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小说的黄金时代给推理史留下了极其宝贵的遗产,其中最闪耀的星星无疑是以阿加莎·克里斯蒂、埃勒里·奎因、约翰·迪克森·卡尔等为代表的风格独特、作品畅销且产量惊人的大师。但是,要知道那是一个“神探遍地走”的时代,也许因为大师和经典太多,反而让很多同样出色,甚至放到今天依然值得研读的作家作品变成“冷门”。
今天要介绍的作家,和阿加莎一样是黄金时代不容忽视的女性推理作家之一,她跟着黄金时代一同起步、成长,写书又写剧,不爱抛头露脸的她比她的作品更为神秘,而她的侦探作品,一生也只写了八本。但就是这八本推理小说,本本精彩,被誉为“一生没有任何失败作品的大师”。
她是约瑟芬·铁伊(Josephine Tey),原名伊丽莎白·麦金托什(Elizabeth Mackintosh),是黄金时代的三大女性侦探小说家之一,与阿加莎·克里斯蒂、多萝西·塞耶斯齐名。阿加莎是公认的侦探小说女王,史上销量最高的通俗小说作家,多萝西·塞耶斯是英国侦探作家俱乐部的核心骨干,在当时的活跃度并不亚于阿加莎。而今天的主角铁伊,只写了八本书,豆瓣“约瑟芬·铁伊小组”这样写道:“不知这个小组的人数会不会超过铁伊长篇小说的总数?”
如此自嘲,其作品的质量与知名度的差距,可见一斑。
不过,她的作品是真好,她写的是推理小说,但风格又反传统推理。其描写的深刻人性又在时代的局限中探讨出了经久不衰的问题。她的八本推理小说不仅在推理小说领域具有相当的分量,文学价值也同样不容忽视。
她的影响力,远不是八本小说这个数量能够衡量的。例如她最负盛名的作品《时间的女儿》,在1990年英国犯罪作家协会票选出的100部经典推理小说中,排名第一。
正如那个经典段子说的那样,某位女士在聚会时被嘲讽作品数量,她回应:“我只写过一本小说,它的名字叫《飘》。”我想,约瑟芬·铁伊这样一个不喜欢社交的人,如果参加一个推理作家的聚会,自然也有底气说出:我只写过八本推理,但有一本是《时间的女儿》。
也许不是推理小说的黄金时代,但约瑟芬·铁伊,有自己的黄金时代。
作者 | 陆烨华
她的黄金时代之前
1896年7月25日,约瑟芬·铁伊生于苏格兰因弗内斯,她的父亲是水果商柯林·霍恩·麦金托什,母亲是约瑟芬尼·霍恩·麦金,在她上面,还有两个姐姐。
约瑟芬·铁伊(Josephine Tey)。
这样的出生背景很难不让人想到阿加莎·克里斯蒂,二人同样是英国国籍,同样出生于世纪之交之前的维多利亚晚期,家人经商,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区别是阿加莎的出生环境要比铁伊优渥很多。但差不多的时代和成长环境,至少可以想见,她们阅读的审美、推理的启蒙是几乎一致的。
在后文中,我们还会把铁伊和阿加莎,甚至埃勒里·奎因的成长轨迹做多次对比,原因很简单,关于铁伊的资料太少了,一方面她的作品数量少,知名度没有别的作家那么高,另一方面她的性格特立独行,实在是不爱出面,虽然没有刻意把自己塑造成“蒙面作家”,但也不遑多让。
在推理小说的黄金时代拉开序幕之前,这些同龄人都在各自长大,铁伊在家乡当地的皇家学院接受教育,毕业后,于1915年到1918年间在伯明翰的安斯地物理训练学院就读,课程包括医学、指压疗法、物理理论、体操和舞蹈。我们可以注意到,那个时代流行的课程就包括了医学和基础疗法。和阿加莎在战地医院的经历一样,基础医疗知识使当时的女性非常顺利地学习到真正的科学知识,这些对她们日后从事的写作事业有极大的帮助。此外,除了专业课的物理理论之外,铁伊还学习了体操和舞蹈,这依然是当年女性的必学课,阿加莎的舞蹈技术就很好,并且有非常强烈的舞台表现欲。
不过铁伊并不喜欢,毕业之后,铁伊先后在利物浦周边的物理训练学院和坦布里奇威尔斯的物理训练学院中任教。后来,她把这段在学校就读与任教的经历写进了《萍小姐的主意》中,那是一个发生在一家虚构的物理训练学院中的故事。
《萍小姐的主意》,作者: [英] 约瑟芬·铁伊,译者: 梅辛,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出版时间: 2012年10月。
时间来到1926年,一个至关重要的年份。这一年,英国推理界发生了一件大事——著名推理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失踪。后来我们知道,阿加莎在那一年先后经历了母亲离世、丈夫出轨、作品被抨击,正是人生的至暗时刻。等过了这一年,一切柳暗花明,阿加莎终于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畅销书作家。
而在英国的另一个角落里,籍籍无名的约瑟芬·铁伊也正经历她的至暗时刻。那一年,她的母亲也离开了人世,铁伊回到家乡照顾已经残疾的父亲。好消息是,铁伊没有经历爱情的背叛——她终身未婚,始终没有给爱情任何伤害她的机会。
为了照顾父亲,铁伊辞去了教职,也许是打发时间,也许是为了贴补家用,她开始尝试写作。有资料显示,她曾在当地的报纸和英格兰评论上发表过一些短篇小说和诗歌。她有相当强的文字感知力和社会观察力,只不过当时还没有用在创作推理小说上。
1929年,铁伊以戈登·达维奥特为笔名发表了处女作《排队的人》。据说,《排队的人》是铁伊为参加由梅休因(Methuen)出版社赞助的写作比赛,在两个星期之内创作的。在这部小说中,铁伊塑造了“儒雅神探”亚伦·格兰特的探长形象,成为之后贯穿其作品的核心人物。
故事讲述伦敦沃芬顿剧院门口排队的人群中,一名男子被发现死在队伍中,背上还插着一把银亮而邪恶的匕首。开放型的监视密室,数百人的目击者,众目睽睽之下上演的“不可能犯罪”,凶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而被害者又是谁呢?
《排队的人》,作者: [英] 约瑟芬·铁伊,译者: 马爱华 张蕾,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出版时间: 2012年10月。
作为铁伊的推理长篇处女作,她在谜面上设置了一个经典的不可能犯罪,以此作为噱头来吸引当时的推理读者。这个操作无可厚非,毕竟在1929年,推理小说的黄金时代已经来临,已负盛名的推理作家们吊足了读者们的胃口,作为推理创作的新人,模仿已经成名的套路是最简单的,但同时也颇具挑战。比她早出道七年的阿加莎处女作模仿的是福尔摩斯,如今的铁伊模仿黄金时代的作品也无可厚非。
不过,铁伊依然在处女作中写出了属于自己的特色。故事展开后,最终变成了反推理。这当然会让很多读者感到扫兴,作品因此更加令人印象深刻。即便有《特伦特的最后一案》珠玉在前,反推理依然需要勇气,尤其是在1929年。
这本书,铁伊只用了两周时间写完,从设定层面已经达到推理小说的标准,后续的展开也令人惊叹,最重要的是,铁伊在处女作中展现出超强的写作天赋和文字把控能力,两周的快速写作依然不影响其文笔的优美。
无独有偶,就在前一年,奎因兄弟也因为稿费而去参赛,他们在这一年出版了获奖作品《罗马帽子之谜》,谋杀发生的地点是剧院的观众席。
1929年出道的两位风格全然不同的推理作家,一个在排队入场时,一个在观剧过程中,为我们呈现了两种不同味道但同样优秀的推理作品。
属于她的黄金时代
同时出道的两人缘分还在继续。
1932年,铁伊文学生涯的第一个巨大成功出现了,那一年,她的剧作《波尔多的理查德》由约翰·吉尔古德执导并主演,连续上演十四个月之久,引起了巨大反响。之后,铁伊一共创作了12部独幕剧和12部长剧,遗憾的是,她只看到了四部搬上舞台,其余的都在她去世后才被人发现其价值。
同样在1932年,奎因的境遇要比铁伊好得多。那一年,奎因出版了四本推理小说,本本都是流传后世的经典,可谓出尽风头。另一个在前文经常与铁伊做对比的女作家阿加莎,同样在小说创作之余进行戏剧创作,但在她在世的时候,其创作的戏剧(如《捕鼠器》)就已经是全球范围内最成功的戏剧作品了。
也许,属于铁伊的黄金时代来得比较缓慢,就像她的作品一样。
1936年,在《排队的人》问世七年之后,铁伊才推出了第二部小说《一先令蜡烛》,这一次,她首次使用约瑟芬·铁伊这个笔名,并且一直用了下去。
《一先令蜡烛》,作者: [英] 约瑟芬·铁伊,译者: 王春 姜惠玲,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出版时间: 2012年10月。
清晨,一处旅游胜地的海滩上,横陈着一具女尸。当地警察查明死者身份为英国当红明星克雷小姐。是晨泳时不慎溺毙,还是遭遇谋杀?探长格兰特前往探案,凭借其特有的智慧和耐心,从死者身前庞杂的社会关系中寻找线索,展开推理,逐渐拨开迷雾,使案情水落石出。
在这部作品中,铁伊进一步展现了女性推理作家的特质,被害人的衣着、发型成为推理的重点。当然,这部作品最重要的是剧情相对热闹,可算是“闹剧推理”,并且戳中了当时受众偏爱奇情色彩的特点,次年,它就被希区柯克改编为电影《年轻姑娘》。
电影《年轻姑娘》海报。
在这部作品中,铁伊也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特点,就是角色的群像和直线剧情的完整。事实上,希区柯克改编电影的主线只是原作中的一条支线。这在推理小说中相当罕见,因为推理小说带有非常强的主悬念,所有的剧情都会围绕案件展开。而当主人公侦探出场后,所有角色也会任其调度,沦为工具人。而铁伊的写法是丰富的,即便抛开主悬念和侦探角色,它依然是一本优秀的通俗小说。支线的精彩、配角的丰满,铁伊在用自己的方式延续“反推理”的概念,而与此同时,奎因兄弟正在苦苦钻研如何获得好莱坞的青睐,却不知在铁伊笔下,已灵光一闪地实现了。
用处女作打开局面,用第二本书确定风格,按理来说铁伊已经用最小的成本成为了一名真正职业的推理小说作家,但直到十一年后的1947年,铁伊才终于带来了新书《萍小姐的主意》,属于她的黄金时代也终于来临。在之后的五年时间内,她出版了六本书。
《萍小姐的主意》讲述了一个年轻心理学家露西·萍,她拜访了友人开办的女校,事件或者说冲突,就全部发生在女校当中。
在这本书中,铁伊进一步加深她擅长描写女性的特点,当时的推理作家多为男性,描写女性心理终究有点假,而这部作品几乎都是对话和视角人物萍小姐的心理描写,故事节奏轻盈,但内心想法复杂。借由这一创作特点,铁伊展开了对人性的讨论。
至此,铁伊的三本书完成了三级跳,在第三本书中,她就已经把形式和主题拿到了台面上。
而且,本作的推理梗设置也十分大胆,甚至颇有预见性地像新本格时代的作品一样,是那种“最后一段话颠覆剧情”的设置。铁伊一直在挑战传统的推理作品,但因为其优秀的天赋,一次又一次踩中了推理小说的发展脉搏。
《法兰柴思事件》,作者: [英] 约瑟芬·铁伊,译者: 吕文君,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出版时间: 2012年10月。
1948年,铁伊交出了一本更加“反推理”的作品——《法兰柴思事件》。本作品讲述一位失踪的16岁女生,指控法兰柴思家的主人将其诱拐,并被软禁家中成为女佣。但是当警察带这个女孩来法兰柴思家指认时,屋子的主人声称从未见过这女孩,但女孩能准确地说出房间的格局、摆设,甚至很多细节。
什么是谎言?我们应该相信什么?当很多人的相信加在一起变成“舆论声浪”时,又会发生什么?
人性的问题,铁伊在上一本作品中用“女校”作为“实验室”,已经讨论彻底。这一次,她又进化了,探讨的是人和社会的关系。法国社会心理学家古斯塔夫·勒庞创作的社会心理学著作《乌合之众》出版于铁伊出生的前一年,也就是1895年。许多年来,人们用一次又一次的真实案例和虚构作品在讨论这一主题,但在推理小说中,要说有能力且完成度高的这一主题的作品,铁伊的《法兰柴思事件》应该首先被人提到。
《博来特·法拉先生》,作者: [英] 约瑟芬·铁伊,译者: 王春 姚颖,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出版时间: 2012年10月。
又过了一年,1949年,铁伊带来了《博来特·法拉先生》。一个有着丰富经历的流浪汉,意外地以一个失踪八年的继承人身份,介入一个富有家庭的财产纠纷中。从不情愿到好奇再到迷恋这个家庭的温暖,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原有身份,更在融入温馨家庭生活的过程中,发现了不为人知的秘密。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开始了神秘的调查……
这算是一本倒叙推理,所有的答案在一开始就交代给读者,就像《天才雷普利》一样,读者期待的是主角的命运。本作品有一个非常通俗小说的包装——陌生身份带来的神秘与危险,但铁伊显然不会停留于故事表面的曲折,而是通过人物命运和心理状态的转变,又一次讨论人与人、与家庭、与社会的链接。这样的主题在如今以东野圭吾、宫部美雪为代表的日本新本格作家的作品中屡见不鲜,但在黄金时代的尾声,我们可以看到铁伊并没有随着推理小说的发展而随波逐流,而是坚定地在表达自己的感悟。
《一张俊美的脸》,作者: [英] 约瑟芬·铁伊,译者: 艾夏因,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出版时间 :2012年10月。
1950年,铁伊如约带来新作《一张俊美的脸》。故事背景设定在英国的一个小镇——莎卡圣玛丽,这个小镇原本平静无波,但拥有一张俊美的脸的西尔出现,随后又失踪,彻底打破了小镇表面的平静。这样的设定不免让人想到阿加莎笔下的圣玛丽米德村——平静小镇的罪恶,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泛起的涟漪始终没有停止。
她黄金时代的高潮
每年都出版一本新书,并且质量都奇高无比,仿佛用了毕生功力,这样的事情出现在一位推理小说作家的身上,更像是一场奇迹。而这场奇迹的高潮,很显然就是1951年的《时间的女儿》。
《时间的女儿》,作者: [英] 约瑟芬·铁伊,译者: 王星,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出版时间: 2012年10月。
如今,提到约瑟芬·铁伊,随之出现的作品一定是《时间的女儿》,铁伊的每一本作品都应该被看到、被赞赏,但所有的赞赏如今都集中在这一本书上,不知道如果铁伊看到这一切,会不会以“沉默的螺旋”为主题,写一篇新的传播心理学主题的推理小说。
但《时间的女儿》确实也实至名归,这本书围绕理查三世谋害囚于伦敦塔中的两名小王子这一段历史公案展开,是最负盛名的历史推理作品。它在英国犯罪作家协会票选的史上百大推理小说中名列榜首,在美国犯罪作家协会票选的百大推理小说中位列第四,排在这本书前面的是《福尔摩斯全集》《马尔他黑鹰》《爱伦·坡短篇小说集》。
书名《时间的女儿》来自培根的名言:真相是时间的女儿,而非权力的(Truth is the daughter of time, not of authority.)。
侦探小说的鼻祖爱伦·坡,写过一篇名为《玛丽·罗热疑案》的短篇,小说根据当时正在纽约闹得沸沸扬扬的“玛丽·塞西莉亚·罗杰斯谋杀案”这一社会新闻为原型。爱伦·坡把各种新闻报道上的资料巧妙地文学化,然后由书里面的侦探杜宾破解了这起疑案。
这部小说是史上第一篇以真实事件为原型的推理小说。我们之前的专栏文章《这几本推理小说的创作灵感,都来自于真实的历史事件》就介绍过这一类型。
电影《法兰柴思事件》海报。
但同样是根据历史事件进行推理、颠覆、翻案,《时间的女儿》难度要更高,因为它不是一起即时的、聚焦的新闻事件,而是流传了数百年,被无数史学家和老百姓研究过的历史,而铁伊仅仅靠一部虚构的小说(同时又是精彩流畅的推理小说),就大胆推翻了四百年之久的历史定论,通过虚构的文学重塑了英国历史上的一段公案。
这本小说没有现场搜查,也没有斗智博弈,只有躺在病床上的格兰特探长,想象自己在历史中任意穿梭,在细节中抽丝剥茧,在想象中飞跃驰骋。它不仅展示了作者对历史细节的深入研究和对逻辑的严密论证,还用推理小说作为载体,让更多的普通读者能够感知到思考的快乐。
这部小说不是探讨人与社会的关系,而是回到了推理小说的解谜原点,保持批判性思维,相信逻辑和真相。
有趣的是,关于“理查三世案”,铁伊本人早就魂牵梦绕,她曾在《萍小姐的主意》中提及,五年后,终于由病床上的格兰特探长还原了真相。
在推理小说的类型中,这种安乐椅侦探的设置也让人想到杰弗里·迪福笔下的神探莱姆。“安乐椅神探+历史推理”,如此浓厚的本格包装下,是一个真正颠覆口述历史的解答,无愧于经典。
她的黄金时代落幕
1952年初,这位孤独低调又与众不同的推理作家与世长辞。她的逝世并没有引起媒体多大反响,这一点,如今的读者都为她抱不平,但对铁伊自己来说,应该是满意的。
铁伊去世后,她的最后一部作品《歌唱的沙》才被出版,此书也成为格兰特探长的谢幕之作。
《歌唱的沙》,作者: [英] 约瑟芬·铁伊,译者: 王春 姚颖,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出版时间: 2012年10月。
一位年轻人醉死在火车上,同车的格兰特探长无意中捡到死者生前涂写在报纸角落的几行奇怪的诗句,多年办案所形成的直觉,以及对长相的特殊判断能力,使他确信这是一桩凶杀案。休假中的格兰特凭借一己之力展开一系列锲而不舍的调查。
作为铁伊的谢幕之作,就像阿加莎给波洛安排的最后一作《帷幕》一样,《歌唱的沙》中终于出现了一位纯粹恶的凶手……而格兰特探长就代表了铁伊本人的心境,自然和谐、包容天地,即便凶手穷凶极恶,也是广阔天地的碎石尘沙。就像书名一样,我们终究只是沙,但谁又能阻止我们歌唱呢?
纵观约瑟芬·铁伊的推理小说,与其说她受到了多种文学流派的影响,不如说她的作品从一开始就与传统侦探小说的风格大相径庭。她并不以破案和结局为核心,而是更注重故事的深度和人物的心理描写。其次,铁伊的作品中也呈现出大量现实主义文学的特点,她会用大量笔墨描写人物和环境,尤其在人物性格塑造方面的功力堪称一绝,这在浪漫主义的推理文学中是相当罕见的。最后,她的作品不过分强调谜案的诡异之处,而是在平淡冷静的笔调中事无巨细地刻画出整个故事,对细节的关注,就是对世界的关注。
她会通过案件本身,去表达人性的复杂、舆论的影响以及历史的真相等多重主题;也会抛弃传统的真相追寻,转而专注人物的内心世界和社会背景的描绘。
电影《年轻姑娘》剧照。
传统的侦探小说往往将侦探描绘成超人个体,铁伊用一本又一本作品屡次打破这种传统的创作,在她的作品中不会显出对超人个体的追求。相反,她的作品可能更加注重角色的复杂性和人性的多面性,而这与硬汉侦探小说中的平民个体主义又有所不同。
从1896年到1952年,整整五十六年,贯穿了一个推理作家并不波澜壮阔的生平,她留给世人的也仅仅是八本作品,算不上丰富,但足够扎实、耐读。
我们很高兴看到,真正的经典不会被埋没,如今,约瑟芬·铁伊的作品也已成为“时间的女儿”。
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作者:陆烨华;编辑:王铭博 宫子;校对:刘军。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