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喜提前男友一套房

栗子丸 2025-04-01 14:33:29

01

烈日当头,晒得柏油路都有些发软。

我站在树荫下,可那点稀疏的影子根本挡不住扑面而来的热浪,更挡不住对面顾易辰眼里的不耐烦。

他今天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袖口随意挽着,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配上那张艺术生特有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俊脸,平时足够让一众学妹尖叫。

可现在,他微微蹙着眉,看着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急于甩掉的麻烦。

“苏念,我们到此为止。”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你能不能别总是一副眼里只有钱的样子?我受够了。”

嗡的一下,好像有只蝉在我耳边炸开。

我脸上努力维持的、温顺的、甚至带着点讨好的笑容,僵住了。

眼里只有钱?

我心底冷笑一声。

顾大少爷,你以为我这几年鞍前马后,随叫随到,是为了你那虚无缥缈的爱吗?

中学时,帮你抄作业、跑腿买限量版球鞋,一次五块十块,我攒了好久才凑够同福利院弟弟陆星泽下个学期的书本费。

上了大学,你逃课,我帮你答到、写检讨;你跟朋友出去浪,通宵打游戏,我半夜接到电话就得去给你送胃药;你心血来潮想画画,半夜三更要某种特定颜料,我也得跑遍全城去买。

你心情好时,会丢给我几张票子,或者直接转账,备注“零花钱”。

我呢?我收得心安理得。

打工人,打工魂,为了money我能忍!

这不就是一份工作吗?扮演你身边那个温柔体贴、对你痴心一片、但又有点“上不得台面”的女朋友。

我演得够好了吧?好到让你觉得,我图的不是钱,而是你这个人?

哦,对了,还有林微。

那个跟你门当户对、据说是你从小就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昨天我还看到你朋友圈里,她坐在你那辆新跑车的副驾上,笑得明媚又张扬。

所以,这是找到真爱,或者说,找到更合适的“未婚妻”人选了,我这个“拜金女”就可以滚蛋了?

行,我懂。

多年的“打工”经验告诉我,跟老板谈感情最傻。

只是……

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压下心头那点因为“被甩”而升起的、微不足道的屈辱感,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放得很低,带着惯有的、在他面前的顺从:

“哥……”

顾易辰眉头皱得更紧,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已经写满了不耐:“还有什么事?赶紧说,我没时间。”

“就是……之前你说,随口提的那套房子……”我垂着眼,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尖,声音细若蚊呐。

那套房子,在市中心,地段极好。是他某次喝多了,高兴,随口说送给我的。

第二天酒醒,他大概早忘了。

但我可记着呢。

我甚至,旁敲侧击地让他把房产证拿给我看过,上面的名字,确实是我的。当时我借口说想看看,他也没在意,随手就丢给了我,后来……后来我就一直没还给他。

反正他房子多,也不在乎这一套,更何况,他大概都忘了这事儿了。

“房子?”顾易辰像是被我的话点燃了引线,语气瞬间变得烦躁,“苏念,你他妈到底想怎样?分手了还要扒我一层皮?!”

他猛地拔高音量,吼道:“那破房子你要就要!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猛地抬起头。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确认了!房子归我!没问题!

刚才那点残留的、被分手的憋屈和难堪,瞬间被巨大的狂喜冲散。

我眼睛亮得惊人,死死盯着他,像是在确认他话里的每一个字。

顾易辰被我看得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眼里的烦躁还没散去,又添了几分错愕。

下一秒,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弯腰,一把从我那个旧帆布包里掏出那个被我妥善保管、甚至包了层塑料膜的红本本——房产证!

然后,我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把它死死抱在怀里,转身就跑!

用尽我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拿出跑百米冲刺的劲头,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条林荫道。

风在我耳边呼啸,烈日好像也没那么灼人了。

我甚至能想象出顾易辰此刻站在原地,那张俊脸上错愕、不解、或许还有点被耍了的恼怒表情。

管他呢!

房子到手!我的精神损失没有了!这几年的“打工”生涯,值了!

我一路狂奔,直到拐进教学楼后面一处僻静的角落,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一半是因为跑的,一半是因为激动。

我靠着冰凉的墙壁,低头,小心翼翼地展开怀里的红本本,看着上面“苏念”两个字,还有下面那串详细的地址和面积。

市中心,一百二十平,按照现在的市价……

我飞快地在心里盘算着,一个巨大的数字在我脑海里成型、放大。

足够了!

够我和弟弟陆星泽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他可以继续读书,不用再偷偷去打好几份工。

而我,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再扮演那个卑微的、讨好的苏念。

一股巨大的喜悦和轻松感淹没了我,刚才被顾易辰当众羞辱带来的那点不快,彻底烟消云散。

我甚至觉得,连这闷热的空气,都他妈变甜了!

我拿着房产证,贴在胸口,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顾易辰,谢了。

这分手费,我收下了。

02

顾易辰,这个名字像根刺,扎在过去几年的时光里。

我看着房产证上清晰印着我的名字——苏念,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这是我应得的精神损失费。

谁让他用钱砸我,又把我当傻子呢?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回想起我们这段“关系”的开始。

那也是一个深夜,我刚结束一份餐厅的兼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手机突然“叮”一声,弹出一条转账信息。

两万。

来自顾易辰。

备注只有短短五个字:“做我女朋友。”

我盯着那个数字看了足足一分钟。

那时顾易辰正疯狂追求艺术系的系花林微,全校皆知。他大概是碰壁了,又喝多了,才想起我这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跟班”。

两万块,买一个“女朋友”的名头?

这买卖,划算!

我几乎没有犹豫,点了收款。

毕竟,从中学开始,我就在给他跑腿了。买早餐五块,送情书十块,代取快递五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到了大学,业务范围扩大到帮他处理逃课记录,应付老师点名,甚至在他和朋友出去玩乐时,充当一个安静不多话的背景板。

而他付钱,我办事。天经地义。

现在,他想把这种雇佣关系,升级成一个带有“女友”头衔的长期合同,并且预付了两个月“工资”?

我有什么理由拒绝?

于是,我们的“恋爱”开始了。

模式和我预想的差不多。

顾易辰心情好了,或者需要一个女伴充场面了,就会给我发红包,金额不定,几百到几千都有。这就是约会通知。

收到钱,我就得立刻放下手头所有事情,准时出现在他指定的地方,扮演一个安静、乖巧、不多话、眼神中带着崇拜的女朋友。

吃饭的时候,尤其考验我的演技。

顾易辰家境优渥,去的都是些高级餐厅。菜品精致,价格昂贵。

我每次都强忍着内心计算这份餐标够我打多少小时工的冲动,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在他目光扫过来时,立刻放下筷子,露出一个温顺的微笑。

但他不看我的时候,我就埋头苦吃。

干饭人,干饭魂,不吃饱怎么有力气继续搞钱?

有一次,他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皱着眉丢过来一句:“苏念,你吃饭能不能慢点?像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

我差点被嘴里的和牛噎住,连忙咽下去,低眉顺眼:“对不起,哥,我下次注意。”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可不是八辈子没吃过这么贵的吗?不赶紧吃回本,难道留着给你打包?

他大概也懒得管我,哼了一声,继续玩手机。

而我,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高效地扫荡餐盘。

省钱,就是赚钱。

这段关系里,唯一一次让我心跳真正加速的,是顾易辰二十岁生日那天。

他家在海边有艘游艇,那天请了一大帮朋友开派对。香槟,音乐,海风,喧闹的人群。

作为“正牌女友”,我自然也在场。

吹蜡烛许愿的时候,周围人起哄,问他许了什么愿。

顾易辰勾着嘴角,眼神却飘向了不远处的林微,她今天也来了,穿着漂亮的白色裙子,像个公主。

他没回答朋友,反而转头看向我,带着几分酒意和戏谑:“苏念,你有什么愿望?”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心脏怦怦直跳,鬼使神差地,看着他那张被酒精染上红晕的俊脸,轻声说:“我想要一套房子。”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太不合时宜,太贪婪。

果然,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有人打趣:“念念,你这愿望可真实际!”

顾易辰也笑了,带着他一贯的漫不经心,大手一挥:“行啊,送你一套。”

像是在说“送你一瓶可乐”一样轻松。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脸颊发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是认真的吗?

可不等我分辨他话里的真假,他的手机就响了。

是林微的电话。

顾易辰接起电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语气紧张:“微微?你怎么了?低血糖晕倒了?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他挂了电话,看都没看我一眼,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只留下一句:“你们继续玩。”

派对戛然而止。

人群面面相觑,最后目光微妙地落在我身上。

我站在原地,看着桌上那个切了一半的、价值不菲的定制蛋糕,旁边还放着我精心挑选的礼物。海风吹过,带着咸湿的气息,有点冷。

但我的心里,却没什么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看吧,苏念。

白月光一根手指头不舒服,就能让他抛下一切。

而你这个所谓的“女朋友”,连同那个关于房子的、不切实际的愿望,都轻飘飘地不值一提。

那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回到宿舍。

刚推开门,就听到室友咋咋呼呼的声音:“念念快看!顾少和林微上我们学校表白墙了!有人在医院拍到的,顾少守在林微病床边,好深情啊!”

室友把手机怼到我面前。

照片拍得有些模糊,但能清晰地看到顾易辰坐在病床边,微微俯身,眼神专注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林微。那是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温柔和担忧。

和我刚才在游艇上,他许诺送我房子时那副随口敷衍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一刻,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破灭。

工具人,就要有工具人的自觉。

我默默拿出手机,将那条“做我女朋友”的转账记录截图,保存。连同今天他随口答应送房子的情景,牢牢记在心里。

这些,都是证据。

现在,这套房子真的到手了。

顾易辰,谢谢你的“慷慨”。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屏幕上跳跃着一个熟悉的名字——陆星泽。

是那个和我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弟弟。

03

手机屏幕上跳出顾易辰的消息时,我正对着镜子练习标准微笑。

转账两千,附言:“明天郊游,早上七点门口等。”

呵,又是这种命令式的“约会通知”。

我麻利地收款,心里盘算着这次郊游能蹭多少免费食物。

第二天,我准时出现在他家别墅门口。

一辆豪华保姆车旁,已经站了七个人,加上顾易辰,正好八个。

加上我,九个。

车,只有八个座位。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几个家境优越的男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目光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

顾易辰皱了皱眉,显然也没料到这个局面,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拉开车门,示意其他人先上。

林微站在车门边,笑着拉住我的手,声音甜美:“念念,要不你和我们挤一挤?”

她的笑容恰到好处,眼神却没什么温度。

我轻轻挣开她的手,脸上挂着早已练习好的、最懂事温顺的笑:“不用啦微微姐,我坐后面的景区游览车就好,还能看看风景。”

顾易辰扫了我一眼,没反对,算是默许了。

其他人也松了口气的样子,纷纷上了车。

引擎发动,车子绝尘而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闻着汽车尾气的味道。

景区游览车要凑齐人才发车,等我慢悠悠晃到山顶时,他们已经铺好了野餐垫,摆满了精致的食物和饮料,正相谈甚欢。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他们光鲜亮丽的衣着和轻松愉快的笑脸上。

我像个迟到的、格格不入的观众。

林微看到我,热情地招手:“念念快来,给你留了位置!”

我走过去,坐在最边缘,默默拿起一瓶矿泉水。

周围的谈笑声似乎都与我无关,偶尔飘来几句关于艺术展、奢侈品牌或者出国旅行的话题,我听不懂,也插不上嘴。

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和压低的窃窃私语,像细小的针,扎得我有些难受。

顾易辰全程没怎么看我,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林微身上。

我低头喝水,觉得嘴里的矿泉水都带着点苦涩。

坐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无趣。

我走到顾易辰身边,轻声说:“哥,我去那边走走,看看风景。”

他正侧头和林微说着什么,闻言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挥了挥手,像赶走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我转身离开,走向另一条岔路。

山里的空气确实清新,风景也不错,可我心里却堵得慌。

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往回走。

等我回到刚才野餐的地方,眼前的一幕让我愣住了。

人,全都不见了。

野餐垫收走了,食物饮料也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些揉成团的纸巾、塑料包装袋和几个空饮料瓶。

一片狼藉。

仿佛一场热闹的宴席匆匆散场,只留下残羹冷炙和被遗忘的我。

风吹过,卷起地上的一个塑料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空旷的山顶显得格外刺耳。

心一点点沉下去。

我拿出手机,想给顾易辰打电话。

屏幕上跳出低电量警告,然后,在我按向拨号键的前一秒,彻底黑了下去。

自动关机。

我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已经开始西斜,金红色的光芒给山林镀上了一层暖色,却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下山的景区游览车,这个点早就停运了。

也就是说,我被困在山上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趁天黑之前,自己走下山。

夜色像墨汁一样迅速泼满了天空。

山路崎岖不平,周围是浓密的树丛,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夹杂着几声不知名的虫鸣鸟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和诡异。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凭着微弱的月光和手机关机前记下的大致方向感。

黑暗剥夺了视觉,放大了听觉和恐惧。

树影摇晃,像是潜伏的怪兽。草丛里的任何一点窸窣声,都让我汗毛倒竖。

体力在快速流失,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孤独和无助感像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

这一刻,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被亲生父母抛弃在福利院门口的那个夜晚,一样的黑暗,一样的孤立无援。

喉咙发紧,眼眶酸涩。

巨大的恐惧和委屈冲垮了我的理智,我控制不住,朝着无边的黑暗嘶声喊道:“顾易辰!”

“顾易辰——”

回答我的,只有空旷的山谷回声。

一遍又一遍,清晰地告诉我,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眼泪无声地滑落。

原来,他真的可以把我像垃圾一样随手丢掉。

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久。

腿已经麻木了,全凭着一股求生的本能在往前挪动。

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远处隐约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到路边。

一辆早班的公交车,像黑暗尽头的光,缓缓驶来。

司机师傅被我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还是好心地让我上了车。

车上有充电口。

手机终于充上电,开机。

屏幕亮起,一条未读消息赫然跳了出来。

发送人:顾易辰。

发送时间:昨晚十点。

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我们先走了,你早点回。”

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连个问号都没有。

仿佛只是通知我一声,他把我扔在了荒山野岭。

我看着那行字,愣了几秒钟。

然后,我突然笑了出来。

不是苦笑,也不是自嘲。

是那种心脏彻底冻结,再也不会为这个人泛起一丝波澜的,死心了的笑。

真好。

顾易辰,这可是你欠我的。

04

荒山那夜之后,我和顾易辰之间彻底降到了冰点。我没主动联系他,他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一周后,他突然打来电话,语气听不出情绪:“那套房子,我让人办好了,你明天去过户。”

我握着手机,指尖有些发凉,心底却有一丝尘埃落定的平静。

“知道了。”我淡淡应道。

第二天,过户手续异常顺利。工作人员递给我那本红色的房产证时,我的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顾易辰没来,只有一个律师全程陪同。办完手续,律师公式化地说了句“顾先生祝您生活愉快”,便转身离开。

我捏着那本不算厚,却重若千斤的证件,打车直奔那个写在上面的地址。

打开门,阳光透过没挂窗帘的落地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和新房特有的气味。三室一厅,不大不小,正是我想要的大小。

我慢慢走进去,一步一步,像是在丈量属于自己的领地。走到客厅中央,我丢开包,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

这里是我的了。

真真正正,属于我苏念一个人的地方。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包裹住我,几乎让我热泪盈眶。想起顾易辰生日那天,我在游艇上醉醺醺许下的愿望,又想起他在山顶不耐烦地让我自己逛,最后把我独自丢下的冷漠。

这一切,值了。

顾易辰大概永远不会懂,这套房子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它不是一串冷冰冰的数字,不是他随手打发的补偿。

这是我的底气,我的避风港,是我在这个偌大城市里,终于可以扎下根的地方。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连空气都是甜的。

没过多久,就到了新年。我没回老家,选择留在我的新房子里过第一个年。除夕夜,我简单做了几个菜,一个人看着春晚,倒也清净。

大年初一早上,门外忽然传来急促又兴奋的敲门声。

我疑惑地走过去,透过猫眼一看,瞬间愣住。

门外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穿着一件驼色大衣,里面是简单的白色卫衣,拖着一个银色行李箱,鼻尖冻得有点红,眼睛却亮得惊人,正咧着嘴冲猫眼傻笑。

是陆星泽。

我猛地拉开门。

“姐姐!”陆星泽看到我,眼睛更亮了,丢开行李箱就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力气大得差点把我勒断气,“新年快乐!我来给你拜年了!”

他身上带着外面清冽的空气和一丝风尘仆仆的味道,却让人感觉无比温暖。

“你怎么来了?”我惊喜又意外,拍了拍他的背,“快进来,外面冷。”

陆星泽嘻嘻笑着松开我,自己拖着行李箱挤进门,好奇地打量着我的新家:“哇,姐姐,这就是你的新房子吗?真好!”

我和陆星泽是在福利院认识的。他比我小三岁,小时候身体不好,皮肤敏感,很多东西都不能吃,还容易生病。那时候,偶尔才有舒化奶喝,我总是把自己那份偷偷省下来给他,在他被欺负的时候挡在他前面。他就像我的小尾巴,总是“姐姐、姐姐”地跟在我身后。后来我们被不同家庭收养,但一直保持着联系。

他放下行李,献宝似的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和一束包装有些潦草的玫瑰花。

“姐姐,你看!”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银行卡,“这是我去年打工攒的钱,还有奖学金,虽然不多……但是以后,我养你!”

他又把那束明显是自己动手包,花瓣边缘都有些蔫了的玫瑰递给我,脸颊微红:“还有这个……新年礼物。”

我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和他脸上认真的表情,心里又暖又软,忍不住笑出声,接过花:“傻小子,谁要你养。”

“我不管,反正以后我要保护姐姐!”陆星泽挺起胸膛,像小时候一样,明明瘦弱却总想装作很强大的样子。

我们正笑着闹着,门铃又响了。

我以为是物业,随口说了句“我去开门”,陆星泽很自然地跟在我身后。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人却让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是顾易辰。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大衣,脸色有些阴沉,看到开门的我,又看到我身后的陆星泽,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尤其是看到我手里还拿着那束玫瑰花,他眼神倏地变冷,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苏念,挺热闹啊?”

陆星泽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他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把我挡在身后,看向顾易辰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敌意:“你谁啊?”

顾易辰的目光落在陆星泽年轻又充满活力的脸上,又扫过他和我之间近乎保护的姿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回答陆星泽,反而盯着我:“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这话实在难听。

没等我开口,陆星泽先炸了,他上前一步,几乎要顶到顾易辰面前,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你说话放干净点!这是我姐!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顾易辰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不适的压迫感。

我看着挡在我身前,像只炸毛小狮子一样维护我的陆星泽,再看看对面那个满眼阴郁的前任“金主”。

心底忍不住冒出一句:还是自家弟弟贴心。

顾易辰冷冷地盯着陆星泽,又看向我,眼神复杂难辨:“苏念,他是谁?”

05

陆星泽在我这儿住了几天,敏锐地察觉到了我和顾易辰之间那层摇摇欲坠的关系。他没多问,只是默默地帮我收拾屋子,给我做各种好吃的,试图用温暖填满这个崭新的“家”。

直到那天下午,我和陆星泽在小区楼下超市买东西,迎面撞上了顾易辰。

他似乎是特意来找我的,看见我旁边的陆星泽,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矜贵淡漠的样子。“念念,我们谈谈。”

陆星泽抢在我前面开了口,笑得一脸阳光无害:“顾少爷是来找我姐姐的?真不巧,我姐姐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可能需要多休息。”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上次你们去郊游,把我姐姐一个人丢在荒山上过夜,她回来就有点着凉,晚上还老做噩梦,真是辛苦她了。”

顾易辰的脸色瞬间变了,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被戳穿的难堪。“你说什么?一个人在山上过夜?”他的目光猛地转向我,带着探究和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

陆星泽还在旁边“无辜”地补刀:“是啊,姐姐说手机没电了,游览车也停了,一个人摸黑走了一晚上呢,想想都后怕。顾少爷当时肯定是有急事吧?不然怎么会把女朋友一个人丢下呢?”

顾易辰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晦暗不明,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

那之后,顾易辰开始频繁地联系我。电话、微信,一天能响好几次。内容无非是些不痛不痒的问候,或者试图解释那天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林微情况紧急云云。

我看着那些信息,只觉得讽刺。一条条进来,我看都懒得看,回复也只是寥寥几个字:“嗯。”“知道了。”“在忙。”

我的冷淡显而易见,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信息里开始带上些许急躁,甚至问我:“念念,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只是终于看清了而已。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得猝不及防。

是顾易辰妹妹顾思佳的朋友圈。一张衣香鬓影的派对照片,顾易辰站在人群中心,身边依偎着一个陌生的漂亮女孩,笑得温柔缱绻。配文是:“欢迎新嫂子~”

照片里的女孩不是林微。

原来,连“工具人”的位置,都有人迫不及待地想取代了。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平静地关掉手机,从抽屉里拿出那张崭新的房产证,又找出了一张银行卡。当初顾易辰“表白”时转我的两万块,我一直没动。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我打车去了顾易辰的别墅。

开门的还是那个保姆,她看见我,眼神有些闪躲,低声说:“顾少爷在会客……”

我没理会,径直走了进去。

客厅里,顾易辰果然在。他旁边坐着的,正是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女孩看到我,有些惊讶,随即带着一丝挑衅看向顾易辰。

顾易辰看到我,眉头拧了起来,语气不善:“苏念,你来干什么?”

我没看那个女孩,目光直直落在顾易辰脸上,将手里的房产证和银行卡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顾少,我来跟你把事情说清楚。”

顾易辰的视线扫过房产证和银行卡,脸色沉了下来。“什么意思?”

“房子,是你之前答应给我的补偿,谢谢你兑现承诺。”我拿起那张银行卡,“至于这个,是你当初‘表白’时给的。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那个女孩嗤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顾易辰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苏念,你现在跟我算这么清楚,是想恩断义绝吗?”

恩断义绝?我们之间,何曾有过“恩”?

我深吸一口气,迎上他冰冷的目光,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却字字清晰:“顾少,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是‘恩’,是‘交易’。房子是你承诺的补偿,我收得心安理得。”

我顿了顿,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怒意,继续说道:“至于喜欢?我的喜欢或许不值钱,但还没廉价到用两万块就能买断。”

我拿起那张银行卡,轻轻放在他面前,“而且,被困在山里一夜没人管的滋味,我不想再试第二次了。那晚,我就当那两万块是买了个教训。”

客厅里一片死寂。

那个女孩脸上的得意和挑衅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顾易辰。

顾易辰像是被我的话狠狠刺中了,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着,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翻滚着暴怒、屈辱,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滚!”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身上无形的枷锁。

我如释重负,拿起那本属于我的房产证,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走出那栋压抑的别墅,外面阳光正好。

我握紧了手里的红本本,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再见,我的ATM……哦不,前男友。

从今往后,我只有我自己,和这个真正属于我的家。

06

和顾易辰彻底撕破脸后,我的世界仿佛瞬间清净了。第二天,我就向学生会递交了辞呈。辅导员找我谈话,语气惋惜,我只是笑了笑,说想专心准备考研。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像个苦行僧。图书馆、宿舍、食堂,三点一线。手机里,顾易辰的名字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陆星泽时不时发来的消息和视频通话。

“姐姐,今天降温了,多穿点衣服。”视频那头,陆星泽穿着训练服,额头上还带着汗珠,笑得一脸灿烂。

“知道了,小管家公。”我看着屏幕里那张朝气蓬勃的脸,心头暖暖的,“训练很累吧?别太拼了。”

“不累!为了早点养姐姐,这点苦算什么!”他握了握拳头,眼神亮晶晶的。

挂了视频,图书馆的灯光柔和地洒在书本上。我深吸一口气,闻到纸张的清香,心里无比踏实。没有了患得患失,没有了小心翼翼的讨好,原来生活可以这么平静,这么专注。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毕业季。

蝉鸣聒噪的六月,空气里弥漫着离别的气息。毕业典礼那天,我穿着租来的学士服,和室友们一起拍照,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典礼结束,人群熙熙攘攘地散开。我正准备去找陆星泽——他特意请假从训练基地赶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手臂却忽然被人拉住了。

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回头,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眸。顾易辰也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学士服,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只是那张向来带着几分倨傲的脸上,此刻却没什么表情,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他瘦了些,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不复以往的神采飞扬。

“有事吗?顾少。”我平静地抽回自己的手,语气疏离。周围人来人往,不少目光投向我们这边,带着好奇和探究。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顿了一下,喉结轻轻滚动。他看着我,像是要透过这身学士服,看清我这个人。

“苏念,”他开口,声音有些低哑,“你有没有……”

他停顿了,似乎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下定某种决心。周围的喧嚣仿佛都成了背景音。

“有没有一瞬间,”他终于问了出来,目光紧紧锁着我,“不是因为钱,而是真的……喜欢过我?”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还有隐藏其后的、属于顾家大少的骄傲。

这个问题,若是放在荒山那晚之前问,我或许会心虚,会慌乱,会绞尽脑汁编造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但现在,不会了。

我坦然地摇了摇头,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顾少,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你不是因为‘你’而被喜欢,你恰恰是因为‘有钱’,才得到了那些所谓的喜欢。”

我看到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握着毕业证书卷筒的手指微微收紧。

“你的大方,你的挥霍,确实给了我一种被爱的错觉。”我继续说道,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那种被人捧在手心,要什么有什么的感觉,很容易让人迷失。我承认,我有过那么一段时间,以为那就是喜欢,那就是爱情。”

“但是,”我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清澈而坚定,“荒山那一夜,彻底打碎了我的错觉。当我一个人在黑暗里挣扎,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那种错觉,终究只是错觉。再多的钱,再贵的礼物,也抵不过绝望时有人拉你一把的温暖。”

顾易辰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似乎想反驳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是那种彻底释然的笑。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抬起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我脸上,暖洋洋的,“我快要结婚了。”

他猛地抬眼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对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你也见过的,陆星泽。”我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到时候给你发请柬,顾少赏脸的话,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说完,我不再看他脸上的表情,转身朝着不远处那个正向我挥手的阳光身影走去。陆星泽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笑得像个孩子。

“姐姐,恭喜毕业!”他跑过来,把花塞到我怀里,然后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证书卷筒。

我抱着那束金灿灿的向日葵,感觉阳光都落进了心里。

身后,顾易辰还站在原地,像一尊沉默的雕塑。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

我没有回头。

我的未来,在那片更耀眼的阳光下,或许不那么奢华,但一定很温暖,很踏实。那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真正属于我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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