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北平,老话讲“春透夏前,踩黄上酱”,到了沁芳居踩黄上酱的日子,店里突然来了个穿着破烂的“叫花子”:“没想到沁芳居也是大路货,可惜了百年老店毁在不争气的后人手里!”
0
1
他原是月桂斋酱铺里的匠人,五十多岁,有一手做酱的手艺,却因为东家偷偷把二五盐减了半斤,省了盐就酸了酱,导致酱里长了蛆虫。他背了锅被赶出了店。
他半辈子做酱,离开了酱,觉得日子就没了盼头。迷茫地走在大街上,被一股奇特的味道吸引住,顺着味儿就到了沁芳居酱菜铺。
他用鼻子闻来闻去,沁芳居东家严振声以为是乞讨的,就让人给他拿几个窝头。谁知老人却不领情,说了一番话。
“全北平大大小小二百来家酱园子,混事儿的糊弄局不少,没想到沁芳居也是大路货,可惜啊,可惜了老祖宗传下来的两千多年的手艺喽,可惜了这家百年老店也毁在不争气的后人手里啦!”
别人没当回事。东家严振声却想一问究竟。来人说:“你先灭了灶上的火,封了洗脚的酒。”
严振声当机立断:“灭火封坛。”
伙计们不乐意了,问那个叫花子:“老头儿,你究竟什么人?一句话让多少兄弟白干活了!”
没想到那老头说:“想做出好酱菜,先得制出好酱。今儿是沁芳居踩黄子的大日子,可是,我方才在门外就闻见了,贵店用的不是丰润马驹桥的大豆。”
在东家的追问下,伙计冯大福和小黑子只好说:“跑遍了粮食店也买不着丰润的货,只好买了……”
“华中丘坡黄。”那老叫花冷笑一声:“丰润豆,油赛肉,上了屉,香味儿传出二里地。丘坡黄,涩气强,牲口槽里权当粮。”
严振声隐约猜出了这老头儿的来历:“之前听说蜜蜂追把采芬芳,错把酱缸作花乡。相传保定府有此绝技的只有孔家,莫非您就是......”
老人双手抱拳:“祖传的不假,可混了几代人,也只是个干糙活儿的酱菜把式。在下孔凡喜,人称孔老痴。”
0
2
严振声一看遇到了行家,心里高兴,要做东请客,还问孔先生在哪儿高就。孔老痴见他有收留之意很开心,但也想考考他,便有意说:“丘坡的豆子没什么品,但也照样能作出酱来。”
严振声说:“老前辈今天指点迷津,保了我这一年酱菜的生意,我严振声谢过老前辈,但我严家沁芳居百年基业,怎可为一时小利毁于一旦 ?黑子!把那几屉丘坡黄给我下屉喂猪!”
孔老痴见严振声态度决绝,嘴角扬起。
可伙计黑子却拦住东家:“现而今关外丰润闹兵匪,送粮的没人敢蹭这条道儿。丘坡黄是比不上马驹桥的货,可节气不等人,到了伏天儿开不了把,沁芳居的酱今年出不了缸,明年咱这二十多口子就得喝西北风儿了。”
另一个伙计也说:“是啊,老爷,咱们沁芳居名声在外,就算我们鱼目混珠,买主儿的嘴他也尝不出什么来。”
严振声听了众人的话,叹了口气,厉声说道:“要想做出好酱菜儿,就得先做出好酱。可这好酱怎么做?就得学着像孔先生一个样儿,首先要学会自个儿刁。一百多年的沁芳居,靠的就是这个刁。五行八作都如是,衣食父母是主顾。蒙了主顾,砸的是字号,丢的是脸。 明儿我就套车北上,豁出命也要把丰润的豆了拉回来,误不了沁芳居制坯踩黄子。”
严振声的话掷地有声,孔老痴欣慰不已。他走到酒坛旁边,说 :“上等的老烧, 来吧,咱挨着个儿的来!”说罢,将酒依次浇在了赤脚汉子的脚上,“先净足,后入模。”
大家不解,不知道这孔老痴还要拿这些丘坡黄干嘛。
孔老痴说:“东家,添置十口开平缸吧。丘坡的货是差了不老少,可用它腌点子大路货的小酱萝卜伍的不碍事。主顾有贫富,酱品分贵贱,价码儿是明的。”
严振声心中会意。孔老痴说:“就冲方才您的那番话,我孔老痴跟定您了。节气不等人,赶紧的北上,一等一的黄子一等一的豆,引来蜜蜂是扯,能把人香半个跟斗我不说瞎话儿。”
0
3
这是电视剧《芝麻胡同》里,孔老痴试探严振声,从此死心塌地跟他一起干的故事。
故事里,孔老痴是千里马,而严振声就是赏识他的伯乐。两个人团结一心,让沁芳居的生意又上了一个台阶。
沁芳居生意红火,靠的是独一无二的手艺,更是诚信经营,不蒙顾客。正如严振声说的“五行八作都如是,衣食父母是主顾。蒙了主顾,砸的是字号,丢的是脸。”沁芳居也正是靠的诚信这块金字招牌,让事业更上一层楼。
那个时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像牧春花,为了救治父亲,耽误了自己的婚事,最终得遇良人。像林翠卿,虽然不甘,但为了尽孝道,还是同意让丈夫再娶。而严振声要撑起沁芳居的生意,诚信经营,更要处理好父子、夫妻等各种关系,经营好自己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