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在给我的仇人洗脚。
我本是后宫贵妃，
这一天，皇上降旨。
说我父亲在前线不战而降，
我们整个韩家被下狱流放，
我也被贬为庶人，刺黥刑，一同流放。
皇后却好心劝他：「本宫顾念姐妹情，贵妃妹妹一向娇贵，受不了那苦，留我身边吧。」
皇帝和皇后可真是一对恩爱夫妻。
我于是成为皇后的洗脚婢。
皇后捏起我本来圆润的脸问：「本宫脚美吗？」
想着我父亲带血的头颅还被挂在云峦城，
我必须挤出一个笑容，「娘娘的脚天下无双。」
1
酉时三刻，皇上在凤鸾宫用完膳。
今夜，他又准备留宿在这。
皇上一身明黄，年轻正茂。
皇后一身水洗蓝，国母风范。
两人看上去心情极佳。
皇后让我端一盆洗脚水进房。
我蹲在她的脚下，捧着皇后娘娘的玉脚，这脚比我手还粗糙。
皇后娘娘看着我笑问道：「本宫的脚美吗？」
我感觉无比恶心，却立即酝酿了情绪，谄媚笑道：「娘娘的脚天下无双。」
皇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皇后将脚收回，一脚踢翻了水盆。
洗脚水溅在了我的脸上，我赶忙去端起盆子。
皇上大发雷霆，一巴掌扇到了我的脸上，「这点事都做不好，真不知皇后留你有什么用？」
我弓着腰，恭顺地回答：「皇上息怒，是奴婢手笨，以后一定会将皇后娘娘伺候好。」
皇后勾起了我的脸，脸上是鲜红的巴掌印，「秋霜，下次是要注意了。」
之后，对我挥了挥手，示意我下去。
秋霜，是皇后给我取的奴婢名字。
我听见背后传来她柔弱的声音，「皇上，韩贵妃之前哪里会干这些粗活，总得给人家时间学。」
我弯着身子，退出了他们的寝殿。
照例，我得在门外守着。
太冷了，隆冬时节，我的衣着单薄。
可我内心充满着仇恨。
我父亲突然死了，母亲和兄弟姐妹们全都被流放，生死未卜。
我必须抓住这最后的机会翻身。
而这机会就是皇后对我最后的兴趣，她要践踏我的尊严。
只因我曾经作为贵妃，风头盖过了她，就连皇上也拿我们韩家无可奈何。
一阵寒风吹过，我冻得打了一个寒颤。
没一会，皇后又唤我进去换水。
只见皇上将下颌抵着皇后的头，两人温存无比。
皇上瞥了我一眼，并未开口。
我端完水之后就退了下去。
皇后这是在向我炫耀什么吗？
我看着这对男女春风得意的样子，双手攥紧了脚盆。
总有一天，我要查清父亲战亡的真相，让你们都陪葬。
2
第二天，一早，皇后命我给她梳头。
镜子中，她的目光阴冷无比，全然没有在皇上面前的温柔。
「妹妹，你昨夜过得可还好？」
我说，皇后您过得好就行，奴婢怎么样都可以。
我确实有些笨手笨脚，但是我如今不得不学会做这下人的活。
这不，一不小心把李云柔的头发弄疼了。
她反手就把我手抓住，不慌不忙从梳妆匣中拿出一根针，刺进了我的指甲中。
窗外积雪深厚，我头上却冒出了大滴的汗。
我目光沉稳，凝视着她，「皇后娘娘，秋霜的命如今是您的，您想怎样都可以。」
她微微一笑，放下针，「陛下碰过你吗？」
三年来，我入宫为贵妃，他不曾召见我，我也不曾向他低过头。
李云柔比我美，她天生就一副娇弱的样子。
见我摇了摇头，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从前，容清就许诺过我只爱我一人，我便是这后宫之主。可他违背了誓言，纳了妃。」
李云柔真爱这个皇帝，她便觉得谁都和她一样。
我从前便是为家族之命才入这后宫，如今却落得家破人亡。
「皇后娘娘大度，容皇上纳妃乃是前朝之因，但对您的宠爱并未少分毫。」
我带着血的手指拿起了一根金钗，插进她的发髻之中，「皇后娘娘大度，容皇上纳妃乃是前朝之因，但对您的宠爱并未少分毫。」
她笑了，眸光暗淡下去，又亮了起来。
我知道，我如此卑躬屈膝，她会从中获得快感。
之后，每日她都会想尽办法折磨我，拿竹简夹住我的手，之后又让我把手放进冰盆里，这样就可以消肿。
等皇上来的时候，李云柔又让我沏茶。
皇上看见我居然能如此忍气吞声、卑躬屈膝，还真以为我变了一个人。
我能看见他对我厌恶的眼神越来越淡。
而皇后依旧在享受将曾经高高在上的贵妃纳为一名贱婢的快感。
我放下所有尊严，忍受着折磨，只为讨得李云柔的欢心。
只因这样，我才能在这后宫活下去。
3
当今皇上容清年纪轻轻就把虎符收在了自己手里，朝堂无不肃然。
而这背后的代价，是我父亲身首异处，名节被毁，全家二百七十口人被流放。
皇上喜欢温柔的，所以他早就想把李云柔纳为皇后。
朝堂上的人都知道，皇上和皇后恩爱无比。
可新帝权势渐稳，如何能忍住不纳妃？
韩贵妃随着韩家叛国通敌的案子结束后，我就成为秋霜，在后宫中不再存在。
午膳时，皇后又因为纳妃的事情，跟皇上置气。
「才三个月，卫婕妤就怀孕了，皇上好气魄。」
我只见皇后脸色发青，那娇美的容颜一旦染上嫉妒，也会变得扭曲。
「朕不过是为了稳固前朝，卫婕妤作为户部侍郎，入宫前你也是亲自看过的，胆子小，她必成不了气候，皇后又何必在意？」
李云柔的父亲是当朝宰相，得皇上怜爱，却四年未怀子，卫婕妤捷足先登。
我低着头保持安静。
容清解释得有点烦累，抬头看了我一眼。
皇后也发现了，却并未再说什么。
这一顿饭，皇上吃了几口，两人就不欢而散。
夜晚，我又端着洗脚水走进李云柔的房间，看见她对着铜镜，面无表情。
我端着脚盆到她跟前，蹲下去给她洗脚，小心翼翼开口，「娘娘，今天皇上走了，没留下来。」
皇后冷冷地看着我，眼中像是要着火了，她一脚将我手踩在脚盆中，「秋霜，你怕是忘了你如今的身份。」
我忍着疼痛，赶忙抢声道：「娘娘！奴婢如今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还指望着娘娘对我家人照拂一二！」
当初，我本来想以死明志，我不相信我爹叛国。
是她在我的寝宫里，把我劝住，说我母亲和其他姐妹们被判流放，我得为了她们活下去。
说只要我答应作为她的奴婢，尽心伺候她，她会保我家人在流放路上不至于死掉。
我本来已经生无可恋，世间不公到如此地步。
皇上为自己的权势，毒害了我韩家满门忠将。
于是，我才在皇后的凤鸾宫留了下来。
只是我后来明白了，她留我只是为了虐待我，但我得活着，活下去复仇。
李云柔听到我如此说，终于算是信了我，我看见怒气慢慢从她的双眼中消散。
我给皇后点上了皇上赐给她的熏香，伺候她入睡。
李云柔如今已经对我全然信任了。
皇上也曾赐我熏香，但皇后宫中的却更为清淡。
但是我却能闻出来里面含有同一种东西，就是麝香，会让女子无孕。
我本就和容清没有感情，我当时依靠父亲在后宫中给我留下的张太医，早就发现了这秘密。
只是李云柔傻，还在眼巴巴爱着那个皇帝。
4
韩家被贬之后，我已经在宫内过了整整一个月。
岁末将至，寒冬时节，李云柔给我带来了我母亲的家书。
信中写道，我母亲一家人已经到了被流放的地方，虽然清苦，却性命安好。
但当她把信放到我面前的时候，却也同时警告我，如今我是她的人，只能为她所用。
我自知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父亲通敌叛国的谣言，少不了她爹在前朝推波助澜。
「说来我们也有缘分，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我和你就一起嫁入东宫，我成为太子妃，你被封为侧妃。」
李云柔说到这里，哪怕知道我和容清毫无感情，却还是语气中带着嫉妒。
「如今我一直怀不上龙嗣，却被新入宫的贱人怀上了。」
转而，李云柔的眼中闪过恨戾。
我跪在地上，一脸惶恐，感觉她即将说出我一直期待的话。
「记得你刚入府那段时间，容清有一个月时间没黏着我，反而去找你，可是你对他爱答不理，总觉得还是我这般柔顺的女子好。」
「所以，如今你被我训得如此柔顺，他是否会对你另眼相看？」
我抬起头来主动说出了她后半句话，「皇后娘娘，奴婢可替您挽回圣心。」
这些日子，我每次在布菜时，皇上都会对我多看几眼，想必李云柔肯定猜到了皇上的所思所想。
既然自己所爱男人一定会变心，那不如变给自己身边信任的奴婢。
李云柔听到我这番话，露出了狰狞的笑。
她将我的衣服扯烂，紧紧抓着我的头发，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你这脸虽然没有本宫柔美，却多了一份娇艳，就是像你那该死的高傲，好像永远别人都得跪在你脚下一般。看看你这眼睛，如今都已成为贱婢，却还是那么勾人。」
我不顾她如此羞辱我，我只能盯着她眼睛，「我娘她们都在你的手里，我不敢逾矩。如今这身皮囊，为皇后娘娘所用。」
5
岁末宫宴，卫婕妤的肚子已经大了一圈。
众嫔妃和皇上都略微喝了一些暖酒助兴，太后也非常欢愉，即将有小皇孙了。
宴会上，太后让皇后也抓抓紧了。
皇后说自己福薄，身子不好，一直在调理中。
太后便提出来年八月，皇后要开始操持新一年选秀了。
李云柔不紧不慢回道：「母后，儿臣一直在为皇嗣做打算，这不就为皇上特意准备了一个美人。」
她拍拍手，音乐响起，殿外，我穿着一身薄纱白衣，戴着面纱，旋转起来，夜色中宫灯明亮，雪夜中，我宛如仙女下凡，舞姿惊人。
皇上的视线在我的胸脯上逗留，眼中闪露出惊艳。
当我摘下面纱，太后惊叹道：「这……这不是韩妃？她竟没被下狱吗？」
面对太后的质疑，容清开口了，「母后，韩将军一事已过去数月，韩家也已被全部流放，韩妃当时我本想废妃，是皇后宽仁大度留在了身边做奴婢。」
太后看出了皇帝对我的喜欢，在理法上皇后对我的处置也无不妥，如今我只是一名宫女。
她点点头，算是默许了我的出场。
宫宴散去，我还穿着那一身薄纱，被送到了皇上的寝殿中。
这是我们第一次正面交锋。
我当然要把戏演足。
我浑身发着抖，楚楚可怜地望着皇上，「奴婢秋霜参见皇上。」
我注意到皇上看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欲望。
他对我从未拥有过，只因我曾经是那么骄傲。
他一身酒气，目光凝滞在我的身上，直接将我搂进了怀中。
6
我薄纱滑落，未做过多言语，皇上彻底沦陷，折腾了我整整一夜。
小半年，我知道他一直在观察我，所以如今我这般柔顺出现在他的身边。
他并未意外，他似乎也和皇后一样，认为曾经的我已经死了。
翌日清晨，我们慵懒地躺在床上。
屋内暖炉生着，我竟然一点不觉得冷。
我微微抬头，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不嫌弃奴婢罪臣之女的身份，奴婢感激不尽。」
皇上搂着我说道：「罪不及子女，都过去了。朕确实没想到，曾经高傲不可攀的贵妃，如今这般可人。」
说着，他拿手勾起了我的下巴。
我吻上皇上的嘴，算是堵住他的话，散发着诱惑。
「曾经都是奴婢不懂恩德。知道韩家叛国的消息后，本来奴婢想一头撞死谢罪，是皇后娘娘将奴婢救了回来。」
皇上闻言笑道：「没想到，曦宁你如今竟然如此温顺了。」
我继续摆出怯生生的模样，「之前种种，是奴婢被蒙蔽了，忘了您才是大乾真龙天子。以后还望皇上念在我们曾经的情谊，对秋霜多加照拂。」
当今皇上最喜欢的就是别人肯定他的权威，尤其被一个他没有拿下的女人崇拜。
7
宫宴乃是家宴，除去皇帝和后宫中人，没有人会知道第二日新晋封的秋婕妤，是曾经的韩贵妃。
侍寝之后，我被送回了凤鸾宫。
刚回去，皇后娘娘就让我喝下一碗避子汤。
她只是让我把皇上的身子缠住，我自然一口喝完。
第二日，公公的诏书就来了，我被封为秋婕妤，和皇后一同住在凤鸾宫。
皇后说我既然已是皇上的人了，就不必再伺候她了。
我说，皇后就是我的恩人，我是为了报恩才伺候皇后。
于是，每晚的洗脚水还是我来负责。
只是我不用在她房外守夜了。
由于我对皇上来说过于新鲜，皇上几乎不去卫婕妤宫中，几乎日日都来凤鸾宫。
但他对皇后还是感情深厚，基本上半个月才来我这边一次。
之前，皇上去卫婕妤那边也是半个月一次，但是就这皇后都忍受不了。
她对皇上的占有欲太强。
在每日的早会上，皇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尊严。
我如今不用在皇后寝宫门口守夜，也不用再伺候她熏香。
皇上来我房中的时候，我又穿着一层薄纱，隐隐透着丰腴的胸。
虽是初春，但还带着一丝冬日的寒意。
我挽着发髻，带着桃花，面容姣好，带着一丝魅惑，俯身画着一朵桃花。
「竟不知秋婕妤也爱画桃花？」皇上忍不住一上来就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皇上有所不知，往年在永和宫，我最是喜欢去看桃花，只是那时情未初开，不懂得与心爱之人共赏这美景。」我睁着我如水的双眼和皇上对视着。
他早就忍不住将我抱到了床上，「等开春，朕带你去赏最美的桃花。」
皇上想必早就厌烦了皇后，当年他文官靠皇后父亲宰相在朝廷拉拢朝堂势力，兵权靠我父兄在外征战，才胜过九王爷，成为这天下之主。
如今，他灭我韩家，与皇后也放弃了当年对她的承诺。
我此时眉头紧蹙，忍不住哼了一声。
他握住我的胳膊，掀开我的衣袖，看到血痕。
问也不用问，他自然能明白我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秋婕妤，你受苦了。」
我摇摇头，「皇上，你别误会，皇后她只是太爱您了，您承诺过跟娘娘一世一双人。我本该就是一个死人，若不是皇后娘娘和皇上开恩，我也没有今日。」
皇上或许是回忆起自己的承诺，便也不好再为我讨说法。
一夜过后，我让皇上享受到了非一般的体验。
他主动吻过我的手腕，「虽然不能许诺你更多，但今后，朕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了。」
「皇上，千万别！皇后娘娘会伤心的。能得您宠幸，已然是秋霜最大的福气了。」我欲擒故纵，继续以退为进。
男人就是，你越不叫他做什么，他反而越会去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