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青石板路依旧如十七年前一样，坑坑洼洼。我提着行李站在那里，感受着熟悉又陌生的家乡气息。大哥和二哥挡在门前，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小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哥开口，声音里带着我熟悉的沙哑。

我苦笑着放下行李，抬头望向那个曾经避之不及的老房子。十七年前，为了逃离这个"压抑"的家，我选择了入赘。当时多么坚定，仿佛那是通往天堂的唯一道路。

"回来看看。"我轻声说。

"看看?"二哥冷笑一声，"当年你入赘时，可是把老爸气得住院。现在离婚了，就想着回来了?"

确实，我没资格辩解。当年为了娶城里姑娘小芳，我不顾父母反对，执意要上门做女婿。那时的我，觉得城里的生活多么光鲜，觉得丈母娘家的条件有多好。可谁知道，日子久了，光鲜褪去，剩下的全是凉薄。

"爸...还好吗?"我试探着问。

大哥叹了口气："你走后，爸整整三年没提过你的名字。要不是去年生病，可能到现在还在赌气。"

我低下头，喉咙发紧。记得临走那天，爸站在这个门口，只说了一句："你要是迈出这个门，就别想着再回来。"可我还是走了，带着满腔孤勇和不甘。

"其实...这些年我也没少后悔。"我摸着行李箱的拉杆，"小芳家虽然条件好，但处处都透着算计。丈母娘总在我面前念叨着谁家女婿又买车又买房，暗示我没用。小芳也变了，说我没出息，配不上她......"

二哥打断我："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年我们劝你，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我哑口无言。记忆翻涌，想起妈每年都会偷偷给我寄家乡特产，却被小芳嫌弃土气;想起爸生病住院，我说要回来看看，却被丈母娘说："你现在是我们家的人了，别整天惦记着娘家。"

"这些年，我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我抬起头，直视着两个哥哥的眼睛，"家，不是用来比较的。亲情，也不该有个高低贵贱。"

大哥的表情松动了一些："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想...先在镇上找个工作，重新开始。"我踌躇了一下，"如果爸妈还愿意原谅我......"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谁说不原谅你了?"

我猛地回头，看见爸站在巷子口，脸上的皱纹比记忆中深了许多。他拄着拐杖，缓缓走来："你这个傻小子，终于知道回来了。"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想起十七年前那个倔强的自己，想起这些年的酸甜苦辣。原来，家始终在那里，从未走远。

"爸......"我喊出这个字，声音已经哽咽。

大哥和二哥对视一眼，默默让开了路。爸走到我面前，抬起手在我肩上重重拍了一下："进屋吧，你妈包了你爱吃的饺子。"

推开熟悉的老门，迎面飘来饺子的香味。妈站在厨房门口，抹着眼泪笑："知道你要回来，特意包了韭菜馅的。"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斑驳的墙上。我忽然明白，人生最大的财富，不是车子房子，而是这些微不足道的烟火气。十七年的浮沉，终于让我懂得：回家的路，永远都不会太晚。

我放下行李，轻轻说了声："妈，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