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春寒料峭的周末，苏梅在厨房里被油烟呛得咳嗽。三年前买的二手房还飘着霉味，丈夫张伟明蹲在客厅修漏水的水管，女儿朵朵趴在小书桌上写作业，铅笔尖在泛黄的练习本上断了好几次。 门铃骤响，婆婆拎着两袋蔫巴的橘子进门，身后跟着西装革履的大哥大嫂。苏梅瞥见大嫂新烫的卷发扫过玄关处剥落的墙皮，突然想起上个月家族群里刷屏的侄子欧洲游照片——张伟明当时盯着屏幕沉默许久，默默给朵朵缝补校服上绽线的破洞。 "聪聪要结婚了！"婆婆将红烧肉夹进朵朵碗里，油星溅在女孩洗得发白的袖口，"首付还差五十万，听说你们给朵朵存了六十万嫁妆？" 02 深夜两点，苏梅摸黑翻开结婚时陪嫁的红木箱。存折上"622848****3576"的数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是她每天四点起床送牛奶、周末跑三个补习班代课攒下的血汗钱。客厅传来压抑的争吵，张伟明沙哑的声音混着婆婆的哭骂："你弟当年辍学供你读大学！现在聪聪就是你亲儿子！" 手机突然震动，朵朵班主任发来消息："全国物理竞赛决赛资格，需缴两万参赛费。"苏梅攥着手机蹲坐在冰凉的地砖上，听着丈夫妥协的叹息穿透薄薄的木门："妈，我们明天去银行......" 03 次日下午，苏梅冲进房管局时浑身发抖。工作人员指着系统里"抵押贷款"的红字皱眉："这房子三天前就被抵押了，借款人是张伟明。"她这才发现藏在床底的房产证早已变成高仿复印件，真的早被婆婆偷走给了大哥。 银行监控视频里，张伟明被大哥搂着肩膀签字，婆婆攥着朵朵的手坐在等候区。女孩校服口袋鼓鼓的，露出半截瑞士莲巧克力包装——正是昨天大嫂带来的"伴手礼"。 04 "要么还钱，要么法庭见。"苏梅将律师函拍在沸腾的鸳鸯锅旁，红油溅上大嫂的LV丝巾。婆婆尖叫着掀翻调料碗："你嫁进张家就是张家的人！这些钱本来就该......" "这是朵朵的救命钱！"苏梅甩出诊断报告，晚期肾病的红章刺得张伟明踉跄后退。她摸出藏了三个月的录音笔，婆婆那句"等老太婆死了，房子自然归聪聪"的私语在包厢炸响。 05 暴雨冲刷着老式居民楼的防盗窗，苏梅看着滴滴司机后备箱里蜷缩的朵朵，转身对追来的张伟明亮出离婚协议。男人举着撕碎的检查单跪在雨里："我真不知道妈把病历藏起来了......" 三小时后，苏梅在24小时便利店给女儿加热八宝粥。玻璃窗外，张伟明浑身湿透地贴着ATM机转账，屏幕蓝光映出他手机屏保——竟是十五年前朵朵满月时，他亲手拍的那张糊掉的照片。 06 三个月后，苏梅在病房签收法院传票时，护士送来个褪色的铁皮盒。盒里存折写着"朵朵医疗基金"，每月15号固定存入5387.6元——正是张伟明全部工资数额。最底下压着泛黄的诊断书复印件，日期竟比婆婆给的早半年。 探视窗外，张伟明隔着玻璃比划手势。朵朵突然小声说："爸爸每周都来医院送粥，躲在消防通道吃冷馒头。" 07 除夕夜，苏梅推开老宅门时，香案上聪聪的结婚照蒙着灰。婆婆蜷在轮椅里中风偏瘫，哆哆嗦嗦指着电视里国际物理竞赛颁奖典礼——朵朵戴着金牌，身后大屏幕显示"保送清华"。 大嫂尖叫着摔碎茶杯："要不是你非逼着抵押房子，伟明怎么会出车祸！"苏梅转身离开时，听见佛龛后传来清脆裂响，檀木灵牌上"张氏长孙"的金漆正片片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