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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9月11日，美国总统拜登访问越南。期间他特意来到河内一处美军战俘纪念碑，并敬献鲜花。这座纪念碑就是为了纪念在战争中被俘的约翰·麦凯恩，而麦凯恩后来为推动美越关系正常化做出了重要贡献，成为美越两国都非常敬重的越战老兵。

图1：为美越关系正常化做出重要贡献的越战老兵，美国著名政治家麦凯恩

9月11日，美国总统拜登访问越南。期间他特意来到河内一处美军战俘纪念碑，并敬献鲜花。这座纪念碑就是为了纪念在战争中被俘的约翰·麦凯恩，而麦凯恩后来为推动美越关系正常化做出了重要贡献，成为美越两国都非常敬重的越战老兵。

麦凯恩家族十分显赫，是一个有着悠久军事历史的家族，历史上是英国麦克唐纳家族的武士，在1692年2月格兰科大屠杀中，麦克唐纳家族遭到灭顶之灾，麦凯恩家族的祖先侥幸逃过这场屠杀，并在美国独立战争后移民美国。麦凯恩家族在南北战争时为南部邦联而战，之后家族成员不断有人出任高级军职，现在美军密西西比州格林纳达的麦凯恩兵营就是以麦凯恩曾祖父的弟弟亨利·麦凯恩少将的名字命名。

麦凯恩的曾祖父老约翰·西德尼·麦凯恩娶了伊丽莎白·杨为妻，杨来自苏格兰坎布雷斯岛的拉蒙特家族，比麦凯恩家族更为显赫。拉蒙特家族最早是查理曼大帝的武士。1646年，第一代阿盖尔侯爵发动了邓恩大屠杀，处死了效忠查理一世的拉蒙特家族200多人，几个幸存者被迫逃往美国。独立战争期间，杨的先祖是华盛顿麾下的重要将领，也因为这层渊源，麦凯恩和杨的后代也得以成为著名的辛辛那提协会的成员，这是华盛顿麾下将领后裔的一个团体。

老约翰·西德尼·麦凯恩次子约翰·西德尼·麦凯恩考入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由此开始了麦凯恩家族在海军服役的历史。他就是本文主角的祖父。由于麦凯恩三代都叫约翰·西德尼·麦凯恩，也就是第二代麦凯恩是二世，第三代麦凯恩是三世。为叙事方便，本文将祖孙三代分别简称老麦凯恩、小麦凯恩和麦凯恩。

图2：老麦凯恩（右）和小麦凯恩（左）

先来说说祖父老麦凯恩，1884年出生于密西西比州特奥克，1906年毕业于海军军官学校，与约翰·H·陶尔斯、弗兰克·杰克·弗莱彻、奥伯瑞·W·菲奇等人是同班同学——熟悉太平洋战争历史的朋友，对这些名字肯定不会陌生。

1936年52岁时，通过了飞行员资格考核。1937年6月担任“突击者”号航母（CV-4）舰长，这也是美国海军第一艘正统航母。1939年7月，调任加州圣迭戈海军航空站司令。1941年2月，老麦凯恩晋升海军少将，升任太平洋舰队侦察舰队航空兵司令，1942年4月，调任太平洋舰队巡逻机联队司令，1942年5月，调任南太平洋航空部队司令，太平洋战争中著名的瓜岛亨德森机场“仙人掌”航空队就是在老麦凯恩的指挥下，而瓜岛战役才是太平洋战争真正的转折点，老麦凯恩指挥了瓜岛战役早期的所有空战。1942年10月，调任美国海军航空局局长。1943年8月，晋升海军中将，升任海军作战部主管航空的副部长。1944年8月，调任由第二航母特混舰队改编的第38特混舰队第1大队司令，第1大队下辖2艘大型航母和2艘轻型航母、

1944年10月，升任第38特混舰队司令，这是美国海军的航母舰队，下辖8艘大型航母和8艘轻型航母，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航母舰队。随后作为第三舰队司令哈尔西最得力的部下，率部参加了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莱特湾大海战。

1945年8月，日本投降，老麦凯恩立即要求休假，但哈尔西全力挽留他参加了9月2日在“密苏里”号战列舰上举行的日本无条件投降签字仪式。

图3：1945年9月2日，老麦凯恩（右）和哈尔西（左）在“密苏里”号战列舰上

9月5日，老麦凯恩回到了密西西比州的家里，但原本身体就很孱弱的老麦凯恩，由于在战争中耗尽心力，在到家的第二天就因心肌梗塞而去世，终年61岁。

1949年8月，美国国会批准追晋老麦凯恩为海军上将。

麦凯恩的父亲小麦凯恩，1911年出生，1927年十六岁就考入了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毕业后就在美国海军服役，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担任潜艇指挥官，击沉过数艘日军舰船，日本投降后作为美国海军的代表，接受日军潜艇部队的投降。

1950年6月，调任“圣保罗”号（CA-73）重巡洋舰舰长。1958年，晋升海军少将，1963年担任大西洋舰队两栖部队指挥官，晋升海军中将。1967年2月，晋升海军上将，担任美国海军欧洲司令部司令。1968年4月，在越南战争最高峰期，调任美国太平洋司令部司令，越南战争的最高指挥官。

尽管小麦凯恩是麦凯恩家族第一位现役海军上将，但他的知名度还是远远不如他的父亲老麦凯恩，毕竟麦凯恩是太平洋战争中美国海军的著名将领。

最后来说说今天的主角，约翰·西德尼·麦凯恩三世，1936年出生于巴拿马运河区，1954年延袭家族传统，考入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毕业后先后在佛罗里达州彭萨克拉基地以及德州的柯柏斯克里斯提基地接受飞行训练，成为一名A-4“天鹰”舰载攻击机飞行员。

图4：麦凯恩戎装照

图6：麦凯恩（前排右）在航母上，背景就是一架A-4“天鹰”舰载攻击机

1967年6月，麦凯恩所在的“福莱斯特”号航母（CV-59）开赴越南参战，1967年7月29日，“福莱斯特”号航母上，停放在飞行甲板后部的1架F-4B“鬼怪”战斗机突然有一枚火箭弹意外失控发射出来，击中了正准备起飞的一架A-4“天鹰”攻击机，这架A-4油箱被引爆，引起大火，而当时麦凯恩已经坐在座舱里，正准备驾机起飞，离这架A-4“天鹰”很近，他的飞机很快就被大火波及，他迅速打开座舱盖，从3米高的机舱跳了下来，这时甲板上已经一片火海，他的飞行服也着了火，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把火扑灭，然后麦凯恩拼命向航母右舷跑去，但仅仅几秒钟后堆积在飞行甲板上的炸弹就爆炸了，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麦凯恩摔出去四五米，还好只受了轻伤。大火在12个小时才被扑灭，这次事故总共有134人丧生，60人重伤，21架飞机全毁，41架受损，航母也受损严重，不得不返回美国大修。

麦凯恩伤愈后主动申请调到“奥里斯坎尼”号航母（CV-34）继续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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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10月26日，麦凯恩奉命驾机攻击北越首都河内市的一处发电厂，这是他第23次在北越上空执行任务，结果被地空导弹击中，不得不紧急跳伞，在众目睽睽之下掉到了河内市中心的竹帛湖。当时就摔断了两条胳膊和一条腿，随即被北越军民抓获。

图6：麦凯恩的座机被击落，跳伞落到河内市中心的竹帛湖，被北越抓获

在两位同监室的美军战俘悉心照料下，麦凯恩终于摆脱了死亡威胁，活了下来，但他的右臂因为没有及时医治，再也无法举过头顶，落下了终生残疾。就在麦凯恩被俘半年之后，他的父亲小麦凯恩接任美国太平洋司令部司令，北越方面获知这个消息，便派人来到战俘营，准备以释放麦凯恩作为和美国谈判的筹码。但被麦凯恩坚决拒绝，因为在美军战俘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先进来先出去。因此，麦凯恩向越方表示：“只要有比我先进来的弟兄没有获释，我就拒绝被释放！”为报复麦凯恩的不配合，越方对他进行了更为残酷的折磨和刑罚。为了彻底摧毁麦凯恩的意志，除了严刑拷打，还将他长期单独关押，有时甚至睡觉时也被双手反绑。

图7：麦凯恩跳伞时受了重伤，由于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右臂落下了终生残疾

不过，在如此黑暗的战俘营，麦凯恩也感受到人性的闪光。他在回忆录中提到，有一天夜晚，当麦凯恩被反绑着双手，在床上痛苦难眠的时候，一个守卫悄悄进来，给他松绑。第二天清晨，那个守卫又悄悄进来，再给他上绑。

两个月后的圣诞节，麦凯恩被允许在院子里放风十分钟。那个守卫走了过来，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然后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十字，过了一会儿，他用脚把字迹擦掉，走了出去。

这件事是麦凯恩在战俘营里所感受到的最受鼓舞的事。他说，不论多艰难，总有与你信念相同的人，对你关心的人，会把你扶起来，帮你度过那黑暗的日子。

1973年3月，巴黎和平协议签署，被关了5年多的麦凯恩才和其他所有战俘一起获释。回国后，受到尼克松总统邀请，和部分越战战俘代表一起出席了白宫晚宴。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后，麦凯恩继续回到海军服役，还担任过飞行中队中队长。但是他的身体由于在战俘营受到的摧残，右臂残疾，已经无法继续飞行了。

图8：麦凯恩获释后受到尼克松总统接见

1981年，麦凯恩以海军上校军衔退役。此时他军龄已经27年，显然像祖父和父亲那样晋升到上将没有可能了。尽管他很快就可以晋升为准将，但还是决定退役，准备改为从政，竞选国会议员，麦凯恩认为自己“可以在那里做得更好”。他的军事生涯总共荣获获一枚银星奖章、两枚军团勋章、一枚杰出飞行十字勋章、三枚铜星奖章、两枚紫心勋章、两枚海军和陆战队杰出服务奖章以及战俘奖章。

1982，麦凯恩当选为联邦众议员，并连任两届；1987年当选为联邦参议员，并且五次连任，并长期担任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2006年，被《时代》杂志评为“美国十佳参议员”，成为非常资深非常著名的参议院。

麦凯恩还两度参加总统大选，2000年第一次参选，在共和党党内初选中败给了后来当选总统的小布什。2008年再次作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和民主党候选人奥巴马对决，但最终败给了奥巴马。

麦凯恩在政坛最主要的标签，就是推动美越关系正常化。2011年至2014年任越南驻美大使的阮国强说，他注意到，麦凯恩经常向参议院的同事说明美越双边关系的重要性，说麦凯恩访越时还会特意带上年轻的参议员，希望年轻人会继承他的观点，将来成为两国关系的纽带。麦凯恩甚至会带着一同访越的参议员和朋友来到河内竹帛湖畔他的被俘纪念碑，这个纪念碑是一个头戴飞行员头盔的人高举双手投降的石头雕像。纪念碑上写着：“1967 年 10 月 26 日，河内人民和武装部队在竹帛湖俘获了在安富发电站被击落的驾驶A-4飞机的美国海军航空兵中校约翰·西德尼·麦凯恩 。他的飞机是那天被击落的十架飞机之一。”但麦凯恩不仅不感到耻辱，还为自己的经历而自豪。

图9：麦凯恩被俘纪念碑

图10：拜登向麦凯恩被俘纪念碑敬献鲜花

2018年8月25日，约翰·麦凯恩因脑部肿瘤去世，享年81岁。麦凯恩去世的消息传到越南，很多越南民众去麦凯恩被俘纪念碑前献花悼念，其中有不少是当年参加过那场战争的越南老兵。越南领导人称赞麦凯恩是帮助治疗战争创伤的人。正是靠着宽恕，麦凯恩不仅治愈了自己的战争创伤，也帮助很多人抚平了战争创伤。

这次拜登访问越南，美国和越南升级为全面战略伙伴关系。麦凯恩生前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在越南为拜登举办的国宴上，拜登盛赞麦凯恩在战后两国关系发展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今天，河内竹帛湖畔，麦凯恩被俘纪念碑无疑是美越两国数十年来风雨彩虹的见证。

没有宽恕就没有未来。不论是国家还是个人，仇恨和对抗只能带来黑暗和灾难。只有放下仇恨，彼此宽恕，才能带来光明和盼望，才是未来唯一的出路。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老周，本名周明，曾用网名光亭，长期从事军事战史研究，曾多次在凤凰卫视、上海电视台担任军事栏目嘉宾。出版过二十多本军事书籍，可在微店“知兵堂书店”、某宝网店“知兵堂书店”上咨询购买。现在喜马拉雅上有个人专栏“老周军事”，制作军事类音频节目。在各大视频平台都开设“老周新观察”视频号，解读军事热点，敬请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