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阳光透过老宅的窗户洒在院子里,几根玉米棒子正晾晒在院子的一角,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土腥味。
我正坐在屋里,手里摆弄着那根老旧的擀面杖,心里想着晚饭吃什么。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抬起头,眉头微微一皱。这时候会是谁呢?
平日里,村里的人都知道我和老伴儿年纪大了,轻易不来打扰。我放下手中的擀面杖,走到门口打开了那扇早已破旧的木门。
门外站着一个熟悉却又显得陌生的身影。是儿媳,那个26年没回过家的女人。
她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一丝笑意,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隔阂。她的手里拎着一袋礼品,似乎是特意来拜访的。
“爸,我来跟您商量个事。”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试探。
我心里顿时涌上一股不悦,冷笑了一声:“26年不见,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言语中带着压抑不住的讽刺。这么多年不曾露面,如今突然跑回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笑脸,仿佛没听出我话里的刺。
她走进院子,目光四处打量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心里有话说不出口。
我看着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更加警惕起来。
我转身走回屋里,顺手拉开了那把早已松动的木椅,坐下后紧紧盯着她。
她走进屋子,放下手中的礼品袋,坐在了我对面。院子里的蝉鸣声一阵接一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沉闷。
我没再开口,等着她说话。她看了我一眼,笑了笑,终于开口:“爸,我想跟您商量个事。您孙子不是快结婚了吗?房子的事还差点钱,我和他爸想着,您能不能帮帮忙?”
果然,我心里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她这一趟回来,竟是为了钱。
26年了,她从未对我们问候过一句,如今一开口就提钱,真是讽刺。
“你怎么不去找你爸妈?我记得,你儿子好像跟你爸姓,不跟我姓吧?”我冷冷地问道,心中的怒火已经压抑不住。
她似乎早有准备,依旧笑着说道:“爸,我和小凯商量好了,您要是愿意帮忙,我们可以让您的第一个曾孙跟您姓,这样的话老赵家就有香火了,怎么样?”
听到这话,我的心猛地一震,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了一下。我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图。她这是想用孩子的姓氏换我的养老钱,还美其名曰给老赵家传宗接代?
哼,如果她真的记得自己是老赵家的儿媳妇,记得我儿子是独生子,就不会不顾我的反对,强行让我孙子跟她姓。26年过去了,再扯这些事情,是不是太晚了?
我看着她那张笑脸,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苦涩和愤怒。
26年前的往事,在我的脑海里一幕幕浮现出来,那些年,我和老伴儿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心血,结果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我出生在1951年,那是一个贫苦的山村,家里兄弟姐妹众多,日子过得艰难。
父母为了养活我们几个孩子,整天在田里干活,家里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钱供我们读书。
我没能读多少书,初中还没上完,就不得不辍学回家干活。
1971年,我和妻子成了亲。那时候日子虽然苦,但我们两口子心里还是充满了希望。
结婚后不久,我们决定只生一个孩子,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他身上。我们盼着他能有个好前程,过上比我们更好的日子。
为了这个家,我和妻子不得不进城打工,没日没夜地干活。那时候,省吃俭用已经成了我们的习惯。
无论多难,我们都咬牙坚持,只为了给儿子一个更好的未来。
儿子长大后,我们对他的教育格外重视。可惜的是,尽管我们付出了很多心血,他的学习成绩一直不见起色。
到了高考那年,他没能考上大学,那是我心里最沉重的一次打击。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们够努力,儿子就能有出息,结果事与愿违。
高考失利后,我和妻子心里虽然失望,但并没有放弃对儿子的期望。
我们拼尽全力给他筹钱结婚,凑聘礼的那些日子,我们几乎掏空了家里的积蓄。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希望儿子能过得好。然而,婚后不久,儿媳的表现让我有些不安。
她总是对我们不冷不热,言语间常常流露出对我们老家人的不屑。
我心里虽然有些不快,但为了儿子和孙子,我一直忍着。直到有一天,儿媳突然提出,孙子要跟他们家姓,理由是她弟弟死了,他们老吴家香火断了,她重病在床的爷爷就这么一个心愿,他们要满足老人家。
这件事彻底激怒了我。我和妻子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结果连孙子都要跟别人的姓,我心里怎么能接受?
我和儿媳为此争执了许久,可她态度强硬,毫不让步。儿子夹在中间,始终没有明确表态,最后竟然默许了儿媳的决定。
这件事以后,我和儿媳的关系彻底破裂。孙子出生后,我和妻子虽然疼爱他,但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儿媳跟着儿子去了城里,一走就是26年。
这些年,他们从未回来看望过我们。每当我和妻子提起这件事,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如今,儿媳突然找上门来,一开口就提30万,还要用另一个孩子跟我姓来换取。
我心中的怒火已经压抑不住,这不是在羞辱我吗?这些年,我和老伴儿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到头来,却要用钱来换取一个虚假的“家族传承”。
我站起身来,手里的擀面杖被我紧紧握住,心中的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膛。
我看着她,语气冰冷:“你们走吧,别再来打扰我们。什么姓不姓的,我已经看透了。我们老两口不需要你们的30万,也不需要所谓的姓氏。你们过你们的日子,我们过我们的。”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果断地拒绝。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笑脸:“爸,您再考虑考虑吧,不管怎么样,小凯也是你的亲孙子,要是没有这笔钱,小凯的婚事就要泡汤了,你总不能看着小凯娶不到媳妇吧!”
我没等她说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不用说了,快走吧,我不想再听。”我指了指门口,示意她离开。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了,站起身来,最后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出了大门。那扇老旧的木门再次关闭,我心里却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这些年,我一直活在“家族传承”的桎梏之中,拼命想要留住什么。
可现在,我终于明白,姓不姓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老伴儿能够平静地度过晚年,不再被这些世俗的枷锁束缚。
我看着妻子,她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释怀。我们相视一笑,仿佛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亲情不在乎姓氏,也不在乎金钱,重要的是心意。而那些不懂得珍惜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打扰我们的生活。
我拿起那根陪伴我多年的擀面杖,继续在手里摆弄着,心里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我们老两口的晚年生活,从此不再需要任何人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