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一张皱巴巴的银行转账单在我手中攥成了团。窗外的法国梧桐抖落最后一片黄叶，落在不锈钢的晾衣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是2023年的深秋，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人心可以像秋天的树叶一样，悄无声息地枯萎。
1六年前，刚和老公结婚时，婆婆给我们的见面礼是一套二手金项链。那时她笑眯眯地说：“这是我结婚时候戴的，传给你，图个好意头。”我欣然接受了这份看似朴实的心意。如今想来，那金项链上细密的划痕，大概就预示了我们即将磨损的亲情。
那会我刚到上海工作，每个月工资一万出头。老公在一家私企做技术主管，月薪一万五。婆婆每月八千的退休金，在这座城市也算优渥。我们的生活节奏很快，但步调一致。
直到去年冬天，小叔子从南方回来。他开了一家服装店，生意不温不火。那天他穿着一件棕色羊绒大衣，坐在我家的餐桌前，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碗里的汤。
2“妈，我最近看上了一辆奔驰。做生意嘛，总要有点门面。”小叔子放下勺子，眼神飘向婆婆。婆婆眉开眼笑：“多少钱啊？”
“18万，我自己能拿出10万，还差8万。”他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我和老公。我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紧。
就在上周，婆婆还跟我们说她的养老金不够用，希望我们每月能给她5000块生活费。为此我和老公吵了一架，最终决定先答应下来。
3第二天早上，我打开手机银行，看到一条转账提醒，原来 婆婆给小叔子转了整整10万 。而就在三天后，她又来找我们：“你们赶紧凑一下那8万吧，你弟弟等着提车呢。”
我站在厨房里切菜，刀尖不小心划破了手指。鲜红的血珠渗出来，滴在案板上。我忽然想起结婚那天，婆婆送我的那条金项链，已经在去年被她要走了，说是要典当救小叔子的急。
我拿起手机，翻开了和老公的聊天记录。去年到现在，我们给婆婆的“生活费”加上各种名目的接济，已经超过了15万。而这些钱， 最终都成了小叔子那辆奔驰的油钱 。
4昨天傍晚，我整理衣柜时发现了一张老照片。那是我们婚礼上的全家福，婆婆站在中间，笑得那么温暖。照片的边角已经泛黄，就像我们之间逐渐褪色的亲情。
我给老公发了条信息：“我们需要谈谈。”手机屏幕的微光在黑暗中闪烁，像极了那天婆婆转账时，我心里最后一点期待的微光。
老公回来得很晚，办公室的消毒水味还留在他的西装上。他坐在床边，长叹一口气：“ 我们之间，是不是少了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那就是，亲情永远不该和金钱挂钩。 ”
“可是妈已经把这两样东西编织成了一张网。”我望着窗外2023年最后一场雨，“我们现在，正在这张网里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