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督熊克武开出的价钱足够大，川军第二军军长刘湘欣然接受。川军第一军军长但懋辛团结川军将领，促成了重庆联军会议
历史背景真实，细节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一九二零年十二月初，在泸州川军第九师师长杨森娶四姨太的喜筵上，川军第一军军长但懋辛，被川军第二军军长刘湘的副官从筵席上请到杨森官邸的后花园凉亭，一看到刘湘，刘湘的两位高参张斯可，乔毅夫围坐在石桌前。刘湘等起立，两手抱拳：“打扰了恕刚兄的酒局，因有要事相商，多有得罪，望兄台原谅浦澄等鲁莾。”
但懋辛哈哈一笑，双手一抱，连忙还礼。“哪里哪里。浦澄、斯可、云松，你们不找我，我也要找你们谈一谈了。在席上，我看浦澄兴致不高，必有心事。又见你们三人离席，知你们有要事相商，不便打扰，想过后再说吧，没想到浦澄还这么急。”
“不瞞恕刚兄，现在一省两督，我们该啷个办吗？”刘湘直白。
“浦澄，您意如何？”但懋辛反问。
“不知锦帆公如何处置，望但兄赐教。”
“这个事情嘛，其实早有定论。当时我们起兵驱逐滇黔军出川，其目的是退出南北之争。自辛亥以来，川省连年战乱，百姓深受其害，退出南北之争就是退出战争，川省百姓应休生养息。这个宗旨我们至今未变。当然，这当中出了点意外，因岑春煊与北洋政府签了字，同意南北统一，解散广州军政府。当时是猛浪了一点，表态支持统一。但岑春煊下台，上台的国民党议员团不同意南北统一，要重组军政府。既然南北之争又起，我们当然是仍按原宗旨，退出南北之争，南北都不沾，川省独立自立。浦澄、斯可、云松，我们并不是主张闹独立，分裂国家，等南北真正的统一了，我们即放弃独立。你们说呢？”
“确实是，十年战乱对川省经济破坏相当大，百姓深受其害！不但是川省，我在汉口时得到的各省消息，南方各省都厌恶战争，最近纷纷宣布退出南北之争，独立自主，休生养息。但兄，锦帆公的决定对川省百姓，无疑是个大好事。”乔毅夫忧国忧民的初衷没有变，快人快语，表示赞同。
“自古兵丁非好战。我们也不想把四川再搞成一个战场。可是刘积之用北洋政府封官，明显把川省拉入北洋一方，此事不知锦帆公和但兄，有何见教？”张斯可也不念糊，直接说出了他们的担忧。
“浦澄、斯可、云松，我来此给子惠贺喜，也是受熊督之托，听一听你们对北廷封官的态度。我们的态度明确，坚持独立自主，北廷封的官，一律不能承认。但并不等于不承认各位将军目前所辖的防区。川省自治政府成立后，同样承认目前各位所辖的防区。川省独立自主后，仍按原议，浦澄为川军总司令。熊督辞去督军，主要致力为联省自冶联络，四川省长，一并由浦澄担任，这样安排，不知浦澄意下如何？”
刘湘一听，还有这等好事？原以为能当上川军总司令就不错了，川军总司令上有省长、督军，算是老三了，兼了个省长相当于成了老二。熊督解除督军职务，他就成了老大了！即使熊督没有解除督军，当了总司令加省长是得三望二，现在是得二望一了！
“湘何德何能，得熊督如此厚爱？”
“浦澄兄不必谦让，这是你该得的。看川内众将，德、才、能，实力，非浦澄莫属！”
熊克武为了拉住刘湘这个川内目前最大的实力派，开的价码真是顶天了！宁愿让出自已的权力，也要能完成川省自治的夙愿！刘湘在这个价码面前，当然不会再有什么犹豫的了。站队，当然站在熊督这边了。
但懋辛对刘湘德、才、能、实力的评价，并非夸大之词。熊克武要选一个在四川的代理人，而且能听命于他，又能镇得住四川这个堂子的人，目前来说，非刘湘莫属了。如果说关系与熊克武更亲近一些的实力派中，刘成勋是在前清时的同盟会员，参加过反清起义，算是同志了。但刘成勋虽名为军长，实力远不及刘湘。刘成勋正式军队只有七个旅，人枪数不到四万人。而刘湘的第二军有三个师，四个混成旅、三个独立旅，人枪数已超过十万，是川内目前实力最大的一股川军。只要是刘湘执掌川政，刘成勋、陈洪范都是大邑县人，三部称为大邑系，刘湘听命于熊克武，第三军当然是支持刘湘的，这样，熊刘系军队在四川独大，军今、政令统一，四川自治，就理顺了。
当然，刘湘从“德”上，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不嫖不赌，没娶姨太太，私生活检点。在管辖范围，从未横征暴敛，征收有度，军纪严明，从不侵扰地方，驻军处匪患清除，比起其它师旅长，确有不同。要说才，能，看似憨厚，但带兵打仗，自有一套。一个首领，并不是他有多大本事，而是奴人的能力。刘湘广纳人才，把速成军校的军官们团结在自已周围，在军队中自成体系，在他的麾下，战将如云。应当说，刘湘已具有领袖才能。熊克武把川省交给他，熊致力于联省自治方面，他当时认为：刘湘憨厚，没有那么多“鸡磕钻”(即弯弯绕的鬼主意)，对他还算是尊重的。其实这些都是面子上的说法，真实的原因并非如此。
要川省独立自主，首先第一条，就是废除督军，军政由川军总司令、省长分治。熊克武辞去督军，就任川军总司令或省长都不合适，原设想把总司令给刘湘，省长由但懋辛担任，但懋辛第一军军长职，想交给川军第九师师长杨森。因为杨森原是同盟会、国民党的同志，又是原川军第五师的一个营长，是熊督与但懋辛的老下属，杨森的军事才能，还是但懋辛发掘出来的，二次革命时，战场上但懋辛指定杨森为左路军第九旅前敌指挥，才显示出杨森的军事才能。但私下与杨森谈过，杨森不同意到第一军当军长。
杨森推辞的理由是：他从滇军叛逃回到川军，刘湘是花了大价钱的。脱离第二军，加入第一军，刘湘心里会怎么想？再说，刘湘对背叛他的人，从来不会手软。如果熊督、但兄要拉住刘湘，这样做是挖他的墙角，是适得其反。杨森就是到第一军，不可能放弃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第九师，近三万人枪的第九师，刘湘投入了大量德式枪炮，打造成了一支主力师，那可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从第二军拖出来，刘湘的实力大减，刘湘不翻脸才怪呢！
杨森说的理由正当，看起来是为一、二军的团结合作做想。熊克武也认为这样不妥。杨森内心真实的想法是，别看现在川省国民党九人团人模狗样的，一旦遇大事，搞不好一个个又要跑路，二次革命时，杨森吃过大亏，使他在滇军受了七年的气，他怕投向川省那帮国民党，不知什么时候又被他们卖了。
此议不成，从第一军中，还选不出一个合适的领军人物。又听说刘湘有点偏向刘存厚，原因是都出自于旧川军。当时竭力主张刘存厚回川，就是怕自已势单力薄，搞不过国民党，拉来旧川军，好有个依靠。刘湘既然存有这个芥蒂，如果刘湘一旦倒过去，刘成勋那个“水旋”就难说了。第八师师长陈洪范，这三个大邑系倒戈，第一军在川省还能站住脚吗？
其中第一军内也不稳。第五师师长何光烈，从刘斌部的团长反叛投向熊督，升为旅长，因有战功，熊克武为了拉住他，战后升为第五师师长，顶了吕超的缺，还给他配齐了一师的人马，按理应当忠于熊克武。可何光烈必定是刘存厚的旧部，稳得住稳不住难说。不过，这次刘存厚发布的封官图中，师长独独没有何光烈，可能是刘存厚认为他资历太浅，不适宜当封疆大员。何光烈心中不滿，对于熊系来说是好事。
但邓锡候那个第三师，看来是靠不住了，他已宣誓就职，表示他接受了北洋的封赏。那么，川军第一军的实力，只有第一师、第六师最可靠。可这两个师，只有四万人枪，不及刘湘的一半！要想川省自治成功，只有拉住刘湘，才有可能。
看来，要想拉住刘湘，必须开出足够的大价钱。所以才有了把川军总司令、省长的职务都给刘湘，刘湘成了四川省的老大，他当然要与北洋代理人四川督军刘存厚对着干了！
刘湘一拉过来，四川大局即定。政治人物的政治谋略，不是一般人悟得明白的，嘴里高嘁的是主义，心里盘算的是利益。
这个大价钱一开出来，刘湘当然愿意成交，他高兴得有点昏了头，当即满口承认：愿以熊督“马首是瞻”。
张斯可没有想到，熊锦帆为了川省自制，自愿交出川省大权。这个气度，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张斯可肚子里的弯弯绕多，深一思考，没有一个政治人物愿意大权旁落的，熊督的这个姿态，即使是真实的，熊锦帆也要垂帘听政的。即把刘湘推到前台，大事的方向把握，熊锦帆不可能不干预。不过，最起码在明面上，速成系掌控了川政。至于今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锦帆公辞去督军，由浦澄任川军总司令兼省长，锦帆公赋闲吗？”
“哪里，省内的事交给浦澄。锦帆将致力于联络省外。目前南方各省厌恶了战乱，纷纷宣布退出南北之争，独立自主。锦帆联络各自治省，联省自治，抵制战乱。”
“锦帆公有此大志，忧国忧民始终不殆，佩服，佩服。锦帆公这种高风亮节的姿态，还有什么说的，我们当然支持川省自治。这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乔毅夫对熊督让度权力的高姿态，并不吃惊。这种事，熊督做出来不奇怪。乔毅夫对熊克武比较了解，熊不属于那种大奸大恶之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个谦谦君子，忧国忧民之心也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从他对党内的对立派实业团的成员来看，他并不搞什么清一色，用人也不分彼此。除非明显与他对着干，他才会采取措施，但也不会赶尽杀绝。看来为了拯救四川百姓免受战乱之苦，为了团结刘湘，宁愿让度权力，他应当是真诚的。
熊克武为了川军团结在自己麾下，确实下了大本钱。由邓锡候镇守顺庆、遂宁两地区，那里地处川北。川北有个川北盐务局，虽然盐税上交省政，但刮点“费”，就比其它地区丰厚得多了。按理，有“水晶猴子”之称的邓锡候，应当悟得过来，是谁给他的实惠。可他擅自宣誓就任顺遂镇守使，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他这一错，对他今后的发展影响很大，他在川内始终是个二流角色，长不大，就是个倒过倒过去的跟班，那是后话了。
刘成勋驻地也有肥水，那就是造币厂、兵工厂、白药厂。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再说，占据川西、川中二十余个富县，镇守省府成都。封他一个什么建昌镇守使，刘存厚想把他赶回西昌，他服气吗？再说，他那个第三军军长还是熊督提携的。刘成勋当然不会宣誓任什么建昌镇守使。
刘湘第二军的驻地，有重庆、上川东、下川东的涪陵、川中的内江、自流井，川南的泸州、永宁地区。控制了川江航道的大部分，而且川南盐务局，即自流井即在其范围内，自流井是盐税的最大来源，刘湘刮点费，当然丰厚。四川三大盐务局，下川东的川东盐务局在第一军第六师的控制范围。熊克武对刘湘不薄，但刘湘想的是“长大”，掌控川政，是他的最大目的。所以，投向哪一方，就看哪一方给的价钱大！熊克武愿出让川权，他当然愿意。
但懋辛下面的事就好办了，刘成勋是坚决主张川省自治，陈洪范本来与刘存厚就没什么瓜葛，实力大于刘存厚，他也同意川省自治。刘文辉现在是川军第一混成旅旅长，名义上属于陈洪范的第八师，实际上在叙府(宜宾)是自治，把他的五哥刘文彩弄来当征收局长，禁烟局长，团防局长，军政大权集于一身。当然，他能当上川军第一混成旅旊长，从陈洪范部独立出来，这与他的侄儿刘湘在熊督那里运作有关。此时他还没有长大，还得靠着侄儿刘湘这棵大树，刘湘打了招呼，他当然要听。
在杨森婚宴的晚宴前，第一军军长但懋辛、第二军军长刘湘、第三军军长刘成勋、第八师师长陈洪范、第九师师长杨森、第一混成旅旅长刘文辉商定，杨森婚宴后，各部将领到重庆召开联军会议，支持川省自治，不接受北洋封的官。第二天，来贺喜的各部将领回去，准备到重庆参加联军会议。
来给杨森贺喜的属于刘存厚阵营的有田颂尧、邓锡候、唐廷枚、赖心辉等四人。这四人当年护国战争时在纳溪棉花坡与北洋军血战，与杨森交集很深，说穿了，当时是同一战壕的生死战友，杨森也帮了他们不少忙，杨森策划了一起打刼过北洋军的后勤辎重，一个个都发了大财的。田颂尧也帮过杨森，把他换装下来的旧装备，给了张煦的护国义勇军，为杨森能最终操控这支军队打下了基础。杨森大婚，他们当然要来贺喜。还有一个心愿，重回当年纳溪战场，回忆当年的血战场景，也要看看当年战死后葬在那里的兄弟。
但懋辛按熊督的意思，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川军将领，共同致力于川省自冶，但懋辛当然要邀请他们，到重庆参加联军会议，商讨川省独立自治一事，这四位将领都答应了，都愿意去。
邓锡候已宣誓就任顺遂镇守使，为什么还同意去参加川省独立自治呢。他去，才是正常的，不去，不符合邓锡候的性情。“水晶猴子”八面光的角色，且是白叫的！
两方都勾挂上，再“盯准火色”，谁得势，倒向谁。
田颂尧、唐廷枚在北洋政府的封官图中，是北洋国军第二十一师、二十二师师长，两人已就职。他们为什么也同意参加重庆联军会议？其实，他们心里也有小九九，这两个师的实力太小，每个师才约七千人枪，不足以对抗川军的三个军。如果不顺应形势，可能在四川难以立脚，他们可不想再流亡到陕南去了。如果败逃到陕南，陕西人也不能容下他们了，除了兵败逃亡外，再无别的出路了。
赖心辉是刘存厚封的一个边防军司令，驻扎在川陕边。这次北廷封官，没有他的份。在刘存厚的鞍前马后，他是跟着刘存厚时间最长的得力部下。清朝末年，赖心辉随一个在云南当官的亲戚到云南读书，考上了云南讲武堂，教官正是刘存厚，毕业后在清陆军十九镇(师)当排长，辛亥年云南重九起义时，攻打九华山上的督军府时，赖心辉的炮打得准，攻打九华山立下战功。辛亥后升连长。刘存厚因是同盟会云南支部长，云南重九起义的策划人之一，五次准备会议其中四次都是在他家里开的。起义成功后，因云南人排外，他才得到一个军政部一个科长的职位。刘存厚负气回川，赖心辉同行，从此跟随刘存厚鞍前马后，立下不少战功。曾任炮兵团长。因打炮准，指哪打哪，外号人称赖大炮。
不过，这次封赏没有他的份，攻入剑门关他是首功，一直驻军在川陕边，人马不足一旅人枪，唐廷枚、田颂尧、邓锡候北洋都封了官，刘存厚才赏了个不伦不类的边军司令，心里老大不舒服。跟着刘存厚，看来没指望了。他当然要去，有机会还能改换门廷。
在一九二零年十二月十日，联军会议在重庆准时召开。主持会议的是第一军军长但懋辛，参加会议的有第二军军长刘湘，第三军军长刘成勋，第一师师长俞培埭，第二师师长陈能芳，第三师师长邓锡候，第四师师长潘文华，第五师师长何光烈，第六师师长余际唐，第八师师长陈洪范，第九师师长杨森，第二十一师师长田颂尧，第二十二师师长唐廷枚，边防军司令赖心辉等，还有一些旅长也参加了会议。
由于会前但懋辛与各位师旅长都有勾通，会议进行顺利。会议决定了川省自治主张，分别致电熊克武，刘存厚。文电中称熊克武仍是督军，称刘存厚为前靖川军总司令。靖川军撒消了，哪里还有什么总司令？意思很明确，各师旅长对刘存厚的督军不承认。这份文电有点咄咄逼人，要求五天内做出明确回答。
这次刘存厚的属田颂尧、邓锡候，唐廷枚、赖心辉，还有几个旅长也列名参加了会议，并且在电报上签了子，这一下子刘存厚是鬼火冒，心里咒骂着，这就是一帮喂不饱的狗。但有什么法，这几个是他的主要战将，离了他们，那些新收编的土匪袍哥队伍，号称有十一个师，一个师几百条老枪加土造毛瑟，一帮乌合之众，能靠吗？刘存厚也只能好言好语们劝他们马上回成都来，共商“自治一事”，当然是哄回来再说。
其实，刘存厚这几个主要战将为什么要参加重庆联军会议，他们是各有自的打算，田颂尧、唐廷枚、邓锡候，对于北廷封的官，都已宣誓就职，又来参加自治会议，这不是对刘存厚有点打脸吗？
“人往利边行”，这老古话可是至理名言！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田颂尧外号叫田冬瓜，其实田颂尧并非长得像胖冬瓜，长得是一表人材。之所以外号叫冬瓜，四川有一句歇后语，“墙上的冬瓜两边滚”，即哪边风大就滚向哪一边，这该明白了吧。刘存厚的实力，与川军第一、二、三军比起来，有点可怜！在熊刘争川的争斗中，刘存厚必败无疑，不如早点站队。邓锡候，唐廷枚都明白。至于赖心辉，是因升官没他的份，心中不满，这次不但到重庆参会，还想投向熊克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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