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治叙利亚半个多世纪的阿萨德政府在短短11天内灭亡,叛军乘坐皮卡高歌猛进,叙利亚政府军望风披靡。从阿勒颇到哈马再到大马士革,阿萨德政府就如一座沙子堆积成的城堡,仅仅只是海浪轻轻一拍,便土崩瓦解。
有人感到十分蹊跷,阿萨德政府最重要的支撑力量——俄罗斯去哪了?阿拉伯之春时,阿萨德政府面临着更加严峻的挑战,在叛军的攻击下,政府军一度只剩下大马士革。然而俄军的到来改变了一切,在俄罗斯空天军的打击下,叛军被炸得七零八落。在末日将军苏洛维金的指挥下,叛军盘踞的阿勒颇化为一片火海。
可以说,阿萨德政府早该亡了,是俄军的到来为他们续了十几年的命。相比于十多年前,叙利亚叛军的实力并没有显著的增长,依然是机枪皮卡打头阵。为何俄军没有像以前一样奋力援救叙利亚,难道俄罗斯真的不行了吗?
我们看问题时,必须拨开现象看本质。俄罗斯并非救不了叙利亚,也绝不是因为俄军已经变得衰弱,而是普京终于变得会打胜仗。
一、俄罗斯始终没法认清自己自沙俄开国以来,俄罗斯民族就一直在扩张,一度成为面积达到2300万平方公里的庞然大物。即使后来苏联解体,依然维持着1700多万平方公里的疆域。巨大的领土以及丰富的资源,让俄罗斯拥有成为世界强国的资本。
同时俄罗斯领土呈东西走向,横跨11个时区,能同时对欧洲、中东、西亚、中亚以及远东施展影响力。按照英国地缘学家麦金德的说法,俄罗斯占据了亚欧大陆的枢纽地带。俄罗斯是世界陆权国家的顶峰,占据了“世界的中心”。
如此优越的地缘条件,让俄罗斯产生了一种自己依然是世界最强国家的错觉。俄罗斯的经济水平还不如我国的广东省,但我们却发现俄罗斯却处处出手,哪里都有它的身影。巴尔干问题、俄乌问题、中亚问题、巴以问题、朝核问题……俄罗斯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自普京上台后,俄罗斯或许是除美国之外,发动战争最多的国家。第二次车臣战争、格鲁吉亚战争、叙利亚战争、哈萨克斯坦颜色革命以及如今的俄乌战争,到处都是俄罗斯士兵的身影。
可以说在俄乌战争前,普京治下的俄罗斯威风八面,似乎有重整前苏联地区、重返“超级大国”之势。因此开战之时,甚至有乌克兰“一个小时二十二分钟灭国”的天大笑话。
但是大潮退去,才知道谁在裸泳,乌克兰的顽抗扯下了俄罗斯外强中干的遮羞布。俄罗斯或许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强大,而这一点甚至连一贯擅长“下大棋”的普京也没有意识到。
事实上,如今俄罗斯的本质,奥巴马早就说得十分清楚——一个地区性强国,一个靠资源为生的“加油站”。无论是制造业还是科技,都没有什么出彩之处。明明实力不出众,却要学“前朝”沙俄、苏联那样处处开花,久而久之就会露出原本俄罗斯“二等国家”的底裤。
2015年时,俄罗斯为何要保护叙利亚?首先,叙利亚在苏联时期就是俄罗斯民族的传统盟友,继承苏联衣钵的俄罗斯在叙利亚有不少海外利益。其中最重要的遗产便是塔尔图斯海军基地。有了这个基地,俄罗斯在地中海便有了立足点。凭借这个立足点,俄罗斯又在非洲攻城略地,组建了所谓的“非洲军团”。在乍得、尼日尔等地,到处都能看到俄罗斯“瓦格纳”战士的身影。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普京需要维持一个“世界大国”的体面。前文也说了,俄罗斯硬条件没的说,但当其放弃了共产主义,其软实力接近于零。科技、制造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其唯一能撑门面,只有俄罗斯的军队。
俄军虽然不如当年苏军,但收拾叙利亚叛军还是手到擒来,毕竟敌军没有什么重武器。俄罗斯帮助叙利亚平叛后,其国际威望确实有了巨大的提升,使得中国乃至于西方大大高估了俄罗斯的实力,这也是各国之所以在俄乌冲突初期发生重大误判的原因。
然而到俄乌冲突爆发后,俄罗斯人才发现,自己多年在海外的布局,根本没有任何收益。相反还拖累了俄罗斯真正生死攸关的地区——乌克兰。
二、叙利亚彻底成为垃圾股俄乌冲突如火如荼之时,俄罗斯依然每年要花5亿美元给阿萨德买粮食、发免费大饼;依然需要在叙利亚维持2万驻军;在黑海舰队基本覆灭之时,还需要在塔尔图斯军港维持数艘军舰的规模。
如果将这些资金和力量投入乌克兰战场,无疑能发挥更大的作用。然而在阿萨德政权崩溃前,这些力量却深陷泥潭拔不出脚。
阿萨德政权只是俄罗斯冒充“世界大国”的样板楼。叙利亚的得与失,无损于俄罗斯的国防利益以及经济利益。俄罗斯黑海舰队基本覆灭,土耳其封锁达达尼亚海峡后,叙利亚唯一那点“出海口”作用也逐渐趋近于零。对于俄罗斯来说,叙利亚已经不只是鸡肋,更是一支无法挽救的“垃圾股”。
所谓“地缘优势”,只有在有足够国力的情况下才能生效;如果没有足够的国力,地缘利益只会成为负担。
阿萨德政权之所以速亡,主要亡于财政。美军和库尔德人占据了叙利亚的产粮和产油区。由于没有其他财源,因此叙利亚2023年财政收入仅为56亿美元。但是叙利亚却要养几十万军队。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其实阿萨德政权早已死亡了,是俄罗斯和伊朗硬是将其养在ICU里,维持着呼吸以及心跳。但其实,这都只是假象,阿萨德政权既没有资金,也没有人心。失去俄罗斯和伊朗的保护,阿萨德政权的灭亡会极其迅速。
有人就要说了,叙利亚号称“世界的十字路口”,中东之要冲,放弃了岂不可惜?笔者的答案是“一点也不可惜”。放弃叙利亚,俄罗斯失去的仅仅只是面子,至于经济损失,其实十分有限。至于那点儿“地缘利益”,更是不值一提。
因此普京和俄罗斯干脆利落地放弃了叙利亚,而阿萨德政权也干脆利落地交出了执政权。
那么俄罗斯放弃了叙利亚,是不是说明俄罗斯就此走向失败和崩溃了呢?在笔者看来,这恰恰相反。俄罗斯放弃叙利亚,说明这个民族终于学会了务实,终于学会了集中优势力量,解决主要矛盾。放弃叙利亚的俄罗斯,将变得更加可怕。
三、普京终于懂得如何打胜仗在俄乌冲突前,普京和俄罗斯一直都没有看清自己,无论是战略还是战术,都铺得太开了。俄乌战争前,俄军遍布欧洲、高加索、中东以及非洲;俄乌冲突爆发后,普京将区区20万人在几千公里的战线上铺开。大国的样子是有了,但“里子”的缺乏却让俄罗斯处处吃瘪、举步维艰。
经历了一连串的失败,普京终于醒悟了,俄罗斯人也终于能认清自己了——俄罗斯就只是个中等强国。俄罗斯如今要追求的,不是成为世界强国,而是先保证自己的生存,绝不能让北约将炮口直接对准莫斯科。俄罗斯人深知,一旦乌克兰彻底投入西方怀抱,一切都完了。俄罗斯的当务之急,就是打败乌克兰。
为了这一点,俄罗斯以及普京已经不再在乎之前视若生命的“面子”。前段时间,乌克兰攻入库尔斯克,俄罗斯丢失了2000多平方公里的领土。按照以往,普京肯定要抽调大批兵力围剿库尔斯克的乌军。这样一来,乌克兰在乌东的压力就会骤减,乌军就能迎来喘息、整训、换装的时间。
但是出乎泽连斯基以及北约众领导意料的是,一向“好面子”的普京却丝毫不为所动,照样怼着乌东猛打。如今乌军在重镇——红军村的阵地已经摇摇欲坠、岌岌可危,俄罗斯特种兵已经杀入了市区。一旦红军村被攻陷,乌军防线脊梁就会被打断,煤铁生产就会大大受损。
在俄军攻打红军村的同时,叙利亚也发生了剧变,但俄罗斯同样不为所动。叙利亚丢了也就丢了,欧洲方向更重要。
近期乌克兰与欧洲各国签订了《柏林宣言》,与会各国外长称,乌克兰加入北约的道路已不可逆转。德国、法国、波兰、英国、西班牙和意大利外长在与乌克兰外长和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开会时强调:“我们将继续支持乌克兰走上全面的‘欧洲-大西洋’一体化这条不可逆转的道路,而这也包括加入北约。”
由此可见,北约将给予乌克兰更多的资金以及武器。一旦俄罗斯为了面子,把宝贵的资金和人力投入无关大局的叙利亚战场,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北约最害怕的,莫过于俄罗斯变得务实,变得现实主义。
也就是说,打了那么久,普京终于懂得如何打胜仗了。
更令北约胆战心惊的,是俄罗斯愈发重视与中国的关系。之前,俄罗斯与中国之所以有浓浓的“夹生感”。就是其所谓“超级大国”情节在作祟。生怕中国危害其“大国地位”以及地缘利益。但俄罗斯现在想通了,中俄“背靠背”才是俄罗斯安身立命的砝码,才是世界的稳定器。因此,俄罗斯才真正对中国推心置腹,将一些地缘利益让出来。例如同意中国在吉尔吉斯斯坦等中亚国家修建铁路。而在此之前,俄罗斯一直将中亚视为自己的后花园,不让他人染指。这无论对俄罗斯还是对中国,都是一个好现象。
叙利亚危机发生后,梅德韦杰夫深夜访华,及时与中国通气。这些都是俄罗斯变得成熟、务实的表现。
叙利亚沦陷后,很多朋友都表示“天塌了”“完蛋了”。其实局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中俄与霸权主义的博弈之地在欧洲、在亚太,但绝不在叙利亚。对于伊朗来说,叙利亚或许很重要。但对于俄罗斯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如今俄罗斯不用管叙利亚,其力量必然会大幅集中于乌东,试问乌军还能顶得住吗?俄罗斯一旦打赢了俄乌冲突,叙利亚问题也不是不好解决。如今阿萨德已经逃到了莫斯科,谁说未来没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呢?阿萨德走后,叙利亚似乎并没有变得更好,如今连免费的大饼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