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与定远侯拜堂成亲时,婆婆牵出了另一个新娘,夫君的寡嫂。
婆婆为了延续长房香火,居然要让夫君兼祧两房。
我不愿意,婆婆却说:“大夫说了,你当年掉下冰湖,身子不易有孕,你是不是想我们侯府断了香火?”
洞房花烛夜,我没有等到夫君,婆婆说:“芊芊是嫂嫂,子昱自然和她先洞房。”
“她是嫂嫂,你让让她怎么了?出嫁从夫,夫君想去哪个妻妾房里,你只需听从。”
等龙凤喜烛燃尽,夫君还未出现。
我擦干眼泪,给远在边关的父亲去信,问他:曾经给我定的那门娃娃亲,还算不算数?
……
新婚第二日,按理新人是要给长辈敬茶,我在正厅站了一柱香的功夫,才看到顾子昱楼着苏芊芊出现。
苏芊芊一改以前寡妇的清冷打扮,穿了一身大红满绣的衣裙,紧紧依在顾子昱身边。
顾子昱看到站在厅里的我,忙撒开手,快步走到我身边:“晚音,我昨晚......不是故意冷落你,只是我喝醉了,在长房睡着了。”
苏芊芊走近来,用手扶了一下腰,看着我:“妹妹别怪我们来迟了,都怪子昱,说了要早起敬茶他还要胡闹。”说完捂了嘴,自己羞红了脸,这样的神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眼角里都是得意的神彩,明显地赢了我一场的样子。
婆婆带着笑意开口:“好,好,快过来,芊芊,我找大师给你看过了,这几日正是好日子,你可是要争气,一举怀上,让我抱上大胖孙子才行。”
苏芊芊羞红着脸:“母亲,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毕竟子昱还要去晚音妹妹那里。”
婆婆看着芊芊满脸地喜欢,她是婆婆的娘家侄女,当初她看中的是顾子昱,只是子昱与我有了婚约,她只能嫁给顾子昱的庶兄,谁知兄长成亲没一年便死了,苏芊芊便做了寡妇。
苏芊芊在婆婆面前各种花言巧语,又哭着说想为顾家留后,俩人一合计,便有了顾子昱兼祧两房的主意。
婆婆转脸看着呆站着的我,冷哼一声:“晚音,我找人看过了,这几日芊芊身子最合适怀孩子,这个月便让子昱多多歇在芊芊屋里。”
“你知道你的身子状况,既然不易有孕,那延续定远侯府香火的重任就在芊芊身上了。”
苏芊芊笑看着我:“晚音妹妹,到时候如果你不能生养,我生的孩子也会视你做母亲,给你养老的。”
我看着婆婆那张脸,心里一痛,我当时落入冰湖是因为顾子昱的妹妹在花园落水,我为了救她而跳进了湖里。
后来我被救上来,大夫说我身子受损,怕是日后成亲后不易有孕,当时她拉着我的手说我是定远侯府的恩人,日后嫁进来必不会薄待我。
不过几年时间,她的嘴脸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顾子昱听着他母亲的话,有些为难地开了口:“母亲,我先陪晚音回院子吧,我还有话和晚音说。”
说完,他牵着我的手一起回了主院。
顾子昱近身挨着我,身上还有着一股浓浓的香味,我心跌落,那是苏芊芊身上的茉莉香味。
我与子昱青梅竹马地长大,自幼订婚,我们从小便知道我们会成亲,两家门当户对,也看好我们的婚事。
我满怀着喜悦,绣了一年的嫁衣,备嫁许久,终于在昨日与他成亲,却没想到,成亲当日,他却是和别的女人入的洞房。
我鼻子一酸,这样的婚事,这样的洞房花烛将我的幻梦都打碎了。
2
顾子昱搂着我轻哄:“晚音别哭,我昨日也不知道母亲会做这样的安排,委屈你了。母亲在那合卺酒里放了东西,我喝了整个人晕沉沉的,才在那边睡了,今晚便补一次我们的洞房花烛。”
我吸着鼻子:“可是龙凤烛没有了,燃尽了。”
他笑着亲吻着我:“小傻瓜,我让人买,买最华贵那种,今晚重新点上。”
合卺酒,龙凤烛,甚至他还坚持着重新掀了一次盖头。
他看着盖头下我娇羞的脸,搂了我:“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说着便吻了上来。
正在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侯爷,老夫人说去长房的时间到了。”是婆婆的贴身嬷嬷刘嬷嬷的声音。
顾子昱僵住了,外面刘嬷嬷还在叫着:“侯爷,这是老夫人找人算好的时间,这个月你都要遵守才行,这样长房夫人才能一举有孕,这可是大事。”
我的眼睛红了起来,我也是明媒正娶的夫人,我为何要受这侮辱,我一把推开了他坐起来。
顾子昱看着我眼睛,心疼了,冲着外面大吼道:“滚,今晚我在这里,哪来不去。”
外面一片安静,刘嬷嬷走了。
我在他怀里低泣,他不停地哄着我:“好了,别哭,我说了留下来,就不会走,我昨晚答应过母亲,只去一晚,以后不会再去了。”
话音一落,外面传来婆婆的哭声:“这是要我的命啊,这是什么恶毒的媳妇,要我们顾家绝后啊。”
“子昱你今晚要是不去长房,母亲便在这不走了,来人,给我搬凳子来,我要坐在这,我看里面那不要脸的女人是不是还能缠着我儿子。”
她的话一下击垮了顾子昱,他穿好衣服,脸上带着为难和一丝愧疚,低声道:“晚音,我先去安抚好母亲,我知道委屈了你......”
我打断他的话:“夫君,你去吧,我困了,要歇着了。”
我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他,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下来。
外面婆婆的叫骂声还在:“明知道芊芊好生养,偏要阻拦,自己生不出,还想独占我儿,不要脸的东西。”
“这将军府也不知如何教出来的女儿。”
我的贴身丫环气得脸色涨红:“小姐,他们也太过份了,当时若不是老爷,他们侯府能有今日这般境地?如今他们度过困境,就忘恩负义,他们才不要脸。”
“没见过娶亲当天,弄出两个新娘,要兼祧两房的,这不是打将军府的脸吗?”
我摇摇头:“别说了,珠儿。这样的人家,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说完人却怔怔地坐在凳前看着龙凤烛发呆,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看着龙凤烛燃尽了。
第二日醒来去给婆婆请安,她沉着脸让人端了一碗补药,说是请太医开了让我补身子的。
“你喝了这药,养好身子,何愁不能为顾家开枝散叶。”
我不想喝,可是如今嫁为人妇,免不得要忍气吞声。
我在婆婆的注视下,一口饮尽了补药。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还没回到主院,便腹痛无比,冷汗涟涟,叫了大夫来看,说我体虚加上肝气郁结,需静养。
婆婆捂了鼻子:“你既生病,这段时间便不必来请安了,快去歇着吧。”
走出去便吩咐:“这段时间侯爷也不许过来,免得传了病气。”
我躺在床上,突然清醒过来,婆婆的补药哪里是补药,是为了阻止顾子昱来我院子里的毒药。
我一倒下,顾了昱只能日日去苏芊芊那里,按着婆婆的安排,努力要芊芊怀上侯府的子嗣。
在我病倒的时日里,我一次也没见过顾子昱。
我苦笑,就算婆婆有禁令不许他来,可他是侯爷,但凡有心想来看我,怎么会来不了。
3
一个月过去,我终于精神好了许多,珠儿扶着我终于可以下床去花园里透透气。
我正坐在湖边的假山旁喂着鱼,只听着旁边有女人的娇嗔:“子昱,早上府医来看过了,说应该是有了身孕,只是时日浅,等过半个月再诊必是了。”
顾子昱笑着说:“为夫这个月这么努力,你有了身子不是应该的吗?”
苏芊芊不依道:“是不是我有了身孕你就会离开我了,是不是就要去那个女人的院子里,不许你去。”
顾子昱轻哄着她,低声说道:“晚音一个黄毛丫头,死板无趣,哪里像你这般香软,恨不得死在你身上才好。”
“你就算怀了身子,我问过大夫,三个月后也可同房,苦了我我还要再忍一段时日。”
刚说完,只听到苏芊芊的娇笑:“你怎么这么坏,人家有身子你还要我侍侯,你不怕别人吃醋吗?”
然后一阵暧昧的缠绵声传来,顾子昱轻喘着说:“这不是你让母亲给晚音喝了那药,她一病不起,你把我缠在长房一个月,日日不让我歇着,不是你自己也想要吗?”
“日后,你再给我多生几个,反正晚音也生不出来。”
“我正好顺理成章地歇在你屋里,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
苏芊芊怯生生地说:“我还以为你知道我们喂她喝了药,你舍不得那丫头拿我是问呢。”
只听顾子昱一声冷哼:“晚音仗着她父亲对侯府有恩,嫁进来怕她挟恩图报,当初她下冰湖救上来时,我安排了大夫给她安排了至寒的药,她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孩子了。这样就算她嫁进来也只能在侯府低头做人,我才好拿捏她。”
顾子昱的话,像一声巨雷响在我耳边,原来我落下冰湖后大夫说很难有孕,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我父亲救了侯府,他居然怕我挟恩图报施了毒计害我。
外人眼里我们的青梅竹马,天作之合,简直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我只觉得头晕目眩,胸口发闷,喉咙一阵腥甜,我勉强站起来扶着珠儿的手回到主院,一口血喷在了地上,鲜红的血在雪地上沁开来,触目惊心。
等我醒来,听到府里一片鼓乐声。只有珠儿守在床边:“小姐,你醒了?”
我虚弱地问:“外面在闹什么?”
珠儿红着眼睛:“长房那位说是有了身孕,侯爷专门请了太医来诊脉,刚得了准信,现在在满府庆贺呢。”
正说着,刘嬷嬷进来了:“夫人,老夫人叫你过去呢,说是长房大夫人有孕了,大家都过去高兴高兴。”
珠儿含着眼泪道:“我们小姐生病了,老夫人不是不知道,现在都起不了床。”
嬷嬷冷笑一声:“下午还有人见夫人去了花园,怎么一听说长房有孕就起不来床了。”
正说着,顾子昱推门进来,看见我脸色青白,皱着眉:“不是说身子大好了,怎么还这个样子?”
刘嬷嬷一笑:“女人心眼小吃醋罢了。侯爷也该让夫人知些礼数。”
顾子昱脸色沉下来:“晚音,快起来更衣,母亲也在前院等着你呢,今天芊芊诊出有了身孕,你可是定远侯夫人,这种场合你怎么能不在,这样岂不显得小气?”
我看着他,像透过他看透他的心,他是如何做到这样的忘恩负义,害我如此却面不改色的?
我用手帕捂着嘴咳着:“长房夫人有孕,我不必去了吧,夫君安心陪她足够了。”
顾子昱一脸为难,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刘嬷嬷,刘嬷嬷笑着上前:“夫人怕是不知道,老夫人和族老们说了,谁先有孕,侯府以后谁当家,夫人这会子,应该去给长房夫人敬茶嗑头呢。”
我脸上的血色褪尽,直直地盯着顾子昱:“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却在成亲当晚说兼祧两房,如今让别的女人有孕,还要我低头敬茶,尊她为大?”
“顾子昱,我问你,我是你的妻还是你的妾?你当我是什么?”
他脸色尴尬起来,又突然仰了脖子说:“什么妻什么妾,都是姐妹罢了,她有孕,又是嫂嫂,你称她一声姐姐又如何?”
“难不成,你仗着自己是将军嫡女,便不把我这夫君放在眼里?”
我眼一黑,一口血吐了出来,耳边只听了珠儿的尖叫声:“小姐。”
我再醒来时,已是晚上,屋里点了烛灯,外面风声极大,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般。
府里的鼓乐还在响着,那喜气的声音隔着院子也能听见。
珠儿扶我坐起来,我怔了一下:“院子怎么这么安静?”
珠儿低着头说:“小姐吐了血,侯爷便离开了,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去前院恭贺长房夫人去了,到处在撒赏钱呢?”
听着满府的喜乐,我只觉心中麻木悲凉。
我自以为嫁了良人,父母也以为将我托付了一个好男人,谁知道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皮下居然是豺狼。
定远侯府的酒席一直闹到了深夜,顾子昱满脸喜气地灌了半醉,婆婆更是牵着苏芊芊的手到处夸口:“真是我的心肝肉,这以后,定远侯府有后了。”
顾子昱仰着头大笑:“今日高兴,大家不醉不归。”
突然外面有人尖叫:“着火了!主院着火了。”
顾子昱抬眼看去,我的院子已是熊熊大火,今晚是大风,风吹了火苗一撩一下子把整个院子都烧着,火光冲了了半空,整个京城都惊动了。
“晚音!快救火,晚音还在院子里。”顾子昱大惊失色,跌跌撞撞朝着我的院子冲去。
可是,火势实在太大,人根本靠近不了。
女主自己犯贱渣男成婚当天就就叫她当小还能忍,那就忍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