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在榆林里捉知了猴时,发现了一条绿色小蛇,便随手捉了装进玻璃瓶中。然后,继续低头寻找地上的小孔,狡猾的知了猴就藏在里面。此时,林外传来脚步声。二狗循声望去,见村长拉着枣花嫂的手跑进榆林来。
枣花嫂是大旺哥的媳妇。大旺哥不在家,村长却拉着她的手,这让二狗很好奇:“他又不是她的男人,怎么可以拉她的手?”二狗百思不得其解,便躲在一棵成人腰般粗细的树后偷看。
村长和枣花嫂进入榆林来,左顾右盼,确定没有异常,便朝林子深处奔去。村长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大概心肺功能不太好,没走出去多远就累得喘息了。枣花嫂还好,虽然也是很慌的样子,脚步却不乱。
二狗悄悄跟在后面,直觉告诉他,这俩人大概要去干坏事儿了。二狗想起前一阵子的事儿,那时大旺哥还在家。一天,二狗冒雨去上学,却被一汪积水给拦住。大旺哥打此路过,二话不说,背起二狗就淌了过去。保住了二狗的一双干鞋,令他一整天都舒服。
自那一刻起,二狗就认定大旺哥是好人。如今,他媳妇可能要做对不起他的事儿,二狗自然不会答应。村长和枣花嫂越走越远,二狗就像块狗皮膏药,紧跟其后。林子很大、很深,他们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停了下来,二狗趁机喘口气儿。
尽管二狗只是一个六年级的小学生,但由于他经常在野外尽情奔跑,因此拥有出色的体力。他的奔跑速度甚至可以与成年人相媲美。二狗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生怕被他们发现,只是在远处静静地观察着。然而,林中的树木太过茂密,使得他的视线并不十分清晰。过了一会儿,二狗听不到任何动静,于是又轻手轻脚地向前靠近……
突然,二狗瞥见不远处草地上散落着许多衣物。他好奇地走近,发现那些衣物正是村长和枣花嫂的衣裤和鞋袜。这一发现让二狗心生一念:“若是我将这些衣物统统带走,他们岂不是难以离开这片密林?”
二狗脑海中闪现的这一念头,虽是一瞬间的冲动,却足以引发一连串的后果。他心中权衡着利弊,一方面,这样做无疑是对村长和枣花嫂的一种恶作剧,会让他们陷入困境;另一方面,二狗也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并不光明磊落,甚至可能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和冲突。
经过深思熟虑,二狗最终决定对他们进行适当的惩罚,否则他觉得无法向大旺哥交代。尽管这让他暂时背负了“坏人”的名声,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抱起所有的衣裤和鞋袜,迅速转身逃离了现场。
可是,他跑了一阵儿后,又停下来。他将那些衣物扔在地上,挑出了枣花嫂的又送了回去。他拿了一只丝袜套在头上,这样就没人能认得出他了。之后,再将玻璃瓶中的绿色小蛇取出,藏在了枣花嫂的衣袖中……
二狗折返回来,再整理村长的衣物。他把村长的裤脚打结,将其他所有物品都塞进裤管里。两根库管顿时被塞得满满当当。二狗将库管架起来,套在脖子上,回头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有人上吊了,快来救人啊!”
林子幽静,突然的喊声传得老远。这一声喊,彻底惊动了村长和枣花嫂,他们慌忙从草丛中爬起来,但稍一露头又蹲下去了……村长心中思忖,声音像个孩子,是谁呢?他透过杂草的缝隙循声望去,见有个头上套着什么东西的人,正四下张望。
看了半天,没看到上吊的人。再看那四下张望的人,脖子上套着个东西,颜色像他的裤子。仔细端详,正是他的裤子。村长顿时明白了几分,上吊是假,整蛊他是真。若没猜错,自己的衣裤一定是被那人给拿走了。
想到这,村长赶紧跑去放置衣裤的草地。不看还好,一看肺都气炸了。自己的衣物一件儿不剩,枣花的却都还在。村长一边喊枣花快走,一边朝二狗奔去。村长知道那是个孩子,虽然不知道是谁,可心里却少了几分畏惧。
看到村长急匆匆地赶来,二狗初时愣住了,但紧接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村长就像一只失去了毛发的狗熊,奋力穿越齐腰深的野草,愤怒地朝着他咆哮着奔来。他的大肚腩随着步伐有规律地上下晃动,双眼瞪得滚圆,面色铁青,显得异常威严而又不失滑稽。
二狗一看,情势不妙,转身就跑。他矫健的身影犹如一只野兔,迅捷地穿梭在林木之间,瞬间将村长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突然,一声惊恐的呼喊划破了宁静的空气,那是枣花嫂的声音:“蛇啊,蛇!救命啊……”二狗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只见村长已经转身往回跑,他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二狗略一犹豫,也停下了脚步。
村长迅速奔向枣花,敏捷地从她的衣袖中抓出一条绿色的小蛇,并进行了彻底的检查,确认没有遗漏。他紧张地催促道:“已经安全了……马上离开这儿!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枣花焦急地问道:“那你怎么办?”村长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一个小孩而已,我能应付。你快走……”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继续追赶二狗。
二狗看到村长再次冲来,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转身逃跑。两人在树林中奔跑,形成了一幅鲜明的对比: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村长原本以为,二狗只是一个毛孩子,跑一会儿就会没力气,自己就能轻易追上。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二狗竟然如此耐跑,让他无法轻易得逞。
经过半小时的艰苦追逐,村长感到体力透支,却仍未能捕获二狗。他尝试换了一种策略,放缓语气对二狗说:“孩子,我知道你可能只是喜欢这件衣服,但它对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如果你愿意归还,我可以带你去镇上吃一顿美味的烧烤,当作是感谢。”
二狗默不作声,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看到二狗的态度,村长心中涌起一阵怒火,但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让情绪失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孩子,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件衣服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如果你坚持不还,我可能会很生气,但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因此产生不必要的冲突。希望你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二狗根本不理村长,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他追他就跑,他停他也停……这可把村长给气坏了!但又无可奈何。枣花已经走了,只能靠他自己。村长没穿鞋子,脚已被枯枝烂叶扎伤,腿也被野草划伤,他气愤至极。干脆不再追了,坐在地上耍赖。
二狗根本没有打算还他衣服,就是要惩罚他的。谁让他欺负大旺哥的媳妇来着。二狗感觉有些累了,不想再玩下去了,便扛着村长的衣物走出树林。他本想把这些衣物投进湖里,可想来想去下不了手,便又扛着送到村长他们家门口去了。
二狗躲到暗处观察,临近天黑了,也不见村长回来。他怕村长出事儿,便又偷偷回林子去查看。远远地,他见村长仍呆坐在草丛里。便溜出树林去,溜进附近的一个瓜棚,把看瓜人的凉席子给顺来。然后,送进树林去。
夜幕低垂,村长的心情如同这渐渐黯淡的天色一般,陷入了深深的绝望。然而,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所有希望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被不远处的一棵榆树吸引。在树的枝干上,一张席子静静地靠着,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村长的心情瞬间被点燃,他匆忙起身,脚步匆匆地朝那棵榆树奔去。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席子,围在自己的腰间。那张席子的大小恰到好处,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此刻,村长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的绝望和焦虑似乎也随之消散了许多。
那天夜里,一名路人偶然经过村长的家门口,目睹了一个令人惊异的场景:一个仅腰间裹着一块凉席子的人,如一道闪电般迅速冲进了村长的家中。这件离奇的事件迅速在宁静的小村庄里传开,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议论。
几天后,大旺哥从县城的面馆归来。二狗趁枣花嫂不在家,主动上门拜访他。二狗关切地对大旺哥说:“哥,你在城里开了面馆,生活应该还不错。我觉得你应该把嫂子也接到城里去住,这样她就不会在村里受到别人的欺负了。你们一家人团聚,生活也会更加美满。”大旺哥听了二狗的话,陷入了沉思。
大旺哥好奇地追问:“你难道,看到什么了?”二狗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别问了,哥。男人的责任就是守护自己的家人,特别是自己的老婆。你快点把她接走吧……”
二狗说完,飞快地跑远了。憨厚的大旺哥,望着二狗的背影,说道:“这是个好孩子呢!是个好孩子。这次回城,我就依你,把你枣花嫂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