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敌人发起大规模攻势。两架敌机在空中轮番轰炸,炮弹呼啸着飞进村内,坦克、装甲车喷着浓浓黑烟,朝村庄进逼,敌步兵则紧跟其后,向八路军阵地压了上来。二十七团官兵按照团部要求,利用凹道对敌机、大炮、坦克、装甲车的限制,不盲目出击,他们压满子弹,上好刺刀,打开手榴弹盖,等敌步兵冲到近前,才与之展开近战、肉搏战。
从这一轮激战开始,连原先的非战斗人员也加入了战斗,且表现顽强。团部理发员小孟的肚子被炸开二十厘米的大口子,肠子露在外面,鲜血直流,他仍然紧咬牙关,左手捂着肚子,右手还在投手榴弹。
团部预料敌人通过发动这次大规模攻势,将有攻入村内的可能,事先已命令预备队占领村内街道两旁的制高点。在战斗中,敌人倚仗着火力猛烈,果然两次攻入村内,团预备队立即予以阻击,在村内的军区工作团也全部参加战斗。双方展开拉锯战,彼此时进时退,对房屋和制高点进行争夺,经过几次反复争夺,最终敌人被赶出了村子。
在村内拉锯战进行的同时,周围敌人还在继续向村庄发起冲击,防守部队承受着极大压力。凹道在具备独特优势的同时,也有其不可避免的局限性,即如果对方熟悉了路径,便可以用火器对凹道进行封锁。在村西阻敌的三营一个连,就这样被敌人压制在一条堑壕里,冲出来一个,被打倒一个。危急时刻,三营军医刁振川高呼为牺牲战友报仇的口号,跃出堑壕,直接向敌人猛扑。受到他的激励,战士们也一拥而上,拼命扑向敌人。
敌营顿时乱作一团,在火器失去作用的情况下,只得也迎向八路军,敌我展开短兵相接的肉搏战。三营这个连在营长张榜华的带领下,打得无比英勇,有人在与敌人拼刺刀时,刺刀都是同时插向对方的胸膛,还有人拉响了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张榜华身先士卒,刺刀和手枪并用,一人就格杀了十七名日伪军。
在村南面的二营六连阵地上,战斗也异常激烈,连长已经牺牲。在连长牺牲后,全连将六挺机枪集中进行射击,日军一个小队一个小队地往上冲,结果上来一批,就被六连打倒一批。日军红了眼,将小队升级成中队,一个中队一个中队地往上冲,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打了回去。发现日军发了急,六连灵机一动,将机枪悄悄地撤出坟头阵地,引诱村外日军和已经渗入村内的伪军接上了火,使之互相残杀,打了个不亦乐乎。
下午,敌人将村庄死死围住,又实施了多次进攻,均被击退。凹道使得敌人机械化兵种行动困难,三营九连一名班长乘机用集束手榴弹炸毁了一辆坦克,敌机因为无法进行远程射击,在超低空轰炸时,也被该连用机枪集中射击的办法,击毁了一架。
战斗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敌人停止了进攻,转而打开村南的大门,只将村东、北、西三面围住,但却悄悄地将主力部署于村南三里以外的古庄头。很显然,敌人是在施“围三阙一”之计,想把八路军消灭于神头至古庄头之间的开阔地带。
二十七团未轻举妄动,到了晚上九点,见月亮依旧很亮,部队依旧没有急于行动。又过了大约四十分钟,一片乌云飘过来,挡住了月光。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团长杨秀昆当即命令部队突围。
部队离开神堂村不远,就被隐藏在古庄头的敌人发现了,突然向他们开枪射击。部队临危不乱,按计划掩护工作团,分东西两路冲击,经过奋力拼杀,经过冲出了包围圈,并与次日在霸县西部的一个村庄会合。
二十七团运用凹道战术,在神堂打了一次成功的村落阵地防御战。冀中军区司令员吕正操评价此战:“用正规战的方式,以弱胜强,以少胜多,在冀中来说还是一个创举。”
凹道及凹道战术发端于河北平原,随着抗战经验的推广和日军入侵范围的增大,山东、华东等地也都相继展开了凹道战。直到解放后,一些新四军老兵在回忆当年的凹道战术,仍然激情满怀,有人这样总结凹道的作用:“四季利于我,边区金固营,阻敌机械化,使他乌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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