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我去广东深圳打工,中途在湖南衡阳火车站下来了,因为这里有一个和我同吃同住三年的战友,我要留宿一晚和他叙叙旧。
下了火车以后,我拿出当初退伍时他写给我的地址交给出租车司机,让他带去找战友。
战友的家距离衡阳市有一段距离,开车至少需要两个小时,在路上,出租车司机听出来我不是本地人,询问我是来走亲戚还是寻找故交。
我告诉司机大哥,我是来看望一下自己的战友,他听到“战友”之后,眼睛立马放光,态度也变得热情起来,他告诉我,自己曾经也是一名军人。
既然同是当过兵的人,我们的话题肯定是围绕军营生活展开,原来我们在同一个地方服役过,只是入伍时间不一样。
我们有说有笑聊一路,到了战友家门口,我给司机大哥钱时,他摆摆手说不收了,然后猛踩油门一溜烟跑了。
我被司机大哥这个行为感动到,车费至少150元,人家却分文未收,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们都是当过兵的人。
我来到战友家里,大门紧锁,院子里乱糟糟的,喊了好几声,依旧没人回应我。
在我准备转身离开时,战友家的邻居出来了,他告诉我,战友几个月前遭遇一场车祸,不幸离世,他的妻子一时间没抗住这样的沉痛打击,急火攻心,得了急性脑出血,还没来得及送医院就没了呼吸。
听到这个噩耗,我傻傻地站在原地,许久之后才缓过神,我问战友的邻居,战友家里还有什么人,他告诉我,有一个四岁的儿子,现在被送到孤儿院了。
我打听好孤儿院的所在地址,向战友邻居道谢一声,立马直奔孤儿院。
我来到孤儿院以后,向院长介绍完自己,他带着我去看了看孩子。院长告诉我,孩子来孤儿院有一段时间了,但他每天就坐在角落里发呆,不和任何小朋友聊天,甚至有人欺负他,他也不还手。
走到战友跟前,他像没看到我似的,继续盯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双手托着下巴。
“你就是周斌。”
听到我的声音,战友的儿子转过头上下打量我一下,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我是你爸爸的战友,我叫魏文。”我蹲下来,用非常温和的声音向他介绍自己。
我们俩单独相处两个多小时,我和他聊当初在部队里服役时,有一次出去执行任务,我不小心掉进淤泥里,越陷越深,是他爸爸不顾生命安危将我从淤泥河里拉了出来。
我告诉战友的儿子,我的命是他爸爸救的,当初在部队里,我和他爸爸关系最好,两个人是最好的兄弟。
听我说完这些,战友的儿子哇的一声哭了“在我心里,爸爸就是一个大英雄。”
看着孩子哭的撕心裂肺,我心里像被刀扎了一样痛,顺势搂过孩子,久久不愿意放手。
我告诉孩子,我要收养他做儿子,问他是否愿意和我离开孤儿院,他听完微微点头。
我把收养战友儿子的想法告诉了孤儿院院长,他说非常愿意让我把战友的儿子收养,并且为我竖起大拇指。
就这样,我没有去深圳打工,带着战友的儿子从湖南衡阳返回老家这边。
在我出现在家门口时,媳妇吓了一跳,以为半路被打劫,然后兜里没钱才返回家里,但看到身边的孩子,她充满了好奇“这是谁家的孩子?”
我坐到椅子上,快速喝了一杯水,然后一五一十把事情都经过告诉了媳妇。
媳妇知道我这个战友,我在她面前不止一次提起过他,毕竟自己的命是他救的。
媳妇说自己家里已经有两个孩子,再领养一个,我们家里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我知道媳妇不愿意收留这个孩子,可又不好意思明说出来,所以拐弯抹角在和我说这件事。
“孩子我已经领回来了,总不能再送回去吧?现在他没爹没娘,可怜的很,咱们不照顾他,真对不起我那个死去的战友。”说着,我的眼眶湿润了。
媳妇看我这副委屈的样子,不好再说什么,默许战友的儿子留在我家。
我媳妇属实刀子嘴豆腐心,她是不想收留这个孩子,但孩子留下来以后,她待孩子如亲儿子一样,我家孩子享受什么待遇,战友的儿子就享受什么待遇。
有一次,战友的儿子被同学欺负了,我媳妇知道之后,直接上门找人家理论,看着媳妇为战友儿子出头的样子,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战友的儿子或许是因为失去双亲的原因,他异常的听话,每天放学回来知道帮助我们干家务,等到大家吃过晚饭,他会主动到厨房里洗碗。
有一次,我告诉战友的儿子,他不需要这样“孩子,你不是我们家的保姆,你就是我们的儿子,你放心,我和婶子绝对不会把你丢弃。”
听了我这句承诺,孩子哭了……
战友的儿子学习特别用功,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几名,高考那年,他考上了湖南省的重点大学。
我知道孩子为啥考回湖南,在他觉得湖南是他的家,他不管在我家呆多久,总归不是自己的家。
自从战友的儿子考上大学以后,他很少回来,身边人就说他是白眼狼,忘恩负义,我和媳妇好心收养他12年,又抚养他长大,结果他翅膀硬了,就不再回来。
说实话,孩子不回来,我心里也难受,对他的行为有些寒心,不过看在死去战友的面子,我不会他计较什么。
前年,我生病住院了,战友的儿子听说以后,立马坐火车赶回来,等到他出现在我病房门口时,我俩正好四目相对上。
孩子告诉我,他大学毕业以后,想努力赚钱,然后回报我和媳妇,但自己太年轻,还合作伙伴骗了,有了很多外债,他害怕我为他担心,所以没有回来看望我们。
听了孩子的话,我紧紧握着他的手,眼含热泪地告诉他“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在乎你能回报什么,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活着,我就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