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军巧借轮船渡长江

马革话英雄 2024-03-22 01:24:39

1944年12月,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奉总部指示,派粟裕率领新四军一师从苏中、淮南渡江南下苏浙皖边区,实现总部的战略部署。粟裕决定从东西两路渡江,东路由师参谋长刘先胜、旅长陶勇带领。部队经过补充整编和动员,于12月下旬在扬州至口岸之间渡江。刘先胜、陶勇率特务1团和特务4团,于12月27日到达三江营准备渡江。

几千人的大部队过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首先,长江上有日军的巡逻炮艇,不时来往,如果用木船,数量不少,征集困难。速度也慢,不合部队要求。

为了确保部队在敌人眼皮底下安全渡江,长江两岸地方组织也全力配合部队,刘先胜、陶勇与地方组织一合计,决定大胆地利用长江里行驶的大轮船运送部队过江,来一个“巧渡天险”。

当地有一位同志的亲戚,在招商局的货轮“新豫”号当“老柜”(轮机手)。倾向于我方,为人胆大正直。通过他,新四军了解到“新豫”轮的具体航期,地委就想借用“新豫”轮,运送部队过江。这样过江速度快,只要注意隐蔽,日军巡逻艇就不易发现异常。如何把“新豫”轮搞到手呢?地方组织把任务交给了苏中五地委的敌工部长王龙。

王龙烈士

王龙原名王隆思,时年36岁。新四军管文蔚部挺进扬中后,他于1939年投笔从戎,参加新四军。历任新四军江南指挥部副官处招待科副科长,扬中、丹阳、武进县长,路北特委敌工委员会主任,丹北中心县委敌工部长。此人精明能干。

1945年1月5日清晨,王龙带领4名短枪队员与“老柜”(轮机手)的亲戚,化装成生意人,来到镇江货运码头上,王龙装作不经意地四处看看,发现没有日伪军盘查,便忽然加快了脚步,朝泊在岸边的“新豫”走去,另5个人紧跟在后面上了船。

王龙一伙人以生意人回乡过年为由,要求搭便船。船长看在“老柜”的面上,答应了王龙的要求。善于与各类人物打交道,是王龙的特长。上船没多久,他拿出几包“哈德门”烟,上下套得很近乎。其他人也与船老大(舵手)、船员搞熟了,可以在船上随意走动。

由于是货轮,船上也无可疑迹象,沿途未受任何盘查,顺利过了江。黄昏时分,“新豫”轮驶抵距我军渡江地点不远的黾山头对岸的三江营港口,王龙见时机已到,突然从怀里拔出手枪对准船长,惊得船长目瞪口呆。其余的人同时扑向电报室、舵台、轮机房,迅速控制了船只。

船上的人惊恐万分,以为遇到劫船的强盗,性命难保。王龙见状,向船长、船员说明了借船渡江的缘由,又宣讲了抗日救国的道理与我军政策。船长、船员都是明白人,立刻痛快地答应了,并按王龙的要求把船开到了我军预定上船地点。陶勇旅长立即指挥特务4团渡江。后续部队也奉命开到离渡口很近的地点等候上船。

“新豫”轮一次可载七八百人,一个团两次即可渡完。三江营江面很窄,来回一趟要不了一个小时,按原定计划,一夜之间全部人马都可以过江。然而,我军用轮船摆渡大部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加上船距江岸有几十米,部队要徒步涉水上船,因而拉长了上船时间。等4团的最后人马渡到南岸,已是启明星高挂,微露晨曦了。陶勇旅长等指挥员临时决定,江北未渡部队依旧退回砖桥以北地区,等晚上天黑再寻机过江。

“新豫”轮按轮船公司计划,是要按时抵达上海的。延误几小时进港是常有的事,问题不大,但时间长了肯定会令人生疑。现在需延误一天多,就得有个合理的解释。再者,船停泊在江里一天,上下水的船只很多,敌人巡逻艇也驶来驶去,假如有人问起、盘查,如何答复、应付呢?

人心齐,泰山移。王龙与船长、老大、老柜、船员一商量,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给上海港发电报,推说轮机出了点小故障,正在检修,修好既可以启航。这个电报,妙就妙在出的是“小故障”,既有故障,停船在江里就合情合理,停长停短,也需视“检修”情况而定。且又是“小故障”,不必派人过来帮忙,也就不会暴露船上我军人员。

凭那份电报和几个船员“忙碌”的身影,众人安全地捱到下午3点多钟,也未遭到来往的日军巡逻艇的注意。王龙在船上却没有一丝轻松,他想的是如何保障我军尽快渡江。这时从上游远处驶来一条客轮,王龙心里一动,向岸上发出联络信号。

那条客轮渐渐驶近了,“新豫”轮突然挂出求救信号,要求对方救助。客轮船长本着水上行船的规则,指挥客轮慢慢靠近“新豫”号,准备提供帮助。待客轮一交舷,“新豫”轮舱房里突然窜出几十个手持短枪的汉子,一个一个越过舷栏,抢到客轮上,很快控制住了船上要害舱室。

这条客轮叫“达丰”号,船上有六七百乘客,还有9个日本人,带着6把手枪,因见我军来势凶猛,谁也不敢乱动。不一会儿,“达丰”号就按我军指挥,开到三江营渡口。船上的人和乘客开头都挺害怕,以为遇到劫船的,性命和财产难保。经过新四军宣传,才知道我军只是借船一用,而且保证他们可以乘原船继续航行,这才安静下来。

长江轮渡

乘客一批一批乘小筏子登了岸,马上被分送到附近村子里的农舍里安顿下来。几个日本人被单独放在一处,那些日本人自称是商人,到南京去做生意,手枪是用来防身的。为首的姓山口,是个大阪人,能说会道,似乎对我军的政策有所了解。还有一个东京人,生怕新四军对他不利,一个劲表白自己是个规规矩矩的商人,从未伤害过中国人,模样着实滑稽可笑。事后看来,这几个日本人很可疑,但中国人真是善良,指战员按政策给这几个日本人安排了食宿,收缴了武器。经过解释,他们放下心来。一团团长俞炳辉过来巡视他们时,日本人抢着过来敬烟,还竖起大拇指,一口一个“贵军大大地好”,弄得大家情不自禁笑起来。

俞炳辉

等待上船过江的部队,得知又截到了一条船,情绪顿时高涨起来。很多战士从未出过远门,更没有见过轮船的模样,现在竟然有机会登上大轮船横渡长江,真是又新鲜又激动。3点多钟接到出发命令,大家走得飞快,太阳刚落山就赶到了岸边。1团1营和团机关人员、苏中公学的学员以及部分辎重,全部上了“达丰”轮,1团团长俞炳辉带着团直和二、三营乘“新豫”轮。船开得快,不到1个小时,船就到了南岸。既安全、又快当,真是一帆风顺。

刘先胜参谋长、陶勇旅长早就在南岸等候部队了。部队一上岸,他俩高兴得直喊:“好啊,好啊,同志们!你们平安过来了,我们胜利了!”

我军成建制地乘轮船过江,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现代化的渡江效率,远非一条一条小木船分散过江可比。

粟裕带领西路7团与干部团在仪征、东沟(六合城东南)之间,用木船也安全渡过了长江。不幸的是,为此次行动立下大功的王龙,在1945年9月被任命为镇江市长后,在接受一处日军投降时,被接受重庆委任的汪伪汉奸部队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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