“大不了就去跑快递！”

“大不了就去送外卖！”

“大不了就去开滴滴……”

在失业频频的当下，相信这些话一定是不少人漫漫长夜中的内心独白。

可这样的工作，真能成为打工人的“救命稻草”吗？

或许快递小哥胡安焉的经历，会给你答案。

胡安焉，79年生人，出生于广州，中专学历。在长达20年的打工生涯里，胡安焉总共换了19份工作。

他当过便利店店员、自行车店销售，在漫画社干过美编，开过服装店，做过酒店服务生……

这其中，他干的蕞长的一份工作，便是送快递。而现在，他成了一个作家。

《我在北京送快递》，在这本书里，胡安焉会用他的亲身经历告诉你，

一个靠出卖体力为生的人生种种！

1.时薪30：困在计件里的“飞驰”人生

7000块，这是北京快递员的平均月工资。在北京，一个快递员要如何做到月挣7000？

胡安焉算了一笔账，他每个月要工作26天，每天11小时。这其中一个小时花在送件途中，另一个小时花在卸货、分拣、装车上。

也就是说，胡安焉要在剩余的9个小时里，每小时创造30元的收入才行。

作为一份计件工作，送一个快递平均能挣2元，送15件才够30元。这意味着胡安焉平均每四分钟就得派一个件。

也由此，胡安焉算出了自己的“身价”——他的每分钟值0.5元。

上个小便花两分钟，要花掉1元；一顿午饭20分钟，时间成本就是10元。

如果这顿饭花15元，加起来就是25元，简直“奢侈”得过分！

因而，胡安焉常常不吃午饭。而且为了减少上厕所，他早上几乎从不喝水。

总之，像一个企业家一样，胡安焉把“控本”做到了极致。

纵使如此，这份工作里依然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比如碰上某个难缠的客户。

胡安焉就没少碰到过这样的客户。

有个护士，因为上班时间没法处理退货，她就问胡安焉，能不能下班后来她这里把货取了？

电话里，护士态度诚恳，语调温婉，极富感染力。可胡安焉就是不为所动。

要知道，胡安焉从他住的地方到护士那里，来回得花上一个小时。而这一个单仅仅只挣3.5元，还是在加班的情况下。

“时间就是金钱！”和无数商界大佬一样，这句话也是胡安焉的座右铭。

不同的是，大佬们的时薪常常数以万计，而他胡安焉的一小时，只有30元。

可即便如此，胡安焉仍旧不允许自己，有一分一秒的浪费。

2.谩骂、侮辱、不待见，自尊是没用的摆设

2018年那会，胡安焉来北京应聘快递工作，当时面试的经理问了他很多问题。

经理问他，为什么来北京、在北京打算待多久？还问他父母多大、有没有孩子之类的问题。

那会胡安焉还不明白，经理为什么要问这些。

直到入职后他才明白，原来在经理看来，他胡安焉没有家庭负担，性格又太过文雅，不像一个能忍辱负重的人。

经理显然更喜欢性格粗点的快递员，因为“粗人”身上没有多余的自尊心，不会成为一种妨碍。

胡安焉记得有一次，他到九棵树地铁站旁的一个商场送货。

这个商场不允许快递员进去送货，胡安焉每次只得在楼下打电话，通知客户出来取件。

问题是每次送件时，客户都在上班，多半时候不能及时出来。这人没出来，快递员就只能等了。

可胡安焉等不了啊，他的一分钟可是值0.5元的！

想来想去，胡安焉决定冒险给人家送进去。结果不料才送了几回，胡安焉就被保安逮住了。

胡安焉赶紧跟保安解释道，“我刚来这里送货，还不知道规矩。”

实际上，胡安焉知道规矩，但他必须得这么说，要不人家怎么放他呢。

可保安并不听胡安焉的陈词，而是紧紧攥住他的板车，不让他走了。

胡安焉问保安：“你不让我进去，又不让我回头，你想怎么样啊？”

保安厉声嚷道：“我要扣下你这几箱货，你屡教不改！”

说话时，保安一双“嫉恶如仇”的眼死死盯着胡安焉，好像看个小偷一样。

胡安焉火气也跟着上来。他可不想惯着保安那一丁点职权所滋生出来的虚荣心。于是，胡安焉选择了报警。

这时保安的上级过来了，得知胡安焉报警之后，装模作样训斥了胡安焉几句，然后话锋一转，

“你给110回个电话，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货物你现在可以拉走，但以后不准再进来……”

类似这样的事情，在胡安焉的日常里，其实多不胜数。

人们常常因为他是个“送快递的”，便对他报以鄙夷、傲慢、不耐烦。

似乎在这些人看来，只要是在送快递的面前，自己立马显得“高贵”了起来。

干得久了，胡安焉也渐渐明白，在这里自尊心是蕞不值钱的东西，除了浪费感情，简直一无是处。

3.低学历、孤僻、社恐，他们是沉默的大多数

胡安焉是个内向的人，他特别害怕和人打交道。偏偏，他做的又是一份需要不断与人打交道的工作。

在服务行业，客户评价是一项很重要的考核。

胡安焉上班的那家公司就有一项规定，要求快递员每次送出快件后，邀请客户打五星好评。

站点还因此做了统计表，每天更新快递员得到的好评数，排名靠后的人就会在每天晨会时被揪出来批评。

这条规定让胡安焉很痛苦，他每天都过得很焦虑。一方面，他很害怕自己排在后面，可另一方面，他又难以向客户开口提要求。

不过胡安焉还是想到了应对的法子。他决定给客户发短信。

于是在每天下班后，胡安焉就在手机里编辑短信，发给客户，请求他们给打好评。

胡安焉每天要发二三十条短信，尽管费时费力，但这对他来说，文字表达远比口头表达要容易得多。

其实像胡安焉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胡安焉以前干货物分拣时，周边的同事也大多不喜欢交谈，他们对谁都不热情，也不主动，就像一个个沉默的老农民；

他记得有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小姑娘，才十八九岁，个子瘦小，力气不大，反应还有点迟钝。因为性格孤僻，在组里几乎没有谈得来的朋友；

还有个同事小闫，连高德地图都不会用，送快递时只会在马路上瞎转悠，靠眼睛去寻找目标。可北京那么大，这种事怎么可能办得到？

胡安焉知道，他们和他其实是一类人。明明身处繁华，却又与周遭格格不入。

一边是身体上的疲劳，一边是精神上的内耗，就像被撕扯的咸鱼，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活里煎熬。

虽然生活不易，但胡安焉也有舒心的时候。他很喜欢休息时戴着耳机听着歌，一边打量着一旁的送餐员聊天、打盹儿、刷视频……

胡安焉尝试揣摩他们的生活——和他一样，他们大多不会在北京定居，北漂，也不会是他们生活的全部。

在这里，绝大多数的人，就像没有根的浮萍，不知道人生何处是落脚。

4. 人性本恶，还是，环境使人变恶？

胡安焉服务的客户众多，虽然大多数还算平易近人，但总难免有那么一两个难搞的客户。

碰上让他特别窝火的客户时，胡安焉就会把他们的名字记录到一个名曰“报复备忘录”的小本本上——他打算以后辞职不干了，好找人家算账。

有一次，一个客户写错了收件地址。胡安焉送过去时发现是一家公司，他报出客户名字时，有个女的便出来签收了。

很多公司快件量大，往往由前台的人先行接收，胡安焉对此并不以为意。

结果第二天，客户打电话过来，问胡安焉快件到哪了。

胡安焉和他解释了情况，对方却“义正词严”地责问道：“我都不认识那个人，她怎么能帮我签收呢？”

胡安焉反问他：“你不认识她，那下 单的时候为什么写她的地址呢？”

对方虽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依旧不依不饶，始终抓着胡安焉没有核对身份这一点不放。

眼见对方态度很不友善，且没有丝毫愧疚，胡安焉决定不再跟他争论下去。最后，他自己掏了8块钱，把快件重新寄了过去。

那会胡安焉气到爆炸，他在手机备忘里记下了对方的名字、电话和地址，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后一定要找他出气。

胡安焉后来这么做了吗？并没有。事实上他名单里仅有的两个名字，他一个也没报复过。

直到这份工作的蕞后阶段，胡安焉才发现，原来之前看到的丑恶，似乎一瞬间改头换貌，全都变成了一种美好。

那天离职时，胡安焉给他服务过的客户们发了短信道别，结果收到了很多人真挚的感谢和夸赞。

有位客户对他说，“你是我见过的快递员里，蕞认真负责的。”

胡安焉意识到，当他被迫去工作的时候，他很容易烦躁、怨恨、满腹牢骚，客户在他眼里一个个都是自私自利、蛮不讲理和贪得无厌的主。

而当他不再计较自己付出回报比时，他发现几乎所有客户都很好相处，都懂得对他绽放真心的笑容，整个世界也开始变得和谐融洽。

对于这段感悟，胡安焉后来在书里这样写道，

“就像深海的鱼都是瞎子，沙漠里的动物都很耐渴一样，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很大程度上是由我所处的环境，而不是由我的所谓本性决定的。”

5.结语

多年来，胡安焉一直保持着阅读的习惯。

他读了很多的书，波德莱尔的诗、美国“垮掉的一代”艾伦·金斯堡的诗、凯鲁亚克的小说……

也正是这些书籍，构建了胡安焉内省的世界，让他能够以不一样的视角去看待生命中的一切。

“怀着怨恨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胡安焉在他的书里写道。

那一刻，他从一份机械重复的体力劳作中跳脱出来，成了一个自主决定命运的人。

胡安焉无疑是幸运的，凭借多年的阅读和写作积累，他实现了他的逆天改命。

然而他的身后，绝大多数的体力劳动者们，却还依旧深陷在“廉价劳动力”的泥沼之中。

他们的时间早已被标上了低价，他们的人生，也被困在了“ 计件”与“计时”之中。

这难道正常吗？当然不是！

不可否认，我们每个人的社会分工不同，创造的价值也不同。

但我们也该看到，任何的社会财富累积，无不仰赖整个群体的紧密协作，

所有上层的科技、经济建树，也都需要底下坚实基石的承载！

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个社会财富日益攀升的时代，不该让“体力”永远廉价，

一个靠双手气力辛勤奋斗的人，也不该被社会鄙夷看待！

参考资料：《我在北京送快递》 胡安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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