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兄弟的妹妹地下恋一年后。
我准备在她生日时向众人公开。
生日前一天,我和兄弟一起去给她送饭。
却意外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十指紧扣。
兄弟惊叹:
「完了完了,我家白菜还是被猪拱了!不过这小子看起来还行,我妹妹眼光不错啊。」
我攥紧掌心,忍住情绪故作镇静地开口:
「是啊,舒雅眼光不错呢。」
1
和兄弟到秦舒雅舞室门口时,她正好走出来。
她轻倚着墙壁,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轻点。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我偷偷点开,是她发的「刚练完,好累啊。」。
看着她憔悴的模样,我心疼得紧。
对舒雅来说,跳舞是她的全部,为此付出多少汗水都在所不惜。
我很庆幸她此刻正在休息,并没有过多地打扰到她的练习。
握了握手中的便当盒,正准备上前时,秦子越一把拉住我,躲到树干后面。
鬼鬼祟祟。
我不满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系草齐年正从舞室推门而出,走到她的跟前。
他穿着练功服,揉了揉秦舒雅的头顶。
旁人也能一眼瞧出来的暧昧气氛。
子越满嘴卧槽,惊讶道:
「不是吧段承礼,我妹跟他啥关系啊?」
她俩没啥关系,因为跟她有关系的是我。
我和秦舒雅已经谈了一年的恋爱。
虽然是地下恋情,但我们之间相处融洽,甚至感情正在逐步升温。
我信誓旦旦地在心里默念道。
「卧槽,我妹不是被猪拱了吧!」
话音刚洛。
秦舒雅就娇嗔地拿下她头顶上的手,与其十指紧扣。
眼看二人越贴越近,齐年的吻即将落在她的额头。
2
我突然一下不敢向前。
可子越却兴奋地勾住我肩膀,把我拖到她们面前。
「好啊秦舒雅,瞒着你俩大哥谈上恋爱了是吧?」
看见我们的到来,她表情有一瞬间的微怔,很快便转变为不耐。
「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
她的手没有松开,反倒握得更紧。
「还不是段承礼他妈做了好吃的,说要给你送过来。」
秦舒雅的视线转移到我手上,手里的便当盒突然变得莫名烫手。
我妈只我一个儿子,所以格外宝贝世交秦家的这个小姑娘。
但这不是我妈做的,是我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的成果。
我妈连个碗都没让我洗过,更别提下厨了。
可秦舒雅太累了,我太心疼她了。
以至于心甘情愿为了她洗手作羹汤。
导致现在手指上还包着好几个创可贴。
为了不让子越瞧出端倪,我谎称是我妈的手艺。
齐年一把将秦舒雅搂进怀里,不悦地说:
「可我跟舒雅已经约好一起去吃火锅。」
我也爱吃火锅,热辣滚烫的红油锅底。
可秦舒雅并不能吃辣,爱美的她说辣会长痘,过油会变胖。
为了迎合她的口味,我们出去吃饭永远选择清淡的菜系。
连我今天做的,也是不放一丁点辣椒的粤菜。
她低头不语,场面忽然有些尴尬。
子越笑着打圆场:
「没事没事,你们去吃吧。」
「对了,你俩…啥时候的事啊?」他好奇地问道。
秦舒雅被问得有些害羞,小声说:
「这不才一个月嘛。」
原来我被蒙在鼓里,已经一个月了。
子越好奇地问齐年:
「说吧,怎么追我妹的?」
齐年有些不屑,高傲地昂起头:「那可别搞错了,你妹可追了我一年。」
从她去年生日后牵起我的手,红着脸说「段哥,要不咱俩试试」,也过去了一年。
这一年里,我陪她熬夜复习,煲电话粥哄她睡觉。
这一年里,我带着她去水族馆看海豚,去演唱会追星。
我甚至在想毕业典礼那天就向她求婚。
我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时,她与系草也正打得火热。
怪不得在无数个和我说困了晚安后的夜晚,第二天都能看到她通宵和一个男人打游戏的记录。
她和我解释说那只是网上认识的游戏搭子,我深信不疑。
甚至还会第二天买好早餐送到她宿舍楼下。
愣怔之际,一旁的子越出声:「真不愧是我妹妹啊,这小子长得真不赖。」
我脑子一片混乱,只听见自己的颤抖的声音:「舒雅眼光不错呢。」
眼前二人珠联璧合,舞蹈系的才子佳人,是比我和她要来得般配。
子越一口一个「妹夫」,秦舒雅偶尔插话,话里话外全是对齐年的偏爱。
「哥,别跟我男朋友说我小时候的糗事呀。」
「学长饿不饿,要不我们先去吃饭?」
……
我什么也听不进去,最后被子越浑浑噩噩地拉着离开。
身后传来二人腻歪的声音。
「哎,刚在你哥旁边那个是谁啊?」
「那是邻居家的哥哥,从小一块长大的。」
「哦,青梅竹马是吧?」
「不是不是!我和他就是跟亲兄妹差不多的关系。」
恋爱一年,她说我和她像亲兄妹。
段承礼,你在幸福的假象里被耍得像个傻子。
3
第二天是秦舒雅的生日。
我们原本准备在今天向她的家人朋友公布恋情。
刚在一起时,是她说要瞒着所有人。
「我们两家的关系太近,你跟我哥又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感觉把我俩的关系说出来很尴尬。」
我能理解她作为女孩的面子薄,所以也愿意等我们的感情稳定后再公之于众。
一个多月前,我期待地对她说:
「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到时候我们就公开吧。」
她笑着赖进我怀中,娇声说好。
后来…后来她就开始很忙,整天地泡在练功房里。
除了早安晚安,几乎和我这个男朋友零交流。
我顶着一晚没睡的黑眼圈,看了看桌上为她精心准备的礼物。
一条我兼职许久才买得起的蒂家项链。
上大学后,我妈为了锻炼我,就不给我生活费了。
她曾羡慕地说:「我室友的男朋友送了她好漂亮的项链呀,闪闪发光的。」
为了满足她的虚荣心,不让她羡慕其他女生,我省吃俭用,买下了这条对一个学生来说不算便宜的项链。
看来是送不出去了。
我倒头栽进枕头里。
秦舒雅的电话打了过来。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这是她给我打的第一个电话。
在这一天里,我脑子里涌现许多想法。
我甚至陷入了自我怀疑。
是不是我不够优秀,才不被她昭告众人。
是不是我对她不够好,她才会选择别人。
我始终接受不了,这一年的幸福仅仅只是个假象。
即使事实已经摆在我眼前,不容我再去为她辩解。
电话那头,她问我:「你今天要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吗?」
我苦笑着反问她:「你觉得呢?」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过了很久以后,她轻声开口:
「段哥,我是希望你来的。
「毕竟在我心里,你跟我亲哥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哥哥。」
她对我的称呼变了,从前开心时她会叫我老公,生气时直呼我大名。
现在又叫回了段哥。
一年的恋爱,最后换来一句哥哥。
她的这通电话,并不是真的希望我去参加。
而是单方面向我宣告,我和她已经不再是恋人关系。
或者说,从来都不是恋人关系。
我突然很敬佩她的前瞻性,只要这段感情不被众人所知,结束起来就很容易。
就像现在,连句正式体面的分手都没有。
可笑。
我声音故作轻快:「好啊,我等下就过去。」
「学长也在,你……」
「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
电话那头长舒一口气,像是从我这里得到了解脱。
我不明白,为何前天还在叫我宝宝的人,如今却将我视为负担。
我叹了口气,拿上精心包装的礼物盒出门。
4
生日宴订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店,来了许多她的同学朋友。
我一个也不认识,因为她从没有将我介绍给她们过。
可齐年和她们很是熟稔,大家一口一个「姐夫」、「妹夫」地打趣。
从她们的交谈中,我得知了二人恋爱的经历。
原来从很久以前,秦舒雅就喜欢齐年。
苦于系草被太多人追捧,她一直没有机会和他进一步发展。
直到快一年前,二人被分到同一个导师名下练舞,成了搭档,这才渐渐亲密起来。
秦舒雅红着脸回应她们的起哄,娇嗔地让大家不要灌齐年喝酒。
子越灌我酒时,她从没说过这种话。
我从进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她一眼也没有看过来。
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笃定以我的性格不会闹事,给她难堪。
我确实不会,毕竟我和她哥是最好的兄弟。
更何况看着如胶似漆的二人,说我只是个没有名分的谈了一年的地下男友,我的尊严也很受挫。
我心中苦涩万分,白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平日最爱灌我酒的子越见状,也忍不住劝我少喝点。
我摆摆手,喝到最后脑子已经成了一滩浆糊。
子越叹口气:「你等着,我撒泡尿回来送你回家。」
他起身刚走,我后脚就独自离开。
没想到最期待的一天竟过得如此煎熬。
此刻我一句话也不想说,也不希望身边有任何人。
对面有家清吧,门口坐满了等位的大学生。
我晃了晃沉重的头,决定再喝一场。
5
「帅哥一个人吗?现在座位有点紧张哦。」
门口的人三五成群,我一个人倒显得格格不入。
我摆摆手,说朋友在里边等,顺利进入。
里面人满为患,大部分座位都坐满了人。
除了黑暗角落一桌的一个女生。
背影清冷模糊。
她一个人,像是在等朋友。
我都快站不稳了,只想找个位置坐下。
我努力稳定住自己摇晃的身体,在酒精的作用下径直凑上前,弯腰问:
「美女,你是一个人吗?」
长发女孩头也没抬:「不加微信。」
我慌忙摆手解释:「不是,我也一个人,现在等不到位了,能不能跟你拼个桌?」
说罢我还大方地表示:「你之前喝的我都请了。」
这下她终于抬起头来,狐疑地看着我。
我这才看清她的脸。
嗯...没叫错,确实是美女。
不过我现在的确没心思欣赏美女,更别提搭讪了。
她沉默片刻,起身将放在对面的包拿开。
我乘势坐下,拿出手机扫桌上的二维码。
但我确实喝得不少,手抖得像筛子,怎么也扫不上。
美女看不下去,出声道:「你先喝桌上这些。」
我点点头,也不客气,斗酒一杯接着一杯。
偶尔手抖得将酒撒出来,对面的美女也不说话,默默拿纸巾清理干净。
我在想,到底是我酒量差还是我喝得太多?
酒量可以喝趴两个子越,喝的也不算太多。
或许只是伤心吧。
借着酒劲,发着酒疯,才能显得我没有那么狼狈。
6
酒精真正上头时,来了好多个女生。
她们似乎就是对面坐着的美女在等的朋友。
「不是吧沈芋?咋这儿还坐着个男人啊?说好的姐妹局呢?」
她们站在一旁窃窃私语。
美女酌了口酒,慢条斯理道:「喝得有些多,我怕他摔了,就让他先坐下了。」
天旋地转间,仿佛听到了我的手机铃声。
那是秦舒雅最爱听的歌。
崩溃与痛苦再次袭来,我倒头就栽在了桌子上。
本以为迎接我的会是坚硬冰冷的桌面。
可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柔弱无骨的手,精准地垫在了我脸下。
对面站起身来的人轻声叹气,拿过我放在桌上的手机。
我沉沉闭上眼睛,听不见任何声音。
再次醒来时,身边是子越不顾我死活地疯狂摇晃。
我感觉自己要被他晃吐了。
「不是吧哥们,咋喝成这样啊?」
旁边站着面色难看的秦舒雅。
齐年的神情也有些奇怪,目光在我和长发美女之间来回切换。
但更多的,是停留在她的身上。
我迷迷糊糊听见她清冽的声音:「他醉得厉害,赶紧带走吧。」
后面我就不记得了,子越将我扛了回去
醒来问我,怎么昨天会和沈芋一起喝上了。
沈芋是谁?我没听过。
我问子越:「你认识她吗?」
「谁能不认识啊,隔壁法学院高岭之花,刚入学就以拿到了校花的最高票选,我妹对她咬牙切齿的。」
他悄咪咪说:「听说齐年刚入学时也追过她。」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秦舒雅好像和我提过她。
她说隔壁院有个女生,屁股后面天天跟着一大堆男人。
还说她长得也就男孩喜欢,女孩都看不上她那样的。
当时我和秦舒雅热恋,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还说「全天底下舒雅最漂亮」。
现在看来,纯属嫉妒。
如果说秦舒雅是清纯小白花类型,那沈芋就是明艳大美人。
身材高挑,五官立体,乌黑亮丽的黑色长发。
这就是之越跟我提过的浓颜系美人的模板。
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昨晚的酒钱忘给了。
7
我从枕头地下摸出手机,微信上有条置顶消息。
是秦舒雅发来的,她一直是我的特别关注。
「你好些了吗?」
我回复道:
「谢谢关心,但还是别关心了。」
那头很快显示正在输入,等了许久,她发来一句:
「出于妹妹对哥哥的关心,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好。」
记忆中的秦舒雅,三岁时奶声奶气叫我哥哥,七岁时愿意把唯一一个棒棒糖给我而不是给子越,十三岁时摇着我的手撒娇道让我教他学数学,十九岁时舞蹈比赛拿了冠军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在一起的这一年里,我从未对青梅竹马的她产生过怀疑。
记忆中的她太单纯可爱了,以至于我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看走了眼。
我足足盯了这句话好几分钟,突然就有些释怀。
最后划掉好友框,删除了和她无数的聊天记录。
这些曾经我视若珍宝的恋爱点滴。
和这段她轻飘飘一句哥哥就带过的恋爱一样,用手指轻轻一划,就不落痕迹。
8
还没等到我找上沈芋,她就找了过来。
刚上完那天的晚课,就看到前面的同学三步两回头。
好奇之下,我顺着他们的目光望过去。
阳光下的沈芋穿着青春运动套装,网球裙下的双腿洁白笔直。
她也在来回张望,最后视线和我相对,径直朝我走来。
她站定到我跟前,从包里掏出礼品盒递给我。
声音温婉动听:「你的东西。」
我人有些懵,但很快意识到那是我给秦舒雅准备的生日礼物。
正巧秦舒雅和齐年手拉手经过,她的目光停在礼品盒上,有一丝错愕。
我赶紧把盒子推了回去,用不小的声音说:「送你了。」
秦舒雅的表情更难看了,我反倒心里好受些。
沈芋抿唇,探究地打量了我几眼,最后点点头将盒子又扔回包里。
等秦舒雅她们一走,我问她:
「上次的酒多少钱啊?说了我来请的。」
「不记得。」
「支付记录呢?」
「删掉了。」
「啊?那咋整啊?」
「你请我吃顿火锅吧。」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火锅了,这么一说是还挺想的。
她转身就走,给我留下个绝美的背影。
我愣在原地。
她侧头:「干嘛呢,跟上来。」
这个点还早,火锅店顾客不多,不用排队。
刚坐下不久,就看见挽着手走进来的秦舒雅和齐年。
她看到我先是一怔,但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倒是齐年,脸上的表情不算好看。
他主动上前:「你们也在这吃火锅呢?能一起吗?」
这话不是对我说的,而是看着沈芋说的。
沈芋抬眼看我,像是在征询我的意见。
秦舒雅此时正面露担心,眼神在她好不容易追到的男友和和沈芋中间来回打转。
我爽快同意,沈芋主动从对面坐到我身边,给小情侣腾位置。
9
齐年看着菜单问:「全牛油锅可以吗?」
秦舒雅笑着说:「都听你的。」
喜欢一个人真的会愿意改变自己的喜好。
无辣不欢的我愿意为了她饮食清淡。
她愿意为了齐年吃从前不能接受的辣锅。
我一阵发呆,旁边的沈芋用笔在我眼前晃,这才回过神来。
她侧头问我:「吃不吃肥牛?」
我点点头。
于是她划了两盘,随口说:「我也不知道男人能吃多少,点两盘够了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说:「五盘把,这家分量不多。」
这家我从前常来,其实分量不少,但奈何我是肥牛消灭者。
她一脸震惊:「男人都像你这么能吃吗?好厉害。」
女孩子都是小鸟胃,之前秦舒雅就是,为了减肥一顿吃半拳头米饭,跟她们相比我确实算很能吃。
齐年闻言好奇地看着我:「你俩看起来还挺熟的。」
说来也奇怪,沈芋和我这才第二次见,交谈起来还真像认识了多年的朋友。
我总觉得她有种熟悉感。
秦舒雅突然接过话茬:「不熟,他俩之前都不认识。」
她的语气很冷,不似之前在齐年面前的装腔拿调。
沈芋本来正在低头专心点菜,听到这话抬起头来,好整以暇地盯着秦舒雅。
仿佛在打量我们之间的微妙的关系。
齐年立马转移话题,说:「我和沈芋还挺熟的,我俩之前一个社团的。」
「也不熟,没见过两次。」
齐年的笑僵硬在脸上,场面十分尴尬。
沈芋说话不留情面,秦舒雅看她也哪儿哪儿都不对付。
毕竟沈芋比她漂亮,还是她追了一年的男友追不到的校花,能看顺眼就怪了。
这个局面好奇怪。
毕竟场上的秦舒雅旁边坐着正派男友,对面坐着谈了一年的地下男友。
齐年旁边坐着新女友,对面坐着追不到的女神。
我埋头炫肥牛,不想参与到这尴尬的氛围中。
中途对面两人去洗手间,沈芋从包里再次掏出礼品盒递给我。
「陪你做完戏,还你。」
她不仅漂亮,还聪明。
一眼就能看穿我在做戏给秦舒雅看。
但我确实不想再看到那个礼品盒了,随口道:
「真送你了,我留着也没用,扔掉又怪可惜的。」
她笑了,也不再客气,说:「行吧,那以后我多请你吃几顿火锅还你人情。」
这就说到以后了?
看来沈芋也不是什么生人勿近的高岭之花,明明很爱交朋友。
我一边点头一边吃毛肚,只听见她忽地问我:
「你喜欢她?」
我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却还是被她一眼看穿。
只好嘴硬:「没有的事。」
她葡萄般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倾身问道:「要不我帮你一把?」
10
「她旁边那个男的跟我表过白,我勾勾手指,他就会乖乖过来,你正好乘虚而入。」
这话听得我很不舒服,总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即使我仍处在因为这段感情结束得太过仓促的戒断反应中,但我也无比明白,不管从前她在我心中是多美好的存在,现在的她确实配不上我的爱。
换句话来说,就是清醒的恋爱脑。
我冷声道:「你别瞎说,人家有男朋友。」
「你也知道人家有男朋友啊。」
她坐正了身子,收敛笑意,神情严肃道:「放着那么多单身的你不喜欢,偏偏喜欢一个有男朋友的干嘛?」
沈芋这句话一下就开解了我。
是啊,女孩那么多,没必要耗在秦舒雅身上。
我诚挚地朝她点头表示赞同:「大美女,你说得对。」
她脸有些不寻常的红:「我其实也是...」
对面两人正好回来,终止了我们之间的话题。
她们之间的气氛很微妙,像是刚吵完架。
秦舒雅的眼眶有些红,要换从前我肯定心疼坏了,可现在内心毫无波澜。
齐年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不好意思啊,还有点事,我们先走了。」
等她们走后,我又一个人狂炫了两盘肥牛。
沈芋在一旁咋舌:「以后你就是我的火锅搭子了啊。」
我吧唧吧唧嘴:「怎么说?」
「太能吃了,看你吃东西很有食欲。」
「……」
11
我和沈芋还真成了火锅搭子。
她说看我吃得多吃得香会很有食欲,我也一样。
毕竟她长得这么赏心悦目,我也吃得更多更香了。
这样的良性循环导致我俩每周都约好去外边搓两顿。
吃多了就发现,我俩确实是最佳拍档,点菜永远一拍即合。
偶尔我晚上有校选课,八九点才下课。
她就会在教学楼门口等我,引来众人围观。
子越打趣道:「不是吧哥们,沈芋这种天菜你也追得上?」
我矢口否认。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也是,齐年都追不上的人,这种天大的好事能落到你身上?」
我一拳揍在他背上,引得一声闷哼。
「不过我妹和他最近好像吵架了,俩人都不怎么说话。」
从前我俩也会吵架,大部分都是我主动求和。
这么费尽心思追来的男友,她应该会主动示好吧。
秦舒雅最近经常给我发消息,早安晚安吃饭了吗,频率比之前热恋期甚至还要高。
我说过好几次不要再给我发消息了,也无济于事。
最后我将她拉进黑名单,落了个清净。
这天和沈芋吃完火锅,已经快10点了。
时间太晚了,出于安全考虑,我提出送她回宿舍楼下。
她也不跟我客气,还让我给她拎包。
毕竟我俩现在也熟了,有时候吃着吃着还能拌几句嘴。
她嘴跟小钢炮似的,话密得有时一吃就是两三个小时。
我至今想不明白她怎么能得个高岭之花的名号。
到宿舍楼下时,我刚准备走人,被她一把拦下。
「那个,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地不像平常。
我狐疑地偏头看她,昏暗的路灯下,她的脸颊和耳尖似乎浮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红晕。
今天点的是中辣锅底啊,给这姑娘辣成这样了?
我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大方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吃不了辣咱下次就点微辣,大丈夫这点风度还是有的。」
这下她的脸肉眼可见地更红了。
12
她闭上眼睛,一副即将英勇赴死的表情。
「段承礼,我...」
后面的声音被突然想起的铃声湮没。
我掏出手机,是秦舒雅打来的电话。
微信拉黑了,电话给忘了。
我挂断,抬眼文沈芋:「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她像泄了气的皮球,摆摆手道:「没什么,我先上去了。」
我目送她进了宿舍大门,转身回家。
没想到会在我家楼下见到秦舒雅。
在一起这么久,每次都是我去她家楼下等她,给她送早餐送奶茶。
这可能是她第一次来我家楼下等我。
她总说被我爸妈看到不太好。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
她蹲在地上不知等了多久,模样可怜。
抬起头来时满脸泪痕,声音哽咽道:
「你怎么把我拉黑了?」
她最会拿捏我,哭一哭撒撒娇,我都拿她没办法。
可现在我只觉得这是她对我耍的小把戏。
我冷笑着反问她:
「你有男朋友,和我每天发消息合适吗?」
她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转了个弯又问我:
「你和那个沈芋是怎么回事?」
我不明白秦舒雅现在是什么意思。
过去的一年我被蒙在鼓里,沉浸在她带给我的虚假的美好中。
到最后才发现,我就像上不了场的替补队员。
明明在训练时比正式主力还要刻苦用功,但我上不了台面,也得不到掌声。
甚至我还要坐在场下为她们庆祝喝彩。
我还算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结果。
可秦舒雅却好像动摇了。
我斜眼睨她,语气不耐:「关你什么事?」
之前我从未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过话,她气得眼眶有些发红:
「你别去招惹沈芋,你追不到她的,她有很多追求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够了!你凭什么去批判沈芋?她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吗?」
听到她说沈芋的不是,我下意思想出言维护。
「反倒是你秦舒雅,一边和我谈恋爱,一边倒追男人,现在追到手了又念着我的好了?你贱不贱啊?」
重话一出口,沈芋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我推开她,准备上楼。
「段承礼,我后悔了。」
她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明显的哭腔,听得我脚步一顿。
但也只心软了一瞬间,下一秒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13
沈芋很奇怪。
最近我的校选课上,总能见着她。
跟我约饭的频率也越来越勤。
偶尔坐在我后面,上着上着课就用笔戳我的背。
「中江路开了家很地道的川菜,下课去不去?」
我回头:「不吃不吃不吃!」
距离太近,她的呼吸扑在我脸上,温热清新。
我心脏猛地一跳,赶紧回头。
可上课的内容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脑子里只有近距离下她清澈的瞳孔和白皙细腻的肌肤。
子越看我走神,用手肘戳我:「不是,你跟她真有一腿啊?
「那个…我妹跟那男的分手了,她抽风了似的跟我说喜欢你。」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像是在期待我的回答。
他还不知道我们之前发生过的种种。
我叹了口气,说:「舒雅很好,可我只把她当妹妹,并不喜欢。」
时隔两个月,我们二人角色互换,现在轮到我说她只是我的妹妹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告诉秦舒雅。
刚下课我就被秦舒雅堵在教室门口。
她支开了子越,将我带到僻静的楼梯间。
眼眶红红的像只兔子。
「我哥说你不喜欢我,我不信。
「明明我们之前那么要好,你那么喜欢我,怎么可能突然就不喜欢了呢?
「和他在一起后我才后知后觉到,和你在一起一年,我心里的位置早就被你慢慢填满了。
「段哥,我们还能从头来过,还能跟从前一样幸福。」
秦舒雅知道我从前有多喜欢她,所以她肆无忌惮地挥霍着这份喜欢。
她甚至觉得我会在原地永远等着她。
可我不会,我觉得她不配。
说到动情处,她激动地想扑进我怀里。
我刚想用力推开,嗤笑她太把自己当回事时,楼梯上方传来一声轻笑。
很熟悉的声音。
沈芋从扶手上方探出脑袋,长发自然垂下,漫不经心地俯视着楼下。
「不好意思,实在听不下去了。
「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妹妹,你现在能放开我男朋友吗?」
14
沈芋今天画了很漂亮的妆,下个楼梯跟走T台似的。
衬得身边的秦舒雅黯淡无光。
她一把将我拉到她身侧,挽住我的手臂,亲密依偎。
她的体温传导到我的胳膊,连带着整个人都燥热起来。
秦舒雅不相信,红着眼问我:「她说的是真的吗?」
我心跳得很快,呼吸间全是她的香气,有些呆滞地点头。
沈芋个头本就比秦舒雅要高,挑衅地垂眸看她:
「我男朋友要陪我去吃饭了,你要去当电灯泡吗?」
我从没见过秦舒雅那么难过的模样,双眼失神,整个人都耷拉了下来。
她走时魂不守舍。
沈芋抬头看我,语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你能耐啊段承礼,一大男人还推不开一小姑娘吗?就这么看着人家往你怀里钻?」
我想辩解什么,想说我刚准备推开的,不会让她真靠在我怀里的。
但我的视线完全被她略带怒气的漂亮脸蛋吸引,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低头看她的眼睛,深邃又温柔,仿佛藏着亿万星辰。
子越说得对,沈芋的眼睛看条狗都深情。
差点就被她迷惑了,我狠狠摇头,企图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子。
我见过沈芋身后太多的追求者,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喜欢我?
却被她踮脚抚上我的脸,左瞧右看。
「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这么红」
我摇头:「不是。」
她笑着说:「那我问你,我当你女朋友怎么样?」
15
沈芋成了我的女朋友。
而且是光明正大的那种。
子越知道后狂夸我争气。
「没想到啊段承礼,怪不得看不上我妹,沈芋这样的大美人摆在眼前,任谁选也会选她啊。」
我刚开始也是有些自卑在的。
可沈芋说:「你不是被PUA傻了吧?
「你长得不帅吗?是没钱吗?」
秦舒雅从没夸过我,她总说哪个朋友的男友多有钱,哪个同学的男友多帅气。
久而久之我也快忘了,明明我长得也有很多小姑娘喜欢,我家境也很优渥,只不过家里人美曰其名锻炼我,让我自食其力罢了。
沈芋让我知道,我很好,我值得,我配得上她。
在一起半个月后,我再次见到了她的朋友们。
上次在酒吧看不清脸的那群人。
几个女孩盯着我看了好几眼,好奇问她:
「这不是上次那个男的吗??」
「上次没看清脸,这次一看感觉好眼熟啊,感觉好像还在哪里见过他。」
其实我看沈芋,也觉得有些眼熟。
我问她:「咱们之前见过吗?」
她脸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并不正面回答,只夺过她人递过来的酒。
「要不别喝了?你今天不是开车来的吗?」
我摇摇头:「等下你来开不就好了。」
心里高兴,我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
喝到最后有一丝恍惚,越看沈芋越喜欢。
她看不下去了,义正言辞地拿走酒杯,架着我就往外走。
其实我不醉,可我想装醉。
那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再靠近她一些。
车开到我家楼下时,我极不情愿下车,只好闭着眼装睡。
她也不催我,只轻柔地抚摸我的头发,嘟囔道:
「笨蛋,喝不了还要喝这么多。」
语气娇嗔,听得我心头一紧。
许是怕安全带勒得我不舒服,她弯腰贴近,替我解开。
手指触碰到我衣服下摆时,我猛地一睁眼,摁住她的手,和她四目相对。
灯光昏暗,气氛暧昧。
她红唇微启,想要说些什么。
我没给她这个机会,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上去。
亲密缱绻。
她的手很软,嘴唇也很软。
我的心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16
一天晚上,我刚和沈芋道完晚安准备睡觉,子越的电话打来。
「段哥,你现在能过来一下吗?
「我妹现在在苏桥上,非说要见你,不然就要从这儿跳下去!」
他语气焦急,不像是假的。
为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铁杆兄弟,我只得换衣出门。
最近秦舒雅经常逮着机会和我见面,不是让子越约我出去吃饭,就是上我家替她妈送东西。
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和子越还是要做朋友的。
把话说开,对大家都好。
到桥上时,只看见半条腿跨在护栏上的秦舒雅。
哭花了妆,头发凌乱,不复从前精致得体的模样。
子越急得上蹿下跳,却又不敢靠近。
一靠近秦舒雅就歇斯底里大叫着说要跳下去。
可我太了解她了。
秦舒雅怕水,就算是真的寻死路也不会选择这么个死法。
子越从来没有慌成过这般模样,他红着眼睛问我:
「我妹一定要见你,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秦舒见我来了,崩溃地问:
「真的没机会了吗?没关系的段承礼,只要你和她分手,我们还能回到从前。」
我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眼神示意子越抓住时机将她拖下来。
耗了近一个小时后,秦舒雅也失去了力气。
趁她不注意,子越箭步向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看着二人摔在地上,我有些心疼。
不是心疼秦舒雅,是心疼还惊魂未定的子越。
秦舒雅毕竟也不是真的想死,而是逼我出来见面,她顺势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子越稳定了情绪,这才开口问我:「你们俩之前谈过吗?」
我深呼一口气,同他讲了来龙去脉。
这是我第一次,将这件原本让我觉得很难过的事情开诚布公地说出来。
子越陷入长久的沉默。
秦舒雅边哭边嚷:
「为什么回不去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为什么比不上和她的几个月?」
错的人凭什么觉得一定会得到原谅。
我不理解。
我和子越将她抬到我的车上。
到他们家楼下时,子越双手钳制住想要拽我的秦舒雅,轻声道:
「段承礼,我们秦家对不住你,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她来打扰你的生活。
「咱俩还是铁哥们,成么?」
我笑着点头。
子越和我,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存在。
开车回到楼下时天已经蒙蒙亮,折腾了一整晚,我只想和沈芋抱怨一下有多累。
我掏出手机给她发了句「早安」。
「早安?」
「段承礼,我这么早来找你,想跟你一块去吃早餐,你呢?这个点出去干嘛了?」
17
我抬头,只见她冷着脸看我。
这副模样,怪不得从前被人叫冰山美人。
我解释道:「子越跟我说秦舒雅寻死觅活的,非让我过去。」
「她寻死觅活跟你有什么关系?」沈芋皱眉打断:
「她现在后悔是她咎由自取,你犯不着可怜她,谁她妈受害者去同情加害人的?」
我不再说话,心里觉得她说的颇有几分道理。
她絮絮叨叨半天,像头炸了毛的狮子狗。
感觉她比我还生气我的遭遇。
我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她身体一顿,下一秒手就环上我的腰间,声音也柔和许多:
「以后别管她了。」
我嗅着她的发丝,低声说好。
「沈芋,你怎么那么好。」
她紧紧回拥:「我当然好了,我们都很好。」
是啊,我们都很好。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好,是沈芋从一点点的小事告诉我,我替她选的发带眼光很好,我穿衣的品位很好,我吃饭的吃相很好,我头发发质很好……
再到夸我善良,夸我帅气,夸我上进,夸我是全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渐渐地,我也开始确信,我是个很好的人。
当爱给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时,别去怀疑自己。
因为对的人会在未来等着你。
18 沈芋
我很讨厌军训。
日头很晒,我皮肤本就娇嫩白皙,一晒脸上全是红晕,甚至还起疹脱皮。
配上宽松的军训服,看起来就是个土妞。
这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能把我晒晕。
因为我动作不标准,被教官拉出大部队,让我自己先进行练习。
我在大太阳底下反复练习蹲起,一阵头晕目眩下,真的就晕倒了。
此时我们班的大部队在练习踢正步,踢开了好些距离。
我晕倒在滚烫的水泥地上,企盼大家能早些发现我。
没等来自己班的同学与教官,没想到来了另外一个男孩。
二话不说就将我一把扛起,吭哧吭哧往医务室跑。
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瞧不清他的模样。
只能听见后面的人叫他:「段承礼!段承礼!」
我在医务室醒来。
他正坐在床边打盹,听见动静立马睁开了眼。
我小声开口:「那个…谢谢你啊。」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事儿,我也是想来医务室吹吹空调。」
其实我很想向他要个联系方式,但还没等我开口,他已经起身。
「你都醒了我就走了啊,溜太久了等下教官又得罚我俯卧撑。」
他就这么走了。
再后来,我也经常在学校看见他。
可他好像不认识我了,也不像别的男生一样会对我频频回头。
我一次次鼓起勇气,均以自己的胆怯告终。
在心中演绎了无数次的「嘿,你还记得我吗?」永远也没有机会再说出口。
因为他好像谈恋爱了。
每次当我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他的视线都会温柔地停留在另外一个女生身上。
那个女生我见过的,她送给一个叫齐年还是祁年的男生的蛋糕奶茶,最后都会出现在我桌上。
当然,我全都给扔进垃圾桶了。
我以为我们二人之间再无交集。
直到那天与室友聚会,身后传来搭讪的声音:
「美女,你是一个人吗?」
这种开场白我听过太多,下意识就是拒绝。
可他的声音听起来醉得厉害,我不禁回头。
是段承礼。
还好那晚他够醉,还好酒吧的灯光足够昏暗。
没有人能看见我亮起的眼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