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篇旅游文写道,在云南,徐霞客不听沙朗人劝说,执意游览有着恐怖传说的山洞。腾云骑鹤般的仙境,当地人都不曾见过,徐霞客徒手攀岩后,亲眼目睹了。
(公元1638年)十一月初九,徐霞客向沙朗人道谢。他和顾仆及挑夫往西攀登山岭,登上山梁,走在天生桥上。山梁南边石峰层叠峻峭,高高耸出。他俯视山梁西,则陡坡沟涧之水,直直地往北流,到这里转向西边,山梁上的路,也绕着沟壑往西下。徐霞客更加相信出水洞口就在这山梁下,他心中恋恋不舍,极想下去探索一下。
他们往西顺山腰走,见有岔路直下到峡谷底部,徐霞客让顾仆和挑夫从大路一直往前走,他则独自下峡谷。
他来到峡谷底部,走了一里,转向南,看到山洞后门朝西大开,门的高度、宽度也和前门相同,水从洞中滔滔不绝地涌流出来,往西与南来的涧水汇合后往北流去。他溯流进洞,走了二丈,抬头看洞顶,洞壁上层裂开通到洞门外,洞门上面像桥梁横跨在前方,其上又有流动的光线映入洞内,称得上高拱之极观,下层石影如同烟雾弥漫,仿佛漂动的云彩托着明亮的太阳。洞中水流,开初平缓、分散而不深,顺着进到数丈深的地方,洞中忽然耸起石头,浮出水面,洞内的水流汇聚得很深,气势磅礴地冲击洞壁底部,不能再溯流而进。洞顶也有石头倒悬,因太高,反而不觉得有伸屈自如之美。洞笔直而深远,很深仍然明亮,因有上层倒射的光线,光一直透到里面。
他从洞里出来,返回去看洞门上面,其左边的悬崖非常陡峭,悬崖上又开成一道门,应当就是透光进洞的裂隙。他越到沟涧西,远远地审视崖壁上层层叠叠的痕迹,什么地方可以落脚,什么地方可以倒攀,什么地方可以曲折到终,什么地方可以腾跃而上。然后再退到沟涧抵达崖壁,按着审视到的走法一一试着走。
好半天,他才到达上一层的洞外,洞门更加开阔高拱。他进入洞内,如有阁楼、窝巢、平台、亭屋,全都浮在空中,往里蔓延。他从洞内俯视洞底,如波涛穿破峡谷,飞瀑载舟,他先前抬头望上去隐隐约约的,如洞顶上垂挂下的幔帐、裙衫,现在又像随身飘逸的缨络,覆盖身影的幢蟠,这跟腾云骑鹤的仙境,有什么区别呢?
他在洞内坐了很久,听着洞底的波涛声,一会如大钟鸣响,一会如丝竹袅袅,令他神往心动、舒畅愉快。他下山时,攀爬了很久,层层崖壁悬有石阶,一时理不出头绪。忽然有十多名男女从陡坡走过来,隔着沟涧停在那里张望。他们见徐霞客下来,就问他有什么事。
徐霞客告诉他们,他在山上游览。其中两个男子也是读书人,问他山上有些什么。徐霞客告诉他们美景一言难尽。他担心走在前面的顾仆等人走远了,就不再说话。
他走了十三里路后,在路旁靠南坡一间卖浆的草房里,顾仆和挑夫都在。于是,他进去吃饭。
饭后,他们走了八里半,来到罗鬼岭,这是富民县与昆明县间的东西分界。他们翻过罗鬼岭,走了九里路,昏暗中来到一座村庄,这村名大哨,背靠北山。他们找不到旅店住宿,心里很着急,又走了半里,在西村,借宿村民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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