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三名战友蹒跚的从茅草地里向我们潜伏的山边跑来,后方茅草丛里隐约出现土灰色军服的越军追兵。

战友们的枪响了,我把小邹留在山顶上,让他随时注意山下越军动向,呼叫我军重火力支援,务必不能放跑一个越军。我看到小谢也带着两名队员冲了下去,我带着小邱咬着牙往山下猛冲过去,下山途中我摔了一跤,我迅速爬起来往山下猛冲。我心想,我们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啊!听到山头上的枪响,山下的小柯和小谭及另一名战友迅速卧倒,掉转枪口向后方越军射击,这是我军侦察兵的本能。

我看清了,后方追赶的足有十五六名越军,刚听到我军枪响时,越军曾有短暂的停顿,但并不后撤,卧倒后,还在继续往前摸。我们连小邹一起一共就九支枪,后撤三名队员都已负伤,我们根本压制不住越军的火力,就听越军怪叫着往前冲!突然越军后方溅起了大片带着茅草的泥土,紧接着我听到山谷里传来巨大的枪声回音。我明白这是小邹呼叫来的我军的12.7毫米的高射机枪,有来无往非礼也,我们也给越军来尝尝被高机追着跑的味道。

我方高机将越军的后路封锁,高机子弹不断引爆后方地雷,我看到卧倒在茅草丛里的越军纷纷站起来就往两侧跑,茅草丛里除了老丁排雷的这条小路外,两边基本都是雷区,很快我听到了此起彼伏地雷爆炸声。一名越军的左小腿被地雷炸断,断口处漏出带血的白色骨茬拖着紫红色的筋膜就倒在离我不足两米的地方,我让小谢,小邱护送着三名战友往山边后撤,我和小张及另一名战友断后。耳边全是一片爆炸过后的呻吟声。我军的12.7毫米的高射机枪俯射动能异常强大。一名越军在向后方逃跑时被高机子弹打中了肩膀,子弹穿透肩膀后,巨大的动能直接将手臂从肩膀处撕裂,手臂脱落在离他身体约一米远的茅草丛里。

十几名越军顷刻间肢体不全,我爬到那名炸断腿的越军身边,他见我过来,高高的举起了双手,嘴里面不时说的些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我和另一名战友把他往后拖,这个越军看样子还能救得活。茅草丛里还有几名没死透的越军还在呻吟,那里都是雷场,我是不去的,我也不需要那么多俘虏。越军很狡猾,他们会装死或装作受伤,等你放松警惕走近时,他一枚手雷就甩过来。我们不会给越军这样的机会,哪里有呻吟声,我们就往哪里扔手榴弹。这帮越军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战友给断腿的越军伤口上裹了个急救包,看样子,这家伙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就算我们再抓了个俘虏吧!我赶紧返过身去找小谭他们,小谭和小柯还有那名捕俘组的战友此时隐蔽在山脚后方。我跑过去看到小柯脸上的绷带早已经不见了,左耳被子弹划伤的创面又在不时的流着鲜血,捕俘组的战友左眼血肉模糊,一团裹着泥土的血肉垂挂在眼角处,战友们正在给他们做包扎。小谭的左手手腕处包裹着急救包,左手不见了,手腕断口处系着几圈松紧绳,急救包已经被氤出的鲜血染透了,小谭见我过来,强撑着想要站起来,我赶紧扶住他,让他不要动。我坐在他身边,问:兄弟,手呢?在挎包里。小谭回答道。

后面还有我们的人吗?小曾,小唐呢?小谭摇了摇头,没有出声,泪水却止不住的流出了眼眶。小柯低声说:越军一发迫击炮弹打在我们火力组中间,小唐一把推开我,被炮火炸中了腰部,整个人被炸得折了过来,脚后跟和脑袋几乎折到了一起,当时就不行了。小曾的右腿从膝关节处被炸断了,全身多处负伤,他对我和小谭说:我走不了了,你们快撤,我掩护!说着端起狙击枪向越军连续射击。我们原想在等等,可越军的炮火越来越猛。

小谭被爆炸的弹片切掉了左手,这是我看到有个捕俘组的战友从后方冲了出来,大喊:撤,快撤!我们三个才咬着牙,边开枪,边往后撤,我还能听到小曾SVD狙击步枪特有的枪声。天黑看不清,我们从山坳里撤出来时,想上到左侧小山上掩护小曾撤退,但只听到山坳中剧烈的枪炮声,透过爆炸的火光,我看到山坡上聚集了很多越军。我们只得向后撤退,我们三人都负了伤,摸着黑捕俘组战友带着往边境线上跑,我就感觉到身后草叶不远处总有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原来是一队越军在吊线跟着我们,他们也想抓活口……

听完小柯的话,我感觉天旋地转。但我又有个自私的想法,小曾,小唐没有牺牲,他们可能会被越军俘虏了,在牺牲面前,我宁愿他们被越军俘虏! 班长!你负伤了!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幻想,我抬头一看是小张,他拿着急救包,把我的裤脚撕开,我下山时摔了一跤,山上锋利的石头把我右小腿胫骨侧面划开了一条两寸多长的伤口,肌肉外翻着,血流不止,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小谭,小柯,捕俘组的战友都需要紧急救治,我们不能再等了,我们九个人,架着个断腿的俘虏向我们的出发阵地走去。我想,我们出来十个人,回去也是十个人,但小曾,小唐,我期盼着他们会有小夏般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