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家都要去看二姐的大伯哥,难忘当年,我写了他三年的白纸

名著茶话会 2024-05-26 07: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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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兄弟姐妹五人,我是家里的老幺。从小到大,我就是在哥哥姐姐们善意的逗弄下长大的,几乎每天都要哭无数次。

于是,如今每次兄弟姐妹们聚首,母亲看到我们其乐融融的场景,总会感慨地说:想不到你们小时候每天都吵架,如今却这么融洽,将来我们也走得放心了。

是的,小时候的我很有点恃宠而骄,尽管比最小的三姐都小了五六岁,却谁都不怕。看到她们手里有什么就一定要抢过来。

哥哥姐姐也不是不给,却一定要表现出一副死也不给的硬气。每一回最后的结局,就是我哇哇大哭,父母对他们一顿呵斥,而我才得偿所愿。

那时候孩子们最喜欢的娱乐就是哪里看电影,父母却要忙家务,就算去也得等开始放映了才到。

去得晚了就没有好位置,我当然不干,于是吃过晚饭就会缠着哥哥姐姐们带我去。

去的路上,刚走几步我就不走了,一定要她们背着我走。这个过程里,必定又是一个在哭几个在笑的场面。

但每一次,几乎都是二姐出来“救场”,虽然也是不情不愿,嘴里一定还得数落我几句,却还是会把我背在背上。

而二姐的后背,就像一个“定哭神针”,我只要爬上去了,不管哭得再大,也能马上止住。

就那样,我慢慢长大,哥哥姐姐们也都成了“大人”。

可惜的是,她们几个读书得成绩都不大理想,大哥大姐三姐都是小学读完就回了家,二姐上了初中,成绩也就那样,眼见得完全没有上中专的希望,初二那年也回家辍学了。

那时候的我,对于哥哥姐姐们辍学回家是很乐意的。有他们在,我就能继续“发号司令”,就算去和小伙伴们玩,我心里的底气也更足。

我的个子比较矮小,上学那年老师还有点不情愿收下我。只是后来碍于我父亲的面子才勉强收下。

也出乎老师意料,勉强才有机会正常上学的我,成绩却不是一般的好。我们兄弟姐妹的启蒙老师都姓黄,黄老师很多次对我父母开玩笑说:

你们家老五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读起书来完全和哥哥姐姐们不一样啊。

这个结果,自然也更让我在哥哥姐姐们面前理直气壮地骄傲起来。每一回在他们面前强词夺理时,说到最后必定就会用成绩去戳她们的肺管子。

其实,现在想来,我的成绩好,在哥哥姐姐们眼里,应该也是她们自己的一项荣耀。每一回我那么放肆地把她们的尊严踩在地上摩擦时,她们反倒嘻嘻哈哈一点也不生气。

尤其是二姐,她的性子一贯就是最柔顺的。只要我“发飙”,她就会顺着我的口气说,但说到最后却总不忘提醒我:

骄傲可以,不能忘形,还记得《伤仲永》的课文吗?

是的,在我的童年到幼年阶段,二姐是为数不多能够给我带来点警醒的人。

幸好,我虽然有点飞扬跋扈,可也受体质不好的限制,在外人面前还真不敢放肆,甚至还过得有点卑微。用现在的话来形容,我就是一个只敢“窝里横“的人。

这样一来,加上我的成绩不错,在外人面前又“谦恭有礼“,长大后的我,在老师和乡亲们眼里,也确实是个好孩子,而且还是别人家的孩子。

到我上初中了,哥哥姐姐们已经到了成家的年龄,大哥大姐先后结婚,到我上初三那年,二姐也有了对象。

二姐夫是河对岸村子的人,之所以要特意强调这个问题,因为河对岸的村子,历来就是我们乡的中心,卫生院啊,供销社啊,还有学校都在这个村子里。

虽然和我们村只有一河之隔,但中间隔着一条一两百米宽的河床。

旱季倒不成问题,河道也就十几二十米宽。可一旦下雨发洪水,把河道上的那座小木桥冲倒之后,我们村就彻底成了孤岛。

那样的山村木桥,很多朋友可能都没见过,也就是山上砍回来的一尺左右的杉树,四五根拼在一起,一头“栽“两只脚就成了”一页桥面“,然后一节一节连在一起就成了木桥。

河里的水稍微大一点,木桥也就倒了。洪水退去,扶起来又能继续用。

我读初一那年,二姐已经订婚了,只等腊月过门。那时候农村人的婚姻,订婚之后基本就你来我往了,我们两家也成了亲戚,也就开始了相互走动。

农村中学的一年级不能寄宿,每天放学依旧得回家。晴天还好,反正一伙人也有好几个过河回家,但要是遇到下雨涨大水,那就麻烦了。

只有我不怕,稍微下点雨就往二姐夫家里跑。二姐夫的父母对我也挺好的,虽然儿媳妇还没过门,但对我这个小舅子却非常热情。

到后来,甚至只要下雨了,二姐的婆婆就会打着伞在学校下面的路口等我。

其实,二姐夫也有两兄弟,他的大哥还没有成家,我也见过几次,一个非常老实的本分人,却不像其他人一样在家里种地。

既然是姐夫的大哥,也就是二姐的大伯哥,我于是也跟着叫大哥。

大哥不种地,他在学校旁边的印刷厂上班,说是上班,其实也就是当杂工,据说就是给那十几个正式工做饭看门之类的活。

那年秋天,我们当地竟然连续下了好几天雨,河水暴涨,我自然也就住到了二姐夫家里,这才算是和大哥真正混熟。在之前,我偶尔去一次,除了能见个面之外还真的很少打交道。

那时候刚好老师安排要练毛笔字,写字当然离不开纸,同学们更多都是找的旧书旧报纸,订成那种16开的本子对付。只有我因为回不了家,暂时找不到合适的纸。

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这个事,大哥非常主动地对我说:这个简单,其它忙我也帮不上,要纸写字还不简单,包在我身上。

果然,第二天,大哥就给我送来一大卷白纸,外面还用报纸卷着。他告诉我说,这是“一令“,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还有”令“这个单位。他还告诉我,写完了就和他说,他那里还有很多。

那时候的白纸可不是现在的打印纸,薄薄的,一面很光滑一面稍微糙一点,而且还能透亮,把白纸折叠一下,中间放一张有格子的纸,就能描着写得很整齐。

虽然我以前在家里也写过毛笔字,但不得不说,用这么好的白纸写字,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甚至心里还有点奢侈的感觉。

而大哥也没有食言,几乎不用我提起,每个月都会主动给我送一点过来。

于是,初中三年里,我这个农村孩子竟然对白纸没有什么概念了。

要知道那时候去供销社买白纸,其他同学都是十张二十张这样地买,记得当时好像是一分五一张,十张就是一角五分钱。

而我就完全没有这个概念,不但写毛笔字,平常的草稿纸,甚至还专门裁成各种小本本,用以记英语单词,成语典故之类的东西,我的抽屉里就有七八个这样的本子,同学们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

大哥给的白纸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具体的可能真说不上,我的毛笔字倒也中规中矩和之前差不多,但钢笔字确实是在那些白纸上练出来的。

我后来的钢笔字龙飞凤舞很有个性,肯定是离不开大哥足量供给白纸的缘故。

88年初中毕业,我考上了地区的师范,成了一个吃国家粮的老师,也是别人羡慕的对象。三年师范毕业,我又被分配到了镇上的中学,后来经过几年的努力,我又考上了大专,随后分到了县城的高中教书。

此时,改革开放已经逐渐深入,我们老家的乡也逐渐凋零,大哥所在的那个印刷厂,也已经关门大吉了,而没有成家的大哥,自然就只能回家种地。

每一次回家,反正还是在曾经的供销社门口下车吧,我总还是习惯性地去二姐家里坐一坐,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现在。

尽管后来,二姐夫妻去广东打工,也在广东安了家,二姐夫的父母先后过世后,他们家里也只剩下大哥一个人,但我还是习惯性地去那里坐一坐。

那些年里,大哥的身子还挺不错的,每一次我去到他家,他都笑呵呵地和我说起近来的事,还说自己现在也赚了点钱存着,等将来老了干不动了,养老的钱还是有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又过了二十多年,就连我都已年过半百,比我大了十几岁的“大哥“,更是过了古稀之年。

因为二姐一家都在广东安家,每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住几天,大哥一个人在家也算是过得比较孤单了。

因为没有子女的缘故,很多年前,大哥就成了村里的“五保户“,国家的补助,加上他自己年轻时的积蓄,他自己也说生活不成问题。

这些年交通逐渐发达了,我每次回家也不用坐班车,而是自己开车走高速,高速的出口其实就在我们村口。

但我也还是习惯性去他家坐一坐,有时候给他买点吃的,有时候带点烟酒。大哥一辈子没有什么嗜好,就是抽点烟喝点小酒而已。

每一次到了他家,他就会翻箱倒柜地找一些他认为好吃的东西塞到我手里,这似乎在他眼里,我这个50出头的小弟,依然还是当年读书的那个少年。

我有时候也会和他开玩笑,婉谢他递过来的各种小吃。也不隐瞒地对他说:我也年纪大了,这样的小吃也不喜欢吃了。

如果有的话,倒不如你再给我一些白纸,反正我现在年纪也大了,下了班就是在家写写字而已。

只是,我说到白纸的事,大哥自己却似乎已经忘了,也似乎想不起很多很多年前,他曾很多次送过我一令一令的白纸。嘴里嗫嚅着说:那东西又不值钱,现在也没有人写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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