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某个昏黄的午后，八岁的王慧力至今记得那戏剧性一幕——书桌前的父亲突然掐灭烟头，原本温厚的眼神陡然射出寒光，指节捏得发白的右手猛地拍向桌案。

女孩吓得跌坐在地，直到父亲喊了声"卡"，才意识到这竟是《南征北战》的排练现场。

表演艺术家项堃之女在访谈中披露的这段往事，让无数观众重新记起这位"反派专业户"的传奇。

不同于当今流量明星的表演技巧，这位老戏骨的精湛技艺，竟能让至亲子女在自家客厅里不寒而栗。

出生于1915年济南的书香门第，项堃的少年时代充满戏剧性转折。

12岁考入省立师范时，这个本名王象坤的少年便展露天分，常在抗日街头剧中一人分饰多角。1936年考入南京国立剧专遇见伯乐曹禺，命运齿轮开始转动——初登话剧舞台便凭《镀金》震动金陵城，被冠以"南京一宝"的美誉。

真正令其封神的，却是1951年《上饶集中营》中的暴戾军官"张超"。

拍摄现场，项堃抡起道具皮鞭时狰狞的神情吓得场记打翻水杯，这部戏不仅让鸡蛋与掌声齐飞，更开启了他长达半世纪的反派演绎生涯。

鲜为人知的是，这位银幕"恶人"在现实中却是十足暖男。妻子阮斐为爱情甘愿退居幕后，三子女中最像他的次子项智力虽继承衣钵，却始终未能超越父亲塑造的经典形象。

九十年代妻子病逝后，项堃卧室常年摆着两人在《青年中国》片场的合影，床头读物仍是那套翻烂的鲁迅文集。

2005年的寒冬，人民大会堂为这位九旬老人颁发"国家有突出贡献电影艺术家"称号时，那双布老年斑的手仍保持着握剧本的独特弧度。

当2009年春日传来他离世的消息，数代观众集体重温《南征北战》，恍然发觉那个喊出"坚持最后五分钟"的军官，早已成为中国电影史的精神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