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四十五岁,她二十二岁,青春的她,是他的学生。她轻声诉说:“我爱你。”此情此景,三字之语,尽显浪漫与无畏。更何况,命运捉弄,“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他的年纪,足可担起她生命中的父辈角色。
难以逾越的鸿沟,是他已婚的身份,以及那个与她同岁的女儿。然而,她勇敢地凝视他的双眸,字句清晰,掷地有声:“我爱你。”他以为这只是她的一时冲动,并未放在心上;她看似也只是随口一说,此后便不再提及,却将那颗春心,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
十六载光阴流转,他的爱妻已驾鹤西去。此时,她再度寻至他身旁,轻声诉说:“如今,你终可倾诉那深藏的情意——亲口告诉我,你也是爱我的!”岁月已至,她三十八载芳华,却始终未嫁。
可他仍是摇摇头,说:“不。我们不般配。”她知道,他所谓的不般配,源于那二十三年的岁月鸿沟,一头白发映衬着粉面红颜;学识上亦是天壤之别,他学识渊博、成就非凡,而她因昔日大胆之举,背负“恶劣影响”,仅身为自由职业者。
她言,我未曾将你的岁数放在心上。今朝我尚未四十,你未满六十,或显不够相衬。然二十载后,我步入花甲之年,你已是耄耋老者,那时又何来差距之谈?如今你学识渊博,一言便可成篇,我虽为自由之身,似有不配。但二十年风霜过后,我之学识定不逊于你门下任何一徒。因我,每日皆在孜孜以求,勤学不辍。
他终究无法再寻得一丝拒绝的借口,于是他们修成了正果。他曾向挚友倾诉,时光匆匆,若不趁此良辰美景去爱与被爱,恐将错过一世情缘。
他们间的鸿沟,悄然间已渐趋合拢。结婚十载,她虽面色依旧红润如初,青丝却已悄然泛白,与他并肩而行,宛如时光仅在他们间轻描淡写地划过十岁。而在学识的殿堂里,他们更是天造地设——当年她嫁予他时,已在国内外学术核心期刊上发表过多篇论文……
她,为了与他并肩而立,十年如一日,在书海中遨游,每一页都承载着她的深情与执着。曾几何时,她是他眼中最璀璨的星,但爱的火焰让她选择暂停学业,只为说出那句“我爱你”,而不使他背负师生之恋的枷锁。十六载光阴,她静静守候,只为他的世界无需再添“离异再婚”的阴霾。她倾尽所有,只为给这份爱一个被世俗温柔接纳的理由,让他的心不为她的爱承受一丝负担。
然而,命运终究变幻莫测。令人唏嘘的是,这对曾被视为天造地设的佳偶,终究未能逃脱时光的诅咒。在他离世之际,他留下深沉的遗言:此生尽得学问之精华,拥有挚爱之良伴,无需他人怜悯与同情。七十载光阴逝去,终得善终,实乃喜丧,更无需哀伤。他要求所有前来吊唁的人,必须面带微笑、心情愉悦……
她轻语道,身为未亡人,自已无需再惧怕外界的闲言碎语,不必在乎那些不般配的议论,更无需掩饰内心的深情去迎合世俗的目光。她已然自由,无需再用任何言辞来抚慰自己。更重要的是,她终于实现了那个承诺,用一生去爱他,直至永恒。
此刻,吊唁的人群惊讶地凝视着她,发梢闪烁着银白的光辉,而发根却深藏着乌黑的秘密。原来,他已然离去,她无需再费尽心思将秀发染成银白,寻觅与他相配的痕迹。她用一生时光,编织了与他完美契合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