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偷拍黑产已然形成了一条完整且令人震惊的黑色产业链。从生产环节来看,各种微型摄像头通过非法渠道源源不断地流入市场。销售环节中,卖家通过网络平台和社交软件,以隐晦的方式进行推广和交易。安装环节,安装工在加密社交软件群里被招募,优先选择入住率高的酒店或大学城附近酒店进行安装,以便获取更多私密视频。盗摄环节,这些偷装的摄像头在人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记录下他们的私密行为。最后在交易环节,偷拍视频以 “直播台” 的名义被打包出售,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各个环节紧密配合,乱象丛生,严重侵犯了公民的隐私权。
在加密社交软件中,众多群聊高价招募针孔摄像头安装工。这些群名称明确指向偷拍相关内容,订阅者数量庞大,通常有数千至上万人。安装工需先支付摄像头押金,安装完成后不仅能退回押金,还可报销酒店房费并获得高额佣金,一台摄像头的安装佣金可达 8000 元至上万元。偷拍摄像头优先安装在入住率高的酒店或大学城附近酒店,如绿豆大小的插电式摄像头操作简便,还可连接锂电池或充电宝,甚至被装进抽纸盒、驱蚊灯等日用品内部,隐蔽性极强。
摄像头以 “直播台” 名义被打包出售,价格从几百元到上千元不等。卖家一般将 4 至 8 个直播台打包成组出售,平均每个台价格百余元,一次性购买越多价格越便宜。这些偷拍摄像头的观看权并不愁卖,除了在网站发帖外,还通过社交平台等渠道隐晦推广。同时,偷拍摄像头还利用合规 App 进行直播,如 “TP - LINK 物联”,卖家提供登录账户和密码,购买者可观看直播和录制的视频。这种行为不仅侵犯了公民隐私,也给社会带来了极大的危害。
如今的偷拍设备伪装花样繁多,让人防不胜防。烟雾探头、路由器,甚至是浴室挂钩,都成为了摄像头藏身的 “伪装”。早在 2014 年 12 月,公安部等部门就下发了规定文件《禁止非法生产销售使用窃听窃照专用器材和伪基站设备的规定》,然而,记者在网上搜索时,依然能找到一些售卖各类针孔摄像头的网站,上面产品的种类五花八门。在线下,部分电子市场中个别商家售卖偷拍设备也更加隐蔽。一位店家向记者展示的隐藏摄像头,外观与常见的室内烟雾报警器等基本一致,但内部安装有摄像头。还有像纸盒外观的摄像头,盒子上有一个小孔,里面的摄像头所拍摄到的画面,只要手机上相应的软件,就可以实时地看到,这个摄像头的镜头宽度在直径一毫米左右。另外,还有针孔摄像头,非常小且是一条线,可以藏在房间里的任何位置。这些伪装成日常用品的偷拍设备,售卖渠道隐蔽,给人们的隐私安全带来了极大的威胁。
随着网络摄像头在家庭中的应用普及,家中也不再安全。现在网络上出现了一些专门破解摄像头的行为,你在家中的一切有可能正在被一只眼睛偷窥。2020 年 2 月,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审结一起案件,被告人巫某某通过技术手段,一年之内总共控制了全球 18 万余个摄像头,其中就包括了许多私人空间。黑客可以通过直接攻击摄像头和服务器两种方式入侵家庭摄像头。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泰尔终端实验室工程师王嘉义介绍,黑客是搜索小区网络,对小区的 IP 进行遍历分析,分析出来的网络摄像头,对它们尝试进行弱口令攻击,像开机出厂自带的一些密码如 admin 或者 12345 等,很轻松就可以攻破。而攻击服务器端的难度较大,因为厂商都会对自己的服务器进行很高的安全保护。专家建议,酒店等公共场所应加强对自己摄像头设备的监管,同时严格检查自己的环境,避免被安装偷拍设备。摄像头生产厂商应不断加强对自己服务器端的重点保护,用户端也应该尽可能提升相应安全防范意识,尽量不要将摄像头放置过于隐私的房间。用户将摄像头布置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应避免拍摄到家里的隐私部位,比如说浴室、卧室。同时,厂商在用户获得了摄像头之后,应强制要求用户设置一个更安全的密码,像 12345 这种密码就不要再使用了。
目前,偷拍黑产之所以屡禁不止,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法律震慑力欠缺。偷拍属于违法行为,但现行法律法规在打击偷拍行为时,更多针对直接实施偷拍的个人,而对整个产业链的源头和传播环节难以有效追责。例如,生产销售偷拍设备的厂家、传播平台的责任认定往往较为模糊,这使得这些环节成为了法律打击的 “盲区”。
为了有效遏制偷拍黑产,必须提高违法成本。不仅要惩罚偷拍者,还要惩罚偷窥者,确保偷拍链条上的每一个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对安装摄像头、出售偷拍视频的不法分子要从严惩处,加大对非法生产、销售窃听、窃照专用器材行为的打击力度,从源头上遏制偷拍器材的生产和销售。对于偷拍消费端和需求端的人群也不能放过,在侦办具体案件时,要顺藤摸瓜,找到分享偷拍视频的群组,依法对这些偷窥者采取处罚措施,让他们认识到自身行为的错误。
部分酒店在自查自检方面缺乏技术和责任心,这是导致偷拍事件频发的一个重要原因。酒店作为公共住宿场所,对房间的管理和安全负有直接责任。从入住客人的人身安全到隐私保护,酒店都必须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如果酒店的防护措施不到位,让外人轻松进入房间并安装偷拍设备,这种管理漏洞本身就是一种失职。
有必要将检测偷拍摄像头纳入经营场所、公共场所的常态化工作,并进行考核和监督。督促经营者、管理者尽到安全保障义务,否则如果对他人权益造成损害,就要承担法律责任。通过完善法律法规,明确酒店必须采取的措施,保障客人隐私,对未尽义务的酒店经营者施加更严厉的处罚。
营造全社会反偷拍的氛围至关重要。网络平台应积极履行主体责任,加强监管,设置敏感词系统,及时发现并关闭涉及此类内容的社交群或论坛。广大网友发现违法现象要及时报警处理,共同净化网络空间。
网络平台不能对偷拍黑产视而不见,要持续加强审核管理工作,提升预防工作,并在准入层面进行 “一刀切”。同时,还要持续升级管控技术,在对违法商家的识别等层面下功夫,以更好堵塞偷拍设备的销售途径。行业协会要做好统筹工作,监管部门也要做好监督工作。只有各方共同努力,形成合力,才能有效打击偷拍黑产,保护公众的隐私权。
偷拍之祸伤天害理,危害深重。全社会必须同仇敌忾,齐心协力,斩断窃取隐私的黑手,清除那些偷窥的暗眼。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护公众的隐私权,筑牢社会安全感,守护生活的和谐与安宁。
进入酒店房间后,住客可以首先使用手机扫描法来判断房间是否有摄像头。具体操作是关灯和拉窗帘,保持房间处于绝对黑暗的环境下,然后打开手机的摄像头,对着房间的各个角落仔细且缓慢地扫一遍。如果黑暗的手机屏幕出现亮点,很可能就是微型摄像头。但需要注意的是,部分苹果手机无法使用这一方法,因其摄像头已自带过滤红光的装置。
针对普通摄像头,可用手电筒将室内所有外露有孔的地方检查一遍,如通风口、暖气片、电视机、电源插座等。如有安装相关设备,通过手电筒照射可发现反光物。因为大多数针孔摄像头镜片有镀膜设计,而且该镀膜由于颜色较为特别,所以通过镜片反光可以快速识别。
由于摄像头的外表是个弧面,红外手电照过去就能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红色反光。进入酒店后,先关上灯,拉上窗帘,用红光手电照射床所在的位置上方,检查屋顶的烟感器、空调孔等位置;站在床边用手电围绕自己头的高度照射一圈,检查这个范围内是否隐藏有摄像头;按照膝盖的高度,再做一圈检查,排查可疑物品。同时,浴室的插座、排风扇、通风口等位置也是暗藏摄像头的重灾区,入住者如果只是挤压沐浴液的喷口,并不能发现摄像头,但如果摇晃瓶子,就能感觉到里面的摄像头。
防偷拍 APP 也叫做摄像头探测器,主要原理就是探测是否存在连接在同一 WiFi 的摄像头。然而,这种 APP 也有一些缺点,并不是所有的偷拍设备都连接 WiFi 使用,有些摄像头将偷拍内容存入储存卡中进行暂时的存储,并不实时传到终端,这时防偷拍软件就无法将其检测出来。
在住酒店过程中,住客可以综合运用以上几种方法,提高发现隐藏摄像头的几率,保护自身隐私。同时,一旦发现针孔摄像头偷拍,应立即报警和联系酒店相关负责人,不要嫌麻烦,更不要不好意思。违法偷拍者会得到应有的处罚,违法生产销售针孔摄像头者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全社会都应该更加重视隐私的保护,毕竟人们对于生活的期望,对于生活的憧憬,都应该建立在安全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