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丧礼后,父亲三兄弟算账,当书记的大伯拍桌大吼:按我说的办

名著茶话会 2024-03-10 08:21:03

1988年,77岁的奶奶去世了,那时我和堂哥都还在读初中,因为正是中考的那年,家里一开始甚至都不准备通知我们。后来还是在邻镇当书记的大伯做主,这才把我们这辈兄弟也叫了回去。

在80年代,农村人能活到77岁,也算是高寿了。我们是正月十五开学的,那天还是奶奶的生日,我们吃过中午饭才回学校。

吃饭时,奶奶还亲手夹了两个鸡腿分给我和堂哥。在我们一辈兄弟里,只有我俩还在上学,也算是全家人希望的寄托。

但奶奶就是那么安静地走了,我们这些后人唯一能感到欣慰的是,老人家临终前没有什么痛苦,完全是睡梦中去的。

爷爷早年就去世,我们这一代人里,只有最大的堂哥见过他,尚且还在襁褓之中。爷爷走后,奶奶一个小脚女人,抚养父亲三兄弟长大,谁知道她一辈子的辛酸?

但幸好父亲几兄弟都争气,尤其是大伯,早年出去当兵,提干转业回到老家,几年后的当时,已经是临镇的书记。

而父亲和三叔虽然都在农村,却都是头脑灵活的人,做的做生意,搞的搞手艺,家里都搞得挺红火,在孝敬赡养奶奶这方面,一直就是乡亲们的楷模。

如今奶奶去世了,自然就得入土为安。村里的族里的长辈和劳力,也都不请自来。这也是我们当地的传统,所谓红事请白事来,谁家没有老人?只要听到消息,左邻右舍都会主动过来帮忙。

那年代的农村,金钱气息还不是那么明显,乡亲之间更多讲究的还是人情面子,也就是不需要什么报酬,都会体贴地给主家把事情操办好。

因为大伯一直在外面,作为公家人,这么些年来陪在奶奶身边的日子屈指可数,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出点现金,给老人家多买点吃的用的。

奶奶去世的时候,大伯还在单位上,接到通知赶回来时,起身钱都烧完了(当地的风俗,老人去世后就会在卧室里烧一串烧纸张打出来的纸钱),也穿好了寿衣,遗体摆放在生前卧室的地面上,脚头点着清油灯。

因为在我们当地,素有“托生”之说。也就是老人去世后,遗体“下榻”在地上时,如果身边没有亲人守护,一旦有小猫小狗从亡者身上走过就会“托生”,于是,母亲和婶娘不离左右地陪着。

虽然,奶奶没有女儿,也就没有人呼天喊地地哭泣,但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痛和压抑的,我们一进屋,就感受到那种沉闷的气氛。

因为一直要等大伯回家,前来帮忙的主事人一直不好安排。直到我和堂哥回家一阵子,大伯才带着伯娘回来,又是一阵哭泣和拉扯。

等大家的心情都平息了点,族里的长辈明爹才把父亲三兄弟叫到一起,商量奶奶后事的操办。

以我父亲和三叔当时家里的财力,完全可以操办一场相当隆重的丧事,这是明爹的说法。但顾忌着大伯是国家干部,稳妥起见,明爹就特意征询大伯的意见,问他按照什么规格来操办为好。

当时,大伯当书记还只有一年多,就仕途来说,也正是走上坡路的时候,对于家里的喜庆大事确实不便操办。

大伯沉吟了一下,转头询问父亲的意见,说如果自己不参与,那是你们两兄弟的事,你们该怎么操办就怎么操办,我就当个女儿,到时候在礼簿上写份礼金。

如果是三兄弟一起操办,那我还得向领导报备,应该会给我们一个框框。但至少是不能做法事,只能开个追悼会之类的了。

说到做法事,这里也得稍微介绍一下,因为我们当地直到现在还流行土葬,在八九十年代,乡亲们手里开始有钱了,对于老人的后事一般都是“厚葬”,甚至不乏一场丧事下来,子女们背上一大笔债务的例子。

父亲和三叔商量了几句,最后就还是替大伯着想,让他当“女儿”,不参与具体的丧事了。

这样一来,给前来吊孝的亲友磕头的大事就落在我父亲头上,大伯真的只是当个女儿一般。

因为两家的条件都不错,明爹得到准确的回答后就开始安排了,最终决定做个五朝法事,也就是请所谓的道倌先生在灵柩前做三天的法事,三天里都是吹吹打打念经,到时给亡者超度。

三天的时间里,远近的亲友都会前来吊孝,关系亲近的还要在灵堂守灵,但主要集中在第三晚,也就是灵柩出殡前的最后一晚。

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出殡前最后一晚,孝家还要准备比较丰盛的酒席答谢前来吊孝的亲友。

第二天一大早,一般都是天刚亮的时候灵柩从家里抬出,送葬队伍跟着前去墓地。简单的下葬仪式之后,亲友散去,八个精壮劳力就会用石灰搅拌筑墓。亲属、一般都是长子在旁做着服务,久不久还得跪下来磕头。

筑墓的过程一般都会持续一整天,我奶奶的坟墓,至今还没有用水泥结墓,但墓堆上依旧一根杂草也没有长,仍然是比较干净的石灰黄土。

话说远了,继续说回奶奶葬礼的事。一切多很顺利,为了明面上的避嫌,大伯一直都在幕后,奶奶灵柩出殡时,甚至抱着灵位走在最前的依旧是我父亲。

出殡当晚,我们家还要准备一顿丰盛的答谢宴,参与者就是给奶奶筑墓的八个精壮劳力,还有明爹等几个主事人。这一顿饭,也是整个丧事里最为丰盛的一顿。

等大家都陆续离去,家里就只剩下自家人,父亲三兄弟和我们这些晚辈都坐成一圈,都没有怎么说话,气氛显得有点沉闷。

大伯拿着桌子上的礼簿翻看了几下,然后就开口说话了。大伯的声音很是低沉,说:

我们几兄弟送走了母亲,但人死不能复生,今后的日子还得走下去,相信母亲老人家会在九泉之下保佑大家的。

然后就对父亲和三叔说:大事操办完了,明天我就得回去上班,连续三天的“送亮”就只能辛苦你们两个,第三天的“培三朝土”我会尽量回来。

父亲和三叔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继续抽烟。

大伯继续说道:母亲的丧事花费不少,我刚才看了一下礼簿,收的礼金也挺多的,大致能和开支相抵。

因为我之前说过自己不便出面,只能当女儿,丧事都由你们两个操办。现在看来,虽然收支基本平衡,但考虑到收的礼金也是一笔欠账,将来都要去还情,大部分都还落在你们两个头上。

这样,我另外再出两千块钱,你们两个就把账目分了,我还是不参与。

这时候,父亲和三叔又交头接耳小声地说了几句,随后就是大声地对大伯表示推让,说这礼簿上的礼金虽然挺多,但大部分都是你的那些同事和朋友,他们送的礼也比较重,如果都是乡里的送礼水平,礼金肯定要少一大截。

别人送了你,人家有事你也得还礼,我看还是三兄弟平分剩余的现金,你那两千块更不用了。对外人说你是女儿,但那原本就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哪有母亲去世儿子送礼的道理。

就这样三兄弟你说来他说去,说着说着就有点激动了。

大伯当干部多年,尤其是当书记以来,应该也是习惯了一言九鼎,不知不觉就拍了几下桌子说道:

你俩啰嗦那么多干嘛?母亲不在了,我这个大哥的话就没人听了?不管怎么样,一口唾沫一个坑,不能说话不算数,就这样定了吧。

说完,大伯就让伯娘拿出一叠钱来放在桌子上,顺带把礼簿也交到了我父亲手上。

就那样,奶奶的葬礼,虽然开支比较大,但我父亲和三叔两人不但没有亏空,甚至每人还分了两千来块钱现金。这笔钱在现在不起眼,在当时确实也一笔巨款。

尤其是大伯拍桌子时说的那段话,后来就成了我们村里的“名言”。

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父亲三兄弟都还健在,最小的三叔都满了八十岁,退休的大伯也住在老家,三兄弟几乎每天都是在一起聊天说事,几十年来,我们从没有见过他们红过脸。

附带也影响到我们这一代,四五个堂兄弟,还有三个堂姐妹,就像别人家的亲兄弟姐妹一般,外人都说:孝义持家,这就是典范。

4 阅读:13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