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代,西风东渐,新旧思想交锋,许多人的命运因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成为一代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
而她,作为旧式女子,却在新旧思想冲突中,固守传统,牺牲了一生的幸福。她就是大文豪鲁迅(本名周树人)的原配夫人朱安女士。
1879年,朱安出生于浙江省绍兴城一个旧式家庭。她自幼被教导习针线,知孝顺,守礼仪。至于读书,她只在父亲的要求下背过《女儿经》。
1901年,已经20出头的朱安和尚在南京新式学堂读书的鲁迅订了婚。自然,这是由双方父母决定的,鲁迅丝毫不知情。
1902年,鲁迅取得公费留学日本的资格,开始了长达7年之久的留日生活。他先是学医,后来为唤醒国人麻木的灵魂,改学德文,并开始了文学创作活动。
在日本读书期间,鲁迅大概想为自己的包办婚姻做些主观努力,就通过母亲向朱家提出请求,希望朱安能放开小脚、进学堂读书。
可是,不论是朱家父母还是朱安本人,大概觉得这样的要求简直不可思议,所以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1906年农历6月初6,被母亲以病重为由骗回国的鲁迅,按旧式礼仪和朱安拜了堂,成了亲。
二人成婚时发生了一个著名的绣花鞋掉落事件。
新娘朱安为了取得新郎的欢心,本来一双小脚的她却选了一双很大的绣花鞋,为了撑起这双过大的绣花鞋,她在鞋里塞了很多棉花。
可是,当她在周家下轿时,也许是紧张,也许是天意,那双过大的绣花鞋居然从朱安的脚上掉了下来,一只三寸金莲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新婚之夜,当鲁迅掀开红盖头之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尖下颏、薄嘴唇、黄白脸色,一双眼睛微微内陷的瘦弱女子。
成婚的当晚,有资料说,鲁迅在洞房里坐了一夜,也有资料说他独自睡到了书房里。
但能肯定的是,成婚后第二天,鲁迅没有按惯例领着朱安去拜祠堂。第三天,鲁迅就以学业繁重为由回了日本。
此后,朱安在绍兴周家老宅陪婆婆度过了13个年头。
在这13个年头里,除了伺候婆婆,朱安大部分时间是默默无闻的,能表明她试图为自己争取作为周大少奶奶权益的事情,大概只有3件。
婚后不久,鲁迅曾从日本回家探亲,朱安曾当着全家及亲友的面诉说鲁迅的不是。也许鲁迅觉得朱安说的是实情,或者是他不屑与朱安争辩,总之面对朱安的当众指责,鲁迅一言未发。
还有一回,朱安曾悄悄地从自己卧室走到鲁迅的卧室,乞求道:大先生,我想要一个孩子!
面对朱安卑微的请求,有人说,鲁迅当场摔碎了手中的茶杯;也有人说,鲁迅对朱安怒吼了一声:滚出去!
还有一回,人们注意到这位原配夫人,是在鲁迅的母亲过生日之时。彼时亲戚朋友都来为鲁迅的母亲祝寿。
正当大家欢聚一堂之时,隆重打扮了一番的朱安,突然当着众亲友的面,郑重其事地给婆婆下跪磕头道:我生是周家的人,死是周家的鬼。
1919年,周家卖掉了绍兴的老宅,举家搬到北京。朱安自然陪同婆婆前往。
彼时,周家树人、作人、建人三兄弟以及周母,共同居住在北京西直门内8道湾11号的一个三进的宅院里。
这期间不断有人来周家拜访鲁迅,而朱安总是卑微地躲起来。据说周作人同情朱安的处境,曾教她读书写字儿,还为她写了“质雅腴润、人淡如菊”8个字。
这种说法大概可信,因为朱安晚年不但能看书报上简短的文字,还曾经给周海婴写过信。
而鲁迅一直认为朱安不识字,所以当他开始与许广平交往、拆阅许的信件时,并没有回避过朱安。朱安只是像空气一样,默默看着那些信件,不发一言。
1923年,鲁迅与周作人兄弟反目,拟搬到阜成门内西三条胡同21号居住。母亲劝鲁迅带着朱安前往,并说你总是需要人照顾衣食起居的。
就这样,朱安随同鲁迅搬到了新的居所。彼时的朱安大概也曾希望借此改善夫妻关系,但事实证明,她的希望再一次落空了。
后来,鲁迅和许广平结婚,并搬到上海居住。朱安则留在北京照顾年迈的婆婆。
1936年10月,鲁迅逝世的时候,朱安本想到上海奔丧,但是顾念婆婆在北京无人照顾,她只得在北京的家中设立了鲁迅的灵堂,并接待了一些前来吊唁鲁迅的人。
网上有一张朱安为鲁迅守灵的照片,照片显示,彼时的墙上挂着鲁迅的遗像。据说这是朱安与“鲁迅”唯一的一张合影。
鲁迅一生,一直把朱安视为母亲“送给自己的礼物”,而这个“礼物”则任劳任怨地伺候了婆婆一辈子。
鲁迅去世后,朱安曾自称是鲁迅“遗物”。许广平在一些文字中,也曾称朱安为丈夫的“遗物”,她代替鲁迅继续供养婆婆和朱安的日常生活。
婆婆去世后,许广平仍然供养朱安的日常用度。
据说,周母去世前,曾嘱咐周作人也要供养朱安的生活。但朱安认为,周作人曾与丈夫不睦,所以不肯接受周作人的供养。
这个可怜的女人,自始至终以丈夫为中心活着,哪怕是他已经去世。
抗战时期,时局艰难,许广平自身也曾被日本宪兵队关押、拷打了76天之久。朱安的生活,也曾一度陷入困境,她甚至想卖掉鲁迅的藏书维持生活。
鲁迅原配想卖鲁迅藏书的消息传到社会上之后,社会各界许多热心人士为朱安捐款,希望她不要卖掉鲁迅的藏书。
最后,朱安既没有接受社会各界的捐款,也没有卖掉鲁迅的藏书。
1947年6月29日,朱安在孤独中离世。她此前留有遗言,希望和鲁迅合葬。
朱安的后事,是由许广平出资并安排人妥善处理的,其遗骨埋在西直门外的保福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