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阴阳眼，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脏东西。
只有和竹马一起，才暂时失效。
可鬼节那天，竹马扯开我的手，冷冰冰道：
“你一天不舔我会死吗？”
“怕鬼？我就没见过谁被鬼吓死的。”
他不知道，当晚他哥掀开我蒙在头上的被子：
“都是亲兄弟，他能的我也能。
“乖，过来我怀里。”
1
鬼节前一天，我给裴寻打电话。
“裴寻，明天就是鬼节了……我好害怕。”
他声音懒洋洋的：“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嘛，气象局说这几天可能山体滑坡，回不去。
“你不是有个手串？先这样啊。”
说完，他就利落地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呆愣在原地。
可能会山体滑坡吗？
那我不是回不去了？
2
裴寻不知道我已经来了度假区。
他每次和朋友聚会，都不喜欢我前去打扰，所以这次过来，我还没告诉他。
鬼节是一年当中阴气最重的时候，恍惚间我好像又看见那些影子了。
一个两个，影影绰绰的。
我捂着眼睛，不敢再看。
等到了今晚，手串就彻底失去作用，我必须找到裴寻才行。
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没得到回复，没办法，我去酒店房间找他。
出乎意料的是，房间门没关。
里面热闹非凡，哄笑声不断。
还未进去，我竟然从他们口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寻哥，你的小青梅说自己怕鬼要你陪呢，你怎么不回人家？”
裴寻嗤笑一声：“怕鬼？真当我还是三岁小孩？编也不编个好点的理由。
“我偏不理，倒要看看这一晚上过去，她能不能被吓死！”
……
我双腿犹如灌铅，停在原地再不能往前一步。
原来，裴寻他，从来就没相信过我啊。
3
我天生阴阳眼，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脏东西。
家人给我从庙里求了护身手串。
平时还有作用，但到了鬼节就彻底失效。
老和尚告诉我，和体质纯阳的人待在一块，可以抑制我的阴阳眼。
裴寻就是这个人。
小小的裴寻找到瑟瑟发抖的我，郑重许下诺言：
“邹宁，以后每年鬼节，我都会像现在这样陪在你身边。”
我破涕为笑，与他拉钩约定。
可等上了大学，裴寻就变了。
他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都说了知道了，你还要烦我几次？
“怕鬼？我就没见过被鬼吓死的。”
我以为是他那时事情太多太忙，所以难免口气重了些。
没想到的是，他竟一直认为我在撒谎。
……
文学院的院花娇嗔道：“那说好了，你今晚留在这，和我……我们一起，哪儿也不能去！”
裴寻含情脉脉：“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
又是一阵起哄声。
我擦了擦泛红的眼角，悄声离开。
4
“什么？没有房间了？”
前台小姐抱歉道：“小姐，不好意思，现在是旅游旺季，不提前预定是没有房间的。”
本以为今晚能和裴寻住一起的，所以我没有预定。
看一眼外面，天已然全黑。
这个时候我是不敢再外出了。
我走到大厅的沙发前，希望能这样撑过一晚上。
夜里的山区温度很低，我裹紧外套。
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眼睛不受控制地湿润起来。
这时，身后有人叫我。
回头一看，竟然是裴寻的哥哥。
裴让。
“瞧着怪可怜的，跟不跟我走？”
5
裴让把我带到他的套房。
我问他：“气象台不是预警山体滑坡，你怎么来了？”
他皱眉：“有吗？我没收到消息。”
我愣住了。
原来山体滑坡也是裴寻编出来骗我的。
……
裴让径直走进主卧，开始脱上衣，准备洗澡。
脱到一半，他转头，对上我灼热的视线。
他一怔，迅速重新将衣服穿好，还很有男德地扯了扯衣服下摆，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但我还是看到了，他身材很好，腹肌有八块。
“还有事？”
我舌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结：“裴让哥，我今晚能和你睡吗？”
他一脸听错了的表情：“什么？”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
但自从裴让出现的那一刻，我就发现，我的阴阳眼失效了。
想到那些脏东西狰狞的面孔，我放软了声音哀求：
“求求你了，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行，我打地铺，睡沙发都行！”
裴让露出一个恶寒的表情，半晌，他像是回过味来，冷冷地问我：“你跟裴寻吵架了？”
我愣住了。
裴让是裴寻父亲的前妻所生，但裴寻一向不喜欢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裴寻占有欲很强，他不喜欢的人也不让我喜欢。
所以虽然我与裴让早早相识，却和陌生人无异。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的表情被裴让尽收眼底，他脸上的嘲讽更甚了：“让我猜猜，裴寻是怎么说我的，品行恶劣、花花公子、对女人来者不拒？”
我不说话了，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即使他说的是真的，但小妹妹，我不做你们play中的一环。
“现在，出门，左转，回你的侧卧去。”
“……”
见我不动，他直接走到我面前，将卧室门拉开了。
客厅的灯没开，漆黑一片，走进去，像是走进了地狱。
我咬着嘴唇，泪水还是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有几滴落到了裴让的手背上。
“……”
他看着我，许久之后露出一个苦笑不得的表情，摆了摆手：“得，你是我姑奶奶！”
6
我告诉裴让今晚想和他睡，但他好像误解了什么。
洗完澡出来，他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认命地拍了拍身侧的位置：“上来。”
我犹豫了一下，想告诉他我其实可以睡沙发。
之前裴寻陪我的时候，我和他也是分开睡的。
可还没等我开口，裴让已经耐心告罄：“不上来？那你回自己房间去。”
一听这话，我就急了：“来了来了！”
我爬上床，躺在他旁边，给自己盖好被子。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裴让身上的温度逐渐传递过来。
他突然转过身，背对着我：“别靠我这么近！
我刚想开口，他又说：“也别说话！”
“……”
我往床边挪了挪，也背对着他。
这是我第一次和男生睡在一张床上，闭着眼睛好久都没睡着，直到天蒙蒙亮，终于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裴让怀里。
我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我捂住耳朵，把头往裴让怀里埋得更深了。
裴让的手在枕头边摸索，半晌，终于接通电话，声音沙哑：“……喂？”
那头安静一秒：“你是谁！邹宁呢？”
裴让闭着眼睛不耐烦地把手机递给我：“找你的。”
裴寻的声音在我耳边炸起：“邹宁，你跟谁在一起？怎么是个男人接的电话！？”
他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吓了个激灵，人终于清醒了。
……
裴寻知道我也来了景区，说要来接我。
裴让沉默了一会儿，把脸埋进枕头里：“知道了，你走吧。”
我欲言又止：“……你手抬一下，否则我起不来。”
话刚落，他就将手从我腰间移开，像是扔掉什么烫手山芋。
他脸上的黑眼圈好重，我没忍住问他：“你昨晚不是睡得很早吗？”
他不知道怎么就生气了，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我觉多不行啊？”
“……”
裴寻有一点说得对，裴让这人确实挺喜怒无常的。
但他昨晚收留了我，我还是很感激的，给他转了一半的房费，又给他点了早餐后，这才离开。
7
我到裴寻房间，里面除了他，还有文学院的院花，林琪。
一见到我，裴寻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来了怎么都不和我说？”
他满脸焦急，像是发自真心。
我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鬼节要持续半个月，与其继续打扰裴让，我宁愿最后打扰一次裴寻。
等一回去，我就去找那个和尚，看看有没有别的抑制阴阳眼的方法。
裴寻把我的行李拉到次卧，我拦住他，提醒道：“现在是鬼节。”
他无所谓地说：“我和林琪就住在你隔壁呢，不用怕。”
“你和……林琪？”
“嗯，给你介绍一下，林琪，我女朋友。
“林琪，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邹宁。”
最好的……朋友吗？
我骤然记起，裴寻奶奶曾经拉着我的手说：“宁宁什么时候做我孙媳妇啊？”
而那时裴寻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混不吝地笑：“怎么也要等我们都毕业了吧？”
虽然我与裴寻从来没有正式确认过关系，但我一直以为，我和他，是心照不宣。
可现在他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
林琪扫了我一眼，突然开口道：“这里的酒店不是全部爆满了？你昨晚住在哪儿？”
她挑挑眉：“总不能是……露宿街头了吧？”
裴寻也想到什么，面色一沉：“宁宁，今早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是一个男人接的？”
他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神情严肃：“我早就告诉过你，外面的男的没几个好东西，你可别被人骗了！”
从小到大，裴寻都是这样告诉我，让我小心别让人骗了。
可现在看来，真正在骗人的其实只有他。
我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厌烦，后退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我自己有分寸。”
8
晚上裴寻和朋友去酒吧玩，我顾忌阴阳眼，也跟着去了。
在场的只有裴寻和林琪一对情侣，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了他们。
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大冒险上，让他们当众亲吻。
以后会嫁给裴寻是我从小就认定的事情，我本以为会难过，但看着他们抱在一起，却出乎意料的毫无感觉。
甚至还因为太困，打了个呵欠，打得泪眼惺忪。
林琪瞥了我一眼，冷笑一声。
裴寻侧过头问我：“困不困？要不要先回去？”
困，当然困了。
可裴寻在这，我不能走。
显然他没当一回事，又转过头和别人玩得很开心。
这时，裴寻的同学周宇突然抬起头，看向一个方向，喊了声学长。
一分钟后，一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学长，一个人吗？加入我们怎么样？”
我抬起头，正好与那人四目相对。
……竟然是裴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