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之店家(1)秦琼受尽窝囊气

喜欢侯历史 2024-11-24 16:42:36

车船店脚牙里的店,指的是店家。

店家,汉语词语,读音diàn jiā,意思是旧称酒馆、店铺的老板或伙计。

为什么这类人无罪也该杀?且来看:

1、《西游记》里唐僧师徒在灭法国住店,店家赵寡妇看人下菜不说,什么跑堂的、挑水的、烧火的和强盗们一路,把唐僧师徒们偷走了

却说他四个到了柜里,可怜啊!

一则乍戴个头巾,二来天气炎热,又闷住了气,略不透风,他都摘了头巾,脱了衣服,又没把扇子,只将僧帽扑扑扇扇。你挨着我,我挤着你,直到有二更时分,却都睡着,惟行者有心闯祸,偏他睡不着,伸过手将八戒腿上一捻。那呆子缩了脚,口里哼哼的道:“睡了罢!辛辛苦苦的,有甚么心肠还捻手捻脚的耍子?”行者捣鬼道:“我们原来的本身是五千两,前者马卖了三千两,如今两搭联里现有四千两,这一群马还卖他三千两,也有一本一利,彀了!彀了!”八戒要睡的人,那里答对。

岂知他这店里走堂的,挑水的,烧火的,素与强盗一伙,听见行者说有许多银子,他就着几个溜出去,伙了二十多个贼,明火执杖的来打劫马贩子。

冲开门进来,唬得那赵寡妇娘女们战战兢兢的关了房门,尽他外边收拾。原来那贼不要店中家火,只寻客人。

到楼上不见形迹,打着火把,四下照看,只见天井中一张大柜,柜脚上拴着一匹白马,柜盖紧锁,掀翻不动。众贼道:“走江湖的人都有手眼,看这柜势重,必是行囊财帛锁在里面。我们偷了马,抬柜出城,打开分用,却不是好?”那些贼果找起绳扛,把柜抬着就走,幌阿幌的。八戒醒了道:“哥哥,睡罢,摇甚么?”行者道:“莫言语!没人摇。”三藏与沙僧忽地也醒了,道:“是甚人抬着我们哩?”行者道:“莫嚷,莫嚷!等他抬!抬到西天,也省得走路。”

那贼得了手,不往西去,倒抬向城东,杀了守门的军,打开城门出去。当时就惊动六街三市,各铺上火甲人夫,都报与巡城总兵、东城兵马司。

那总兵、兵马,事当干己,即点人马弓兵,出城赶贼。那贼见官军势大,不敢抵敌,放下大柜,丢了白马,各自落草逃走。众官军不曾拿得半个强盗,只是夺下柜,捉住马,得胜而回。

2、《水浒传》里的张青孙二娘、朱贵、李立都是开黑店的

(1)旱地忽律朱贵

那汉放了手,林冲跟着,到后面一个水亭上,叫酒保点起灯来,和林冲施礼,对面坐下。

那汉问道:“却才见兄长只顾问梁山泊路头,要寻船去。那里是强人山寨,你待要去做甚么?”

林冲道:“实不相瞒,如今官司追捕小人紧急,无安身处,特投这山寨里好汉入伙,因此要去。”那

汉道:“虽然如此,必有个人荐兄长来入伙。”

林冲道:“沧州横海郡故友举荐将来。”

那汉道:“莫非柴进么?”

林冲道:“足下何以知之?”那汉道:“柴大官人与山寨中大王头领交厚,常有书信往来。”

原来王伦当初不得地之时,与杜迁投奔柴进,多得柴进留在庄子上住了几时;临起身又赍发盘缠银两,因此有恩。

林冲听了便拜道:“有眼不识泰山。愿求大名。”

那汉慌忙答礼,说道:“小人是王头领手下耳目。小人姓朱名贵,原是沂州沂水县人氏。山寨里教小弟在此间开酒店为名,专一探听往来客商经过。但有财帛者,便去山寨里报知。但是孤单客人到此,无财帛的放他过去;有财帛的来到这里,轻则蒙汗药麻翻,重则登时结果,将精肉片为羓子,肥肉煎油点灯。却才见兄长只顾问梁山泊路头,因此不敢下手。次后见写出大名来,曾有东京来的人,传说兄长的豪杰,不期今日得会。既有柴大官人书缄相荐,亦是兄长名震寰海,王头领必当重用。”

随即叫酒保安排分例酒来相待。

林冲道:“何故重赐分例酒食?拜扰不当。”

朱贵道:“山寨中留下分例酒食,但有好汉经过,必教小弟相待。既是兄长来此入伙,怎敢有失祗应。”

随即安排鱼肉盘馔酒肴,到来相待。两个在水亭上吃了半夜酒。

(2)催命判官李立

 三个人入酒店来,两个公人把行李歇了,将水火棍靠在壁上。宋江让他两个公人上首坐定,宋江下首坐了。半个时辰,不见一个人出来。宋江叫道:“怎地不见主人家?”只听得里面应道:“来也,来也!”侧首屋下走出一个大汉来。宋江看这汉子时,怎生模样?但见:

  赤色虬须乱撒,红丝虎眼睁圆。揭岭杀人魔祟,酆都催命判官。

  那人出来,头上一顶破头巾,身穿一领布背心,露着两臂,下面围一条布手巾。看着宋江三个人唱个喏道:“拜揖!客人打多少酒?”宋江道:“我们走得肚饥,你这里有甚么肉卖?”那人道:“只有熟牛肉和浑白酒。”宋江道:“最好。你先切二斤熟牛肉来,打一角酒来。”那人道:“客人休怪说。我这里岭上卖酒,只是先交了钱,方才吃酒。”宋江道:“这个何妨,倒是先还了钱吃酒,我也欢喜。等我先取银子与你。”那人道:“恁地最好。”宋江便去打开包裹,取出些碎银子。那人立在侧边偷眼睃着,见他包裹沉重,有些油水,心内自有八分欢喜。接了宋江的银子,便去里面舀一桶酒,切一盘牛肉出来。放下三只大碗,三双箸,一面筛酒。

三个人一头吃,一面口里说道:“如今江湖上歹人多,有万千好汉着了道儿的。酒肉里下了蒙汗药,麻翻了,劫了财物,人肉把来做馒头馅子。我只是不信,那里有这话?”那卖酒的人笑道:“你三个说了,不要吃。我这酒和肉里面,都有了麻药。”宋江笑道:“这个大哥,瞧见我们说着麻药,便来取笑。”两个公人道:“大哥,热吃一碗也好。”那人道:“你们要热吃,我便将去荡来。”

那人荡热了将来,筛做三碗。正是饥渴之中,酒肉到口,如何不吃。三人各吃了一碗下去。只见两个公人瞪了双眼,口角边流下涎水来,你揪我扯,望后便倒。宋江跳起来道:“你两个怎地吃得三碗便恁醉了?”向前来扶他,不觉自家也头晕眼花,扑地倒了。光着眼,都面面厮觑,麻木了动掸不得。

酒店里那人道:“惭愧!好几日没买卖,今日天送这三头行货来与我。”先把宋江倒拖了入去,山崖边人肉作房里,放在剥人凳上。又来把这两个公人也拖了入去。那人再来,却把包裹行李都提在后屋内,解开看时,都是金银。那人自道:“我开了许多年酒店,不曾遇着这等一个囚徒!量这等一个罪人,怎地有许多财物,却不是从天降下,赐与我的。”

  那人看罢包裹,却再包了,且去门前望几个火家归来开剥。

(3)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

武松问了,自和两个公人一直奔到十字坡边看时,为头一株大树,四五个人抱不交,上面都是枯藤缠着。看看抹过大树边,早望见一个酒店,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个妇人,露出绿纱衫儿来,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鬓边插着些野花。见武松同两个公人来到门前,那妇人便走起身来迎接。下面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钮。见那妇人如何?

  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辘轴般蠢坌腰肢,棒槌似桑皮手脚。厚铺着一层腻粉,遮掩顽皮;浓搽就两晕胭脂,直侵乱发。红裙内斑斓裹肚,黄发边皎洁金钗。钏镯牢笼魔女臂,红衫照映夜叉精。

  当时那妇人倚门迎接,说道:“客官,歇脚了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两个公人和武松入来,那妇人慌忙便道万福。三个人入到里面,一副柏木桌凳座头上,两个公人倚了棍棒,解下那缠袋,上下肩坐了。武松先把脊背上包裹解下来,放在桌子上。解了腰间搭膊,脱下布衫。两个公人道:“这里又没人看见,我们担些利害,且与你除了这枷,快活吃两碗酒。”便与武松揭了封皮,除下枷来放在桌子底下。都脱了上半截衣裳,搭在一边窗槛上。只见那妇人笑容可掬道:“客官,打多少酒?”武松道:“不要问多少,只顾荡来。肉便切三五斤来,一发算钱还你。”那妇人道:“也有好大馒头。”武松道:“也把二三十个来做点心。”那妇人嘻嘻地笑着,入里面托出一大桶酒来,放下三只大碗,三双箸,切出两盘肉来。一连筛了四五巡酒,去灶上取一笼馒头来放在桌子上。两个公人拿起来便吃。

  武松取一个拍开看了,叫道:“酒家,这馒头是人肉的?是狗肉的?”那妇人嘻嘻笑道:“客官休要取笑。清平世界,荡荡乾坤,那里有人肉的馒头,狗肉的滋味?自来我家馒头,积祖是黄牛的。”武松道:“我从来走江湖上,多听得人说道:‘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那妇人道:“客官那得这话!这是你自捏出来的。”武松道:“我见这馒头馅内有几根毛,一象人小便处的毛一般,以此疑忌。”武松又问道:“娘子,你家丈夫却怎地不见?”那妇人道:“我的丈夫出外做客未回。”武松道:“恁地时,你独自一个须冷落。”那妇人笑着寻思道:“这贼配军却不是作死,倒来戏弄老娘!正是灯蛾扑火,惹焰烧身。不是我来寻你。我且先对付寻厮!”这妇人便道:“客官,休要取笑。再吃几碗了,去后面树下乘凉。要歇,便在我这家安歇不妨。”武松听了这话,自家肚里寻思道:“这妇人不怀好意了,你看我且先耍他!”武松又道:“大娘子,你家这酒好生淡薄,别有甚好的,请我们吃几碗。”那妇人道:“有些十分香美的好酒,只是浑些。”武松道:“最好,越浑越好吃。”那妇人心里暗喜,便去里面托出一旋浑色酒来。武松看了道:“这个正是好生酒,只宜热吃最好。”那妇人道:“还是这位客官省得。我荡来你尝看。”妇人自忖道:“这个贼配军正是该死。倒要热吃,这药却是发作得快。那厮当是我手里行货!”荡得热了,把将过来筛做三碗,便道:“客官,试尝这酒。”两个公人那里忍得饥渴,只顾拿起来吃了。武松便道:“大娘子,我从来吃不得寡酒,你再切些肉来与我过口。”张得那妇人转身入去,却把这酒泼在僻暗处,口中虚把舌头来咂道:“好酒!还是这酒冲得人动!”

  那妇人那曾去切肉,只虚转一遭,便出来拍手叫道:“倒也,倒也!”那两个公人只见天旋地转,强禁了口,望后扑地便倒。武松也把眼来虚闭紧了,扑地仰倒在凳边。那妇人笑道:“着了!由你奸似鬼,吃了老娘的洗脚水。”便叫:“小二,小三,快出来!”只见里面跳出两个蠢汉来,先把两个公人扛了进去。这妇人后来,桌上提了武松的包裹并公人的缠袋,捏一捏看,约莫里面是些金银。那妇人欢喜道:“今日得这三头行货,倒有好两日馒头卖。又得这若干东西。”把包裹缠袋提了入去,却出来看。这两个汉子扛抬武松,那里扛得动,直挺挺在地下,却似有千百斤重的。那妇人看了,见这两个蠢汉拖扯不动,喝在一边,说道:“你这鸟男女,只会吃饭吃酒,全没些用,直要老娘亲自动手!这个鸟大汉却也会戏弄老娘,这等肥胖,好做黄牛肉卖。那两个瘦蛮子,只好做水牛肉卖。扛进去先开剥这厮。”那妇人一头说,一面先脱去了绿纱衫儿,解下了红绢裙子,赤膊着便来把武松轻轻提将起来。武松就势抱住那妇人,把两只手一拘,拘将拢来,当胸前搂住。却把两只腿望那妇人下半截只一挟,压在妇人身上。那妇人杀猪也似叫将起来。那两个汉子急待向前,被武松大喝一声,惊得呆了。那妇人被按压在地上,只叫道:“好汉饶我!”那里敢挣扎。

不只是开黑店的没有好东西,不开黑店的顾大嫂家的店也不好。

开店卖酒,聚众赌钱也是小事,她男人小尉迟孙新最好的朋友便是叔侄俩,登云山打家劫舍的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还不是常来赌博?劫杀客人的黑店?

3、《鹿鼎记》里,韦小宝也住过黑店

 次晨醒转,只觉头痛欲裂,双眼沉重,半天睁不开来,四肢更酸软无比,难以动弹,便如在梦魇中一般。他想张口呼叫,却叫不出声,一张眼,却见地下躺著三人,他大吃惊,呆了半晌,定了定神,慢慢挣扎著坐起,只见炕前坐著一人,正笑吟吟的瞧著他。韦小宝“啊”的一声。那人笑道:“这会儿才醒吗?”正是陶宫娥。  韦小宝这才宽心,说道:“陶姊姊,陶姑姑,那是怎么回事?”陶宫娥微笑道:“你瞧瞧这三个是谁?”韦小宝爬下炕来,腿间只一软,便已跪倒,当即后仰坐地,伸手支撑这才站起,见地下三人早已死了,却都不识,说道:“陶姑姑,是你救了我性命?”

 陶宫娥笑道:“你到底叫我姊姊呢,还是叫姑姑?可别没上没下的乱叫。”韦小宝笑道:“你是姑姑,陶姑姑!”陶宫娥微笑道:“你一个行路,以手饮食可得小心些,若是跟那八只手的老猴儿在一起,决不能上了这当。”韦小宝道:“我昨晚给人下了蒙汗药?”陶宫娥道:“差不多罢。”韦小宝想了想,说道:“多半茶里有古怪,喝上去有点酸味,又有些甜甜的。”心想:“我自己身上带著一大包蒙汗药,却去吃人家的蒙汗药。他妈的,我这次不尝尝蒙汗药的滋味,又怎知是酸酸甜甜的?”问道:“这是黑店?”陶宫娥道:“这客店来来是白的,你进来之后,就变黑了。”韦小宝仍然头痛欲裂,伸手按住额头道:“这个我可不懂了。”  陶宫娥道:“你住店不久,就有人进来,绑住了店主夫妇跟店小二,将这间白店改了黑店。一名贼人剥下店小二的衣服穿上,在茶壶里撒上一把药粉,送进来给你。

4、《笑傲江湖》里也有黑店,不过开黑店的是嵩山派

直等了大半个时辰,才隐约听到人声,却是叽叽喳喳的女子声音。凝神听得几句,便知是恒山派众人到了,心想:“她们怎地这时候方到?是了,她们日间定是在山野中休息过了。”耳听得她们到仙居客店打门,又去另一家客店打门。南安客店和土地庙相距颇远,恒山派众人进了客店后干些什么,说些什么,便听不到了。他心下隐隐觉得:“这多半是魔教安排下陷阱,要让恒山派上钩。”当下仍隐身树顶,静以待变。

过了良久,见到仪清等七人出来点灯,大街上许多店铺的窗户中都透了灯光出来。又过一会,忽听得东北角上有女子声音大叫:“救命!”令狐冲一惊:“啊哟不好,恒山派的弟子中了魔教毒手。”当即从树上跃下,奔到那女子呼救处的屋外。

从窗缝中向内张去,屋内并无灯火,窗中照入淡淡月光,见七八名汉子贴墙而立,一个女子站在屋子中间,大叫:“救命,救命,杀了人哪!”令狐冲只见到她侧面,但见她脸上带着微笑,神情奸险,显是候人前来上钩。

果然她叫声未歇,外边便有一个女子喝道:“什么人在此行凶?”那屋子大门并未关上,门一推开,便有七个女子蹿了进来,当先一人正是仪清。这七人手中都执长剑,为了救人,进来甚急。

突见那呼救的女子右手一扬,一块约莫四尺见方的青布抖起,仪清等七人立时身子发颤,似是头晕眼花,转了几个圈子,便即栽倒。令狐冲大吃一惊,心念电转:“那女子手中这块布上,定有厉害的迷魂毒药。我若冲进去救人,定也着了她道儿,只有等着瞧瞧再说。”见贴墙而立的汉子一拥而上,取出绳子,将仪清等七人手足都绑住了。

过不多时,外面又有声响,一个女子尖声喝道:“什么人在这里?”令狐冲在过仙霞岭时,曾和这个急性子的尼姑说过许多话,知道是仪和到了,心想:“你这人鲁莽暴躁,这番又非变成一只福建大粽子不可。”只听得仪和又叫:“仪清师妹,你们在这里么?”接着砰的一声,大门踢开,仪和等人两个一排,并肩齐入。一踏进门,便使开剑花,分别护住左右,以防敌人从暗中来袭。第七人却倒退入内,使剑护住后路。

屋中众人屏息不动,直等七人一齐进屋,那女子又展开青布,将七人都迷倒了。

跟着于嫂率领六人进屋,又给迷倒,前后二十一名恒山女弟子,尽数昏迷不醒,给绑缚了置在屋角。隔了一会,一个老者打了几下手势,众人从后门悄悄退出。

令狐冲纵上屋顶,弓着身子跟去,正行之间,忽听得前面屋上有衣襟带风之声,忙在屋脊边一伏,便见十来名汉子互打手势,分别在一座大屋的屋脊边伏下,和他藏身处相距不过数丈。令狐冲溜着墙轻轻下来,见定静师太率领着三名弟子正向这边赶来。令狐冲心道:“不好,这是调虎离山之计。留在客店中的尼姑可要糟糕。”遥遥望见几个人影向南安客店急奔过去,正想赶去看个究竟,忽听得屋顶上有人低声道:“待会那老尼姑过来,你们七人在这里缠住他。”这声音正在他头顶,令狐冲只须一移动身子,立时便给发觉,只得躲在墙角后贴墙而立。

耳听得定静师太踢开板门,大叫:“仪和、仪清、于嫂,你们听到我声音吗?”叫声远远传了过去,又见她绕屋奔行,跟着纵上屋顶,却没进屋察看。令狐冲心想:“她干吗不进去瞧瞧?一进去便见到廿一名女弟子给人绑缚在地。”随即省悟:“她不进去倒好。魔教人众守在屋顶,只待她进屋,便即四下里团团围困,成了瓮中捉鳖。”

眼见定静师太东驰西奔,显是六神无主,突然间她奔回南安客店,奔行奇速,身后三名女弟子追赶不上。但见街角边转出数人,青布一扬,那三名女弟子又即栽倒,给人拖进了屋中,朦胧月光下隐约见那三人中似有仪琳在内。令狐冲心念一动:“是否须当即去救了仪琳小师妹出来?”随即又想:“我此刻一现身,便是一场大打。恒山派这许多人给魔教擒住了,投鼠忌器,可不能跟他们正面相斗,还是暗中动手的为是。”

跟着便见定静师太从南安客店中出来,又纵上屋顶,高声叫骂,更大骂东方必败,果然魔教人众忍耐不住,有七人上前缠斗。令狐冲看得几招,寻思:“定静师太剑术精湛,虽然以一敌七,一时不致落败。我还是先去救了仪琳师妹的为是。”

当下闪身进了那屋,只见厅堂中一人持刀而立,三个女子给绑住了,横卧在地。令狐冲一跃而前,腰刀连鞘挺出,直刺其喉。那人尚未惊觉,已然送命。令狐冲不禁一呆:“我这一刀怎地如此快法?手刚伸出,刀鞘已戳中了他咽喉要害?”自己也不知自从修习了“吸星大法”之后,桃谷六仙、不戒和尚、黑白子等人留在他体内的真气已尽为其用,高强内力再加独孤九剑,那便势不可当。他原意是这刀刺出,敌人举刀封挡,刀鞘便戳他双腿,叫他栽倒在地,然后救人,不料对方竟无丝毫招架还手的余暇,一下便致了他死命。

令狐冲心下微有歉意,拖开死尸,低头看去,果见地下所卧的三个女子中有仪琳在内,伸手探她鼻息,呼吸调匀,除了昏迷不醒之外并无他碍,当即到灶下取了一勺冷水,泼了少许在她脸上。

过得片刻,仪琳嘤咛一声,醒了转来。她初时不知身在何地,微微睁眼,突然省悟,当即跃起,想去摸身边长剑时,才知手足被缚,险些重又跌倒。

5、《雍正皇帝》胤禛住黑店

老板见冷场,忙道:“酒凉了,来,请诸位干一杯,不知可对爷台们的脾味?”胤禛吃了一小口,点头道:“甚好。”

  “就是曲下得重了点,有点药味。”老板见药力发作如此之慢,早已又着急又奇怪,倒渐渐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身软难支,又尝一口,愈觉不对头,舔嘴乍舌地直皱眉头——却哪里知道狗儿坎儿在厨下做的手脚?——眼见“毒酒”毫无效用,几个人兀自没完没了地兴谈,呆了一会更是头昏难忍,便踉踉跄跄起来,拿着酒壶到厨下,见三个伙计都在,也都一个个口鼻不正,几个人心知大错,嘀咕了几句,都用瓢勺着凉水大口家猛灌。

  狗儿坎儿喝酒吃肉猜枚耍子,眼见几个人着了道儿,用凉水解毒,忍不住偷笑。两个人对视一眼,起身到厨下,坎儿道:“我们主子劳乏一日,又有了酒,一会儿安歇,得洗洗澡,你们多多烧点水,我们也洗,明儿多给银子。”说着两人把一个大浴盆合抬到上房东间,见几个人都醺醺然醉态朦胧,狗儿便道:“四爷,酒少用些儿吧,明儿还要赶道儿呢!”

  一时人声静了,帐房、库房和后院马厩都熄了灯,只有厨房灯亮着,坎儿和狗儿两个人用大盆将烧好的滚水一盆一盆只管往东屋里端,又在堂房拢了一盆火,将两贴膏药放在一旁烤。胤禛赤脚坐在床边,笑道:“够了够了。只管端,滚烫的怎么好用?”

  “爷消停一会再洗!”狗儿倒着水说道:“这屋里太冷,热水汽一蒸,连房子也暖和了,爷洗剩的水,我也想沾沾光儿,洗洗好贴膏药。”坎儿也道:“我脚叫狼粪烫了,也想洗泡洗泡呢!”

  胤禛眼见一时还不能洗,便趿了鞋到堂房取书。这边坎儿给狗儿一个眼风,狗儿走到床边,摸索了半日,口里笑说:“把这鞋子提过去,当心一会弄湿了。”说着从靠墙一边抽出个小木栓——这是翻床板的消息儿——一头说,提起床框下死力猛地一翻!果然不出狗儿所料,那床下立时闪出个大洞坑,竟真的有两个人并肩紧紧挤在里边,肩头都插着寒光四射的大片子刀!

  这两个贼躲在床上,原是预备着客人不肯吃酒,半夜里好行事的。胤禛三人方才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都懈了。陡然间被狗儿连床带板哗然翻起,煌煌灯烛下一个个愣得呆若木鸡,目光灼灼鬼魅一般——没等醒过神来,满满一澡盆滚水,足有五六桶早劈头盖脸灌下……可怜里边偏窄一个小坑洞,挤插着两个人,不能挪动无可躲闪,就似滚汤泼老鼠生生受了这一飞来大劫!坎儿低吼一声,抱着一床大棉被兜头捂了上去,用床死死压了。狗儿一声招呼“芦芦进来侍候”,那狗“噌”地便跳进来,踞蹲在大浴盆旁。

  胤禛在外间听声音不对,正要进来,却见钱麻子也进来,问道:“东房出了什么事,那么大的响动?”胤禛未及答话,狗儿已经笑着出来,说着:“没什么,浴盆没支好,撒了些儿。”

  钱麻子喝了毒酒,兀自头晕,满腹狐疑地看了看东间,但见水汽冲帘缕缕而出,里边毫无动静,因道:“那么大的响声,我还以为窗上花盆砸了呢。”“没有的事。”狗儿向满脸诧异的胤禛看了一眼,拿起一张膏药道:“我最不耐烦贴膏药!这又粘又热,贴上不好受。

  东家和那两位伙计呢?”钱麻子万不想里边已经网包露馅,想想那三个同伙兀自昏天黑地头疼难忍,便道:“没事就好。他们有酒了,有事你们叫我侍候。这狗皮膏药——”

  话犹未完,狗儿手一扬,将那张烧得滚烫流油的大膏药毫不客气“啪”地一声就贴了钱麻子个满脸花——一边笑说:“这膏药最治麻子脸,贴好了你好寻个大美人儿做老婆!”钱麻子猝不及防受了这一下,连眼带鼻子嘴糊得个严严实实,跺着脚,脖子憋得筋绷起老高,扎煞着手挣扎了好一阵,两手拼命去扒那张膏药。狗儿哪里容得他缓手!堪哏”地一声命令,芦芦冲帘飞窜而出,一口就把钱麻子咬倒在地,两只爪子猛扑着,只一口就咬断了钱麻子的喉咙,那血,激箭般“扑”地喷出一丈多远。

  胤禛脸色惨白如纸,呆呆看着狗儿坎儿行凶作恶,浑似梦中一般,连呼喊也忘了,半晌才道:“你们这是?这……”

  “四爷别怕!”坎儿掀帘出来,一头热汗淋漓,一边解着马鞍上的绳子,一边说:“咱爷们晦气,今儿住了黑店!你进屋看看就明白了!”

6、《隋唐演义》里面秦琼不仅仅遇到过黑店,还受过店小二的腌臜气

诗曰:金风瑟瑟客衣单,秋蛋哪哪夜生寒。 一灯影影焰欲残,清宵耿耿心几剜。天涯游子惨不欢,高堂垂白空倚阑。 囊无一钱羞自看,知己何人借羽翰?东望关山泪雨弹,壮士悲歌行路难。常言道:“家贫不是贫,路贫愁煞人。”叔宝一时忘怀,应了小二;及至取银,已为樊建威带去。汉子家怎么复得个没有?正在着急,且喜摸到箱角里头,还有一包银子。这银子又是那里来的?却是叔宝的母亲,要买潞州绸做寿衣,临行时付与叔宝的,所以不在朋友身边。叔宝只得取将出来,交与王小二道:“这是四两银子在这里,且不要算帐,写了收帐罢。”王小二道:“爷又不去,算帐怎的?写收帐就是了。”王小二得了这四两银子,笑容满面,拿进房去,说与妻子知道;还照旧服侍。只是秦叔宝的怀抱,那得开畅?囊橐已尽,批文未领,倘官府再有几日不回,莫说家去欠缺盘缠,王小二又要银子,却把什么与他?口中不言,心里焦闷,也没有情绪到各处顽耍,吃饱了饭,镇日靠着炕睡睡儿呆呆的望。正是: 人逢喜事精神爽,门向心来瞌睡多。

又等了两三日,蔡刺史到了。本州堂官摆道,大堂传鼓下,四街与本州应役人员,都出郭迎接。叔宝是公门中当差的人,也跟着众人出去。到十里长亭,各官都相见,各项人都见过了。蔡太守一路辛苦,乘暖轿进城门。叔宝跟进城门,事急无君子,当街跪下禀道:“小的是山东济南府解户,伺候老爷领回批。”刺史陆路远来。轿内半眠半坐,那里去答应领批之人?轿夫皂快,狐假虎威,喝道:“快不起来!我们老爷没有衙门的,你在这里领批?”叔宝只得起来了,轿夫一发走得快了。叔宝暗想道:“在此一日,连马料盘费要用两方银子。官是辛苦了来的,倘有几日不坐堂,怎么了得?”做一步赶上前去,意思要求轿上人慢走,跪过去禀官。自己不晓得力大,用左手在轿杠上一拖,轿子拖了一侧,四个抬轿的,四个扶轿的,都一闪支撑不住;还是刺史睡在轿里,若是坐着,就一交跌将出来。那时官就发怒道:“这等礼!难道我没有衙门的?”叫皂隶扯下去打。叔宝理屈词穷,府前当街褪裤,重责十板。若是本地衙门里人,皂隶自然用情;叔宝是别处人,没人照顾,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正是: 文王也受羁国累,孙膑难逃刖足灾。

王小二首先看见了,对妻子道:“这姓秦的,也是个没来历的人,住我家有个把月了,身上还是那件衣服。在公门中走动的人,不晓得礼仪,今日惹了官,拿到州门前,打了十板来了。”官进府去,叔宝回店,王小二迎住,口里便叫:“你老人家!”不像平日的和颜悦色,就有些讥讪意思:“秦大爷,你却不像公门的豪杰,官府的喜怒,你也不知道?还是我们蔡老爷宽厚,若是别位老爷,还不放哩!”叔宝那里容得,喝道:“关你什么事?”小二道:“打在你老人家身上,干我什么事?我说的是好话,拿饭与你吃罢。”叔宝包着一肚皮的气,道:“不吃饭,拿热水来!”小二道:“有热水在此。”秦叔宝将热水洗了杖疮去睡,巴明不明,盼晓不晓。

次日负痛到府中来领文,正是在他矮檐下,怎敢不低头?蔡刺史果然是个贤能的官府,离家日久,早出升堂。文书案积甚多,赏罚极明,人人感戴。秦叔宝只等公务将完,方才跪将下去禀道:“小的是齐州刘爷差人。伺候老爷领批。”叔宝今日怎么说个齐州刘爷差人?因腿疼心问,一夜不曾睡着,想道本州刘爷,与蔡太爷是同年好友,说个刘爷差人,使蔡太爷有屋乌之爱。果中其言,蔡刺史回嗔作喜道:“你就是那刘爷的差人么?”秦叔宝道:“小的是刘爷的差人。”刺史道:“你昨日鲁莽得紧,故此府前责你那十板,以儆将来。”秦琼道:“老爷打的不差。”经承吏将批取过来,蔡刺史取笔答押,不即发下去。想这刘年兄,不知此人扳了我的轿子,只说我年家情薄,千里路程把他差人又打了。叫库吏动支本州名下公费银三两,也不必包封,赏刘爷差人秦琼为路费。少顷库吏取了银来,将批文发直堂吏,叫刘爷差人领批,老爷赏盘费银三两。秦琼叩谢,接了批文,拿了赏银,出府回店。

王小二在柜上结帐,见叔宝回来,问道:“领了批回来了,饯行酒还不曾齐备,却怎么好?”叔宝道:“这酒定不消了。”小二道:“闲坐着且把帐算起了何如?”叔宝道:“拿帐过来算。”小二道:“相公爷是八月十六日到小店的,今日是九月十八日了;八月大,共计三十二日。小店有规矩,来的一日,去的一日,不算饭钱,折接风送行。三十个整日子,马是细料,连爷三顿荤饭,一日该时银一两七折算,净该纹银二十一两。收过四两银子,准少十七两。”叔宝道:“这三两银子,是蔡太爷赏的,却是好的。”小二道:“净欠十四两,事体又小,秦爷也不消写帐,兑银子就是了,待我去取天平过来。”叔宝道:“二哥且慢着,我还不去。”小二道:“秦爷领了批文,如今也没有什么事了。”叔宝道:“我有一个樊朋友,赶泽州投文,有些盘费的银子,都在他身边。想是泽州的马太爷,也往太原公贺李老爷去了。官回来领了文,少不得来会我,才有银子还你。”小二道:“小人是个开饭店的,你老人家住一年,才是好生意哩。”叔宝写帐,九月十八日结算,除收净欠纹银一十四两无零。王小二口里虽说秦客人住着好,肚里打稿:见那几件行李,值不多银子。有一匹马,又是张口货,他骑了饮水去,怎好拦住他?就到齐州府,寻着公门中的豪杰,那里替他缠得清?倒要折了盘费,丢了工夫,去讨饭帐不成?这叫个见钟不打,反去铸铜了。我想那批回,是要紧的文书,没有此物去,见不得本官;不如拿了他的,倒是绝稳的上策。这些话,都是王小二肚里踌躇,不曾明言出来。将批文拿在手内看,还放在柜上,便叫妻子:“把这个文书,是要紧的东西。秦爷若放在房内,他要耍子,常锁了门出去,深秋时候,连阴又雨,屋漏水下,万一打湿了,是我开店的干系。你收拾好放在箱箱里面,等秦爷起身时,我交付明白与他。”秦叔宝心中便晓得王小二扳作当头,假小心的说话,只得随口答应道:“这却极好。”话也不曾说完,小二已把文书递与妻子手内,拿进房去了。正是: 无情便摘神仙珮,计巧生留卿相貂。

小二又叫手下的:“那饯行酒不要摆将过来。秦爷又不去,若说饯行,就是速客起身的意思了,径拿便饭来请爷吃。”手下知道主人的口气,便饭二字,就是将就的意思了。小菜碟儿,都减少了两个,收家伙的筛碗顿盏,光景甚是可恶;早晨面汤也是冷的。叔宝吃眉高眼低的茶饭,又没处去,终日出城到官路,望樊建威到来。正是: 闷是一囊如水洗,妄思千里故人来。自古道:“嫌人易丑,等人易久。”望到夕阳时候,见金风送暑,树叶飘黄。河桥官路,多少来车去马,那里有樊建威的影儿?等了一日,在树林中急得双脚只是跳,叫道:“樊建威,樊建威!你今日再不来,我也无面目进店,受小人的闲气。”等到晚只得回来。那樊建威原不曾约在潞州相会,别人是叔宝痴心想着,有几两银子在他身边。这个念头撑在肚里,怎么等得他来?暗里摇桩,越摇越深了。明日早晨又去,“今日再不来,到晚我就在这树林中,寻一条没结果的事罢。”等到傍晚又不见樊建威来;乌鸦归宿,喳喳的叫。叔宝正在踌躇,猛然想起家中有老母,只得又回来。脚步移徙艰难,一步一叹,直待上灯后,方才进门。

叔宝房内已点了灯。叔宝见了灯光,心下怪道:“为甚今夜这般殷勤起来,老早点火在内了?”驻步一看,只见有人在内呼么喝六,掷包饮酒。王小二在内,跑将出来,叫一声:“爷,不是我有心得罪。今日到了一起客人,他是贩什么金珠宝玩的,古怪得紧,独独里只要爷这间房。早知有这样事体,爷出去锁了房门,到也不见得这事出来。我打帐要与他争论,他又道:‘主人家只管房钱,张客人住,李客人也是住得的;我与多些房钱就是了。’我们这样人,说了银子两字,只恐怕又冲断了好主顾。”口角略顿了一顿,“这些人竟走进去坐,倒不肯出来。我怕行李拌差了,就把爷的行李,搬在后边幽静些的去处。因秦爷在舍下日久,就是自家人一般。这一班人,我要多赚他些银子,只得从权了;爷不要见怪,才是海量宽洪。”叔宝好几日不得见王小二这等和颜悦色,只因倒出他的房来,故此说这些好话儿。秦叔宝英雄气概,那里忍得小人的气过;只因少了饭钱,自揣一揣,只得随机迁就道:“小二哥,屋随主便,但是有房与我安身就罢,我也不论好歹。”

王小二点灯引路,叔宝跟随。转弯抹角,到后面去。小二一路做不安的光景,走到一个所在,指道就是这里。叔宝定睛一看,不是客房,却是靠厨房一间破屋:半边露了天,堆着一堆糯糯秸。叔宝的行李,都堆在上面。半边又把柴草打个地铺,四面风来,灯挂儿也没处施设,就地放下了;拿一片破缸爿,挡着壁缝里风。又对叔宝道:“秦爷只好权住住几,等他们去了,仍旧到内房里住。”叔宝也不答应他。小二带上门竟走去了。叔宝坐在草铺上,把金装锏按在自己膝上,用手指弹锏,口内作歌:

“旅舍荒凉而又风,苍天着意因英雄。 欲知未了生平事,尽在一声长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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