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树军（资深金融从业者）

股市系列利好消息，对于银行可能不是。这不，近几日就有一些“价值客户”提前支取银行大额存单，抓紧到股市去占舱位了。

房市系列利好消息，对于银行可能不是，尤其是那些房贷占比相对较高、房贷利率相对较高的中小银行。

大变化如何？如何大应对？

（附图1）

01 利率大幅下调

第一，政策利率下调较为明显。9月19日，外部利率约束放松。9月25日，央行开展3000亿元中期借贷便利（MLF）操作，中标利率2.00%，比上月下调30BP。9月27日，央行公开市场业务操作室发布《公开市场业务公告 ［2024］第5号》，自当日起公开市场7天期逆回购操作利率由此前的1.70%调整为1.50%（近年变化详情见附图2）。

近年来，7天期逆回购操作利率一直保持下调趋势，不过一般每次下调幅度为10BP；上一次下调20BP是2020年初由于疫情防控等原因下调了20BP。MLF每次下调一般为10至20BP，今年9月这一次下调30BP。

所以，野叔用了“利率大幅下调”来概括当前变化趋势。尽管9月20日LPR“按兵不动”，但是一般预期10月可能会根据政策利率调整而下降20至30个BP。

（附图2）

第二，房贷利率下调更为明显。9月29日，四项金融支持房地产政策同时出台，力度前所未有。有人戏称，这是“掼蛋”中的四张王牌一起出手了。

一是央行的《关于完善商业性个人住房贷款利率定价机制的公告》，主要是适应房市供求关系新变化，对商业性住房贷款利率定价机构进行完善，浮动利率方式的根据LPR适时形成，固定利率方式的可以协商置换为浮动利率方式，等等。

二是《关于优化个人住房贷款最低首付款比例政策的通知》，主要内容是商业性个人住房贷款不再区分首套、二套住房，且首付款比例统一为不低于15%（意味着杠杆率可以达到85%）。

三是《关于优化保障性住房再贷款有关要求的通知》，主要内容是为支持地方国企收购未售商品房用作保障性住房，央行向金融机构发放再贷款的比例从贷款本金的60%，提升到100%。

四是《关于延长部分房地产金融政策期限的通知》，主要是将房地产开发贷款、信托贷款、经营性物业贷款相关政策期限延长至2026年12月31日。

在上述政策之外，更加细致的要求体现在市场利率定价自律机制发布的《关于批量调整存量房贷利率的倡议》。其主要内容是商业银行要在不晚于10月12日发布存量房贷利率调整操作细则，调整加点幅度不低于-30BP（就是下调不低于30BP）。

这个《倡议》一发出，29日当天晚间“四大行”就陆续通过官网、官方公众号等发布公告称，将于10月12日起发布具体操作细则，2024年10月31日前完成批量调整。30日，包括一些农商银行在内的诸多中小银行也进行了同样操作。

（附图3）

02 银行大受影响

第一，房贷收息影响。2024年3月和6月，新放住房贷款加权平均利率分别为3.69%和3.45%，比上年同期分别下降45BP和66BP；不仅是已经低于同期五年期LPR数值，而且已经基本接近一年期LPR（详情见附图4），也就是说房贷下行斜率要比LPR的更明显。

今年前八个月，新发放房贷平均利率约3.61%。从两种测算方法看，10月份存量房贷平均利率将下调到3.55%左右。

一种算法，按9月24日央行在相关会议上所言“预计平均降幅大约在0.5个百分点左右”，以7月末全部存量房贷加权平均利率约4.06%为基数，下调约50个BP就等于约3.55%。

另一种算法，按9月20日的五年期LPR数值3.85%，加点不低于-30BP后也是等于约3.55%。

2024年6月末，个人房贷余额37.79万亿元。如果按照存量房贷占比80%且规模保持基本持平来测算，下调50BP后一个年度可能减少房贷利息收入1500亿元左右。

在上述预测的基础上，还需要考虑两点。一是如果后期五年期LPR进一步下行，则房贷利息收入减少金额将会更多；二是即使利率大幅下调、限购全面放开，鉴于人口与就业收入增长的现实、需求的预期等因素，后期个人房贷规模能否恢复正增长还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

而且，各银行的房贷在全部贷款中的占比不同、房贷利率和负债利率的水平高低不同，以及利息净收入在营收中的占比不同，因此对于中小银行来说相关影响更大，特别是对于其中那些成本偏高、质量偏低的机构。

（附图4）

第二，整体收息影响。2024年3月和6月，新放贷款加权平均利率分别为3.99%和3.68%，分别比上年同期下行35BP和51BP。在此形势下，商业银行贷款平均收息率整体明显下行，有的机构甚至超过60BP；其中，42家A股上市银行2024年上半年实现利息净收入20789亿元（在营收中占比71.8%），同比下降3.42%（详情见附图5）。

基本可以肯定，9月和12月贷款加权平均利率仍然会保持同比下行趋势；考虑9月政策利率大幅下调，野叔可以预计全年上市银行利息净收入很有可能还是同比下降，且降幅可能大于上半年。

2024年6月末，本外币贷款余额255.32万亿元。如果将其看为年度贷款平均余额近似值，那么从利率因素看，鉴于2024年年内LPR整体下调可能为30至40BP，即使按银行实际贷款平均收息率同比下降30BP测算；从规模因素看，按照贷款平均余额同比增长8%测算；即使不考虑信用风险的变化，2025年商业银行的贷款利息收入仍然可能同比下降。

一方面，存量贷款已经可以在合同期限内下调利率，但是存量定期存款的利率在期限内无法下调；另一方面，即使对新增存款可以使用调整后较低的利率，但是其降幅一般难以超过贷款利率的降幅。因此，2025年银行的利息净收入仍然可能同比下降，特别是中小银行，毕竟存贷利差是其最为主要的收入来源。

尽管9月24日“央妈”还是提到了“保持商业银行净息差的稳定”，但是目前已经偏低的净息差（2024年二季度为1.54%）后期会不会继续有所下行，现在还有点难以预判。

（附图5）

03 务必大力应对

面对贷款收息水平的“刚性”下行，中小银行只有降成本一条路可走（“增中收”作用性不大、可能性不大）。从外部看，尽管官方的存款准备金率下调、各类政策工具利率下调可以略降一点成本；但是内部的资金成本、风险成本、人工成本才是“大头”，务必花大力降低单位成本。

第一，直接措施。从负债端看，中小银行可以紧盯大行走势，采用“小步快走”的策略向下调整存款利率，同时优化存款产品结构，在兼顾流动性指标和市场份额的前提下，严格控制存款等负债付息率。

这里兼顾存款市场份额，不是像有的区域小型银行以前那样固守“规模情结”，一定要争个“县内第一”；而是可以给出自己一个份额波动区间，临近下限考虑略微提高存款定价，临近上限就大胆下调存款挂牌利率。

近期，野叔现场走访了一家区域小型银行，该行自2022年以来就持续下调存款挂牌利率，净息差一直保持在2.2%以上。9月中旬该行三年期存款利率1.90%，比同一区域的一家中型银行同类产品低50BP；但是由于该行提前布局网点转型、服务转型、营销转型等，近年来仍然保持较高且稳定的存款市场份额。

从资产端看，一方面可以采用“小步慢走”的策略向下调整贷款利率，另一方面要在提高数据分析和风险识别能力基础上，加快拓展风险与收益相对均衡的稳定型“腰部客户”与“成长型”长尾客户。

“有汇、有存、有贷”的粘性客户数量，才是中小银行长期稳健发展的基础。而银行必须给客户提供使用价值、成本价值、体验价值、平台价值等四重价值（在数字化时代后两者越来越重要）。

第二，深层措施。一是加强合规操作与风险防控，防止不良贷款大幅生成，控制贷款核销与拨备计提金额增长，相对降低风险成本。

二是强化科技数据赋能、绩效管理赋能、培训学习赋能，提高全员综合素质和竞争能力，特别是每个员工的“单兵作战能力”，相对降低单位人工成本。

（附图6）

野叔的结语

仅仅从利率视角观察，相对之前历史记录，今天的银行人已经见到了数十年未有的大变革（历史最低利率），所以务必有措施的大应对、能力的大提升。

未来，仍然有可能再次刷新记录。（本文为作者观点，不代表本头条号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