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我是个害人精,一出生就克死了他心爱的女人。
他去孤儿院领养了妹妹,对我越发冷漠。
直到某天父亲对我和颜悦色了起来,可下一秒他却递过来一份器官捐献协议。
妹妹得了白血病,急需骨髓。
我只是怕疼,他就大骂我是白眼狼,早知道当初说什么都要掐死我。
妹妹最后还是找到了骨髓捐献者。
父亲觉得我没有了利用价值,就要把我赶出家门,甚至和我断绝关系。
可他不知道我已经出车祸死了,捐骨髓的人就是我。
后来,父亲了知道真相,一夜白头。
第1章
「夏念那个白眼狼,我真该一早掐死她。害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又想害死我的芸儿!」
死前最后一刻,他还在不停咒骂我。
转头却小心翼翼安慰病床上的妹妹。
「芸儿,不用怕,咱们马上就做手术了,等咱们好起来我就和那个不孝女断绝关系。」
可他不知道我就和妹妹隔着一张帘子。
眼泪顺着血液留下,手术台上给夏芸捐骨髓的人就是我。
「病人的血快止不住了,必须马上移植!」
护士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我一张嘴就都是血。
麻药对我已经不起作用了,刺骨穿髓的疼让我恨不得当场咽气。
护士不停帮我擦血,可我已经疼到发晕。
母亲死去的时候也这么疼吗?
父亲一直抱怨为什么活下来的人是我,今天我终于能还他这条命了。
妹妹要我的骨髓,就都给她吧!
隔壁还在那边哭哭啼啼和父亲说害怕。
我想到妹妹第一次发病那天。
从小父亲就叫我「害人精」。
他说我生来不详,是个害死亲生母亲的杀人犯。
妹妹夏芸是他后来领养的女儿,和妈妈有五分相似。
初三那年,她第一次流鼻血犯病。
父亲赶来学校后,当着所有师生的面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你怎么照顾妹妹的?是不是存心想害人!」
我被成年人的力量扇到桌角,胳膊当即肿了。
到医院检查出白血病后,我以为父亲会知道我是无辜的。
可他却疯了一样质问我到底要克死多少人。
我顶着鲜红的巴掌印,嘴角出血,胳膊肿胀。
突然某一天,父亲对我的态度好转。
亲自下厨做各种有营养的食物。
他允许我上桌吃饭,穿和夏芸一样的新衣服。
感受着突如其来的温情,我紧紧抓住这颗救命稻草。
直到生日那天,他将那份骨髓捐献协议摆到我的面前。
「夏芸得了白血病,你配型成功,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可以做手术了。」
美梦瞬间破碎,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近期的嘘寒问暖如同巨大的阴影,压得我喘不过气。
眼泪不自觉的涌出。
父亲以为我不愿意,直接破口大骂。
「那是你妹妹!现在就是你唯一赎罪的机会。」
我签了那份精心起草的协议,胳膊上早已愈合的伤口却隐隐发痛。
父亲是个律师,他最清楚如何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付出。
第2章
第一次捐献骨髓的时候,我还未成年。
巨大的针头穿进骨骼。
我痛得全身发抖,医生说我天生麻药不耐受。
下手术台时,我头晕恶心,腰痛得直不起来。
父亲一边给妹妹喂粥,一边大声嘲讽。
「你装什么?我都问过医生了根本没影响。」
在八月最热的正午,我手脚发冷。
那次手术只是一个开始。
为了补充营养,我每天硬塞各种补品。
到最后已经得了厌食症,但我还是一边吃一边吐。
因为我想做一个「乖孩子」,而不是一个「害人精」。
我每天心惊胆战,可夏芸却不管不顾,非要尝试危险运动。
一次两次,父亲对我更加失望,认为是我怂恿妹妹。
看见夏芸挑衅的眼神,我才意识到她是故意的。
我告诉父亲,他却说我恶毒,没把夏芸当自己亲妹妹照看。
在她又一次因为淋雨发病时,我拒绝了移植。
我告诉父亲自己得了厌食症,营养不良。
检查出贫血的那一刻,他懵了。
医生说我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支撑手术。
父亲不顾我的反对,给我注射各种营养剂。
手臂上,骨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
可还是不管用,到最后他开始尝试钻法律漏洞。
不顾我的死活要救他的好女儿。
他说我欠妹妹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出车祸的时候,我正兼职送外卖。
自从我抗拒捐献骨髓,父亲就停了我的生活费。
甚至一度要把我赶出家门。
是妹妹「好心」帮我说话,才让我有了留在家里的资格。
多年来,手术的后遗症一直存在。
每当得知我在课堂晕倒,他会毫不留情的挂断电话。
但他却不敢不接,因为担心是来自夏芸的消息。
这次车祸也是因为头晕恶心。
医生说我没救了,却怎么也联系不到我的家人。
夏芸犯病急需手术,父亲带她转到这个医院就是听说有骨髓。
但他却不知道那个捐献的人是我。
我也没想到他写的捐献协议最后还是应在了我身上。
骨髓只有在活着的时候取出来才有用。
我就这样忍着疼,清醒到死亡。
移植造血干细胞对夏芸来说不过是一个小手术。
父亲却不厌其烦地安慰,庆幸在手术室外庆幸遇到了「好心人」。
术后六小时,夏芸醒了。
我的尸体被放到了停尸间,无人认领。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之后不出现排斥反应就只需要定期复查。
父亲激动地感谢医生,夸夏芸是个有福气的。
夏芸也笑了,她说:「爸,不要怪姐姐,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复发了。」
「不要再叫她姐,她不配。」
父亲脸色一沉,开始起草法律文件要和我断绝关系。
夏芸手术成功,我就没了利用价值。
我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还好,我们已经两清了。
「芸儿,你要好好养身体,等过段时间你就可以成为一个身体健康的孩子!」
夏芸眼睛亮了一下,可紧接着就低下头。
再抬起来,已经满是泪水。
「真的吗?可是上次做手术后就复发了。爸,我好怕,可我真的好想像个正常人一样上学。」
第3章
看到这样的夏芸,父亲难过的说不出话。
缓了好久,他保证:「芸儿,之前的骨髓是夏念的,她这个人生来克亲,晦气的很,这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完,他和提起我时判若两人,和夏芸叮嘱各种术后注意事项。
……
第二天一早,班主任给父亲打来电话。
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挂断。
夏芸还在手术台上,内容只会是关于我,他自然不会接。
可一遍又一遍,他只好接了。
一接通他就不耐烦地开口。
「她的事不用和我说,都是装病逃学,直接记过就行!」
「夏念家长——」
没等人说完,父亲就挂断了电话。
我木然看着眼前的一幕,早就习惯了。
「爸,是姐姐又出事了吗?」
「一天天就知道鬼混,早知道这样,一生下来我就该掐死她省得出来祸害人!」
夏芸靠在床头,虚弱地劝父亲不要生气。
「爸,我们一定要谢谢给我捐骨髓的好心人,多亏她我才能活下来!」
「芸儿不用担心,死前还能救你是她的福气,等联系上家人我给一笔钱打发就好了。」
夏芸没有异议,只是听到人已经去世的时候皱了皱眉。
我在心里冷笑,夏芸这是想找人当自己的血包。
可惜,再也找不到一个傻子被她压榨,她最好不要再作死。
见好心人没了作用,她又转头提起我。
「姐姐成绩很好的,比我强多了,我真的好羡慕她……」
「那有什么用,人品素质低下,出去也是祸害人。你上什么学校就让她也跟着去照顾你,这是她欠你的!」
夏芸一脸感动,只有我看到她眼底的得意。
为了不让夏芸东想西想,他给家里的保姆打去电话。
听到我不在家,他气得发抖。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妹妹生死不明她却在外面鬼混。」
在那个家里,我永远是一个外人。
因为父亲对我不闻不问的态度。
连保姆都可以指着我的鼻子骂「扫把星」。
反正就算我告状也没人会相信。
夏芸总会站在我的对立面添油加醋。
通话还在继续。
父亲的话比针头还要锋利,刺得我钻心的疼。
「做一些补品,就算夏念吐了也要让她捡起来吃掉,一旦芸儿再复发,就必须让她躺在手术台上!」
过去,他为了测试我是不是真的厌食,整整饿了我一周。
他说我都是装的,饿极了什么都吃。
那一次,我饿到头皮发麻,恨不得吃土。
可结果是厌食症变得更严重,夏芸让我吃了一块肉,我就吐到胃出血。
他这不是在逼我吃饭,是在逼我去死。
突然有电话打进来。
父亲接通后,对面焦急地问:
「你好,是夏念的家人吗?这里是警察局。」
听到我的名字,父亲眼神立刻多了几分厌恶。
「她又怎么了?真是一天天不惹点事就心难受,不要来烦我,直接送她去蹲监狱吧!」
说完父亲就毫不留情挂断了电话,生怕打扰夏芸休息。
一旁听到电话内容的医生欲言又止。
「夏先生,昨天出车祸去世的骨髓捐献者就叫夏念!」
父亲愣在原地像是没听清。
妹妹立刻反问:「是不是同名同姓?医生你不清楚,我姐姐是不会给我捐骨髓的。」
第4章
说完,她眼睛微红,一副难过的样子。
父亲看她这样,立刻勃然大怒。
「医生,芸儿说得对,不可能是那个逆女,只是同名罢了,她可没有这么好心!」
「捐献者的尸体还在停尸间,你可以去看看那个苦命的孩子。」
父亲连连答应:「应该的,那可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啊!」
夏芸声泪俱下,对我的离去表示惋惜,可眼底深处却写满了不以为然。
想到那具无人认领的尸体,医生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早饭过后,父亲便起身离去,想要前往停尸间。
我跟在他身后,不禁想象他见到我的遗体会是什么表情。
到门口时夏芸叫住他想要一起去。
父亲欣慰的答应了。
来到地下室,氛围越来越冷清。
在父亲看不见的死角,夏芸露出厌恶的表情。
来到我的尸体前,看着写着我名字的纸张满脸晦气。
就在父亲面露不忍,想掀开白布的时候,夏芸突然出声。
「爸,我感觉身体不太舒服。」
只见夏芸一出声,父亲就焦急地嘘寒问暖。
「芸儿,你怎么了,医生说你手术没问题啊!」
「可能是这里的空气……」
整个地下室散发着难闻的消毒水味,夏芸捂着鼻子一副要喘不过气的样子。
父亲当即红了眼,带着她离开地下室。
「都怪爸爸不该带你来,你回病房我自己下去见一面捐赠者就好!」
看父亲还要去,夏芸面色一暗,眼神中滑过一丝嫉妒。
自她从孤儿院被领回家那天起,她就再也无法接受父亲的目光落于旁人。
即便是她的救命恩人,毕竟为了得到父亲的注意,她可以跑去淋雨。
故意让自己病发,就是为了让我被厌弃。
「爸,都怪我让人丢了性命!」
刚说完,她就止不住的咳嗽。
看她这样难受,父亲心疼的安慰她。
「芸儿,捐赠者出了车祸,本来也要死的,救下你也是为她积德了。」
夏芸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被父亲搀扶着回了病房。
见到刚才的医生,他惊讶地问两人已经看过捐献者了。
父亲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尤其是听到「夏念」这个名字更是带了一丝厌恶。
不耐烦地说已经见过最后一面了。
夏芸面露抱歉,和医生解释父亲只不过是触景生情。
在医生疑惑的眼神中,她开始不遗余力地把我塑造成恶毒姐姐。
这是她最擅长做的事,果然听完后医生对她露出怜惜的目光。
父亲对我的愤怒也更上一层。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再也不用被关进阁楼挨饿受冻了。
在两人的宣传下我这恶毒的名声在医院人尽皆知。
夏芸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我的骨髓细胞在她身上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似乎她生来就是为了夺走我的一切。
临出院之前,她怂恿父亲打电话给我来医院接人。
打给家里保姆,得知我一直逃课没回家后父亲勃然大怒。
「爸,姐姐逃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能是和男朋友一起出去了吧!」
第5章
我缩在角落,条件反射般害怕到身体颤抖。
「那个逆女成天出去鬼混,真是无法无天。」
看着他失望的表情,我流下了眼泪。
夏芸口中的男朋友是校外的混混。
那天她被黄毛骚扰的时候,我将她护在身后。
她毫不犹豫跑了,独留我一个人被骚扰。
如果不是路过的好心人,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回到家,迎面而来的是重重的巴掌。
那件事的结果是我被混混缠上,她却和家里告状我早恋。
父亲不问缘由的一巴掌彻底寒了我的心。
现在还能感觉到脸颊的疼痛。
看夏芸面露失落,父亲放下狠话。
「出院那天我一定会把夏念拖到医院来!」
夏芸一脸感动:「我只是想姐姐了,她看到我的病好了一定很为我开心吧!」
父亲打电话到我的手机却一直没人接。
班主任也联系不到我。
最后他气急败坏的发了一条短信——
【不来接你妹妹出院就再也不要回家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看到他打出这段文字,我扯动嘴角发出一声冷笑。
真好啊,我早就不想回那个家了。
他那个伪善的养女早就把我的手机抢走了,还打着我的名义早恋。
多亏她,我的名声一塌糊涂。
夏芸出院那天,因为迟迟见不到我,难过地流眼泪。
又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坐实我「恶毒」的名声。
一旁的医生都安慰她,叮嘱她回家不要再被欺负。
父亲勃然大怒,声称要打断我的腿。
「爸,姐姐怎么还不来,是不是芸儿哪里做的不好惹她生气了?」
「呵呵,我们这就回去,真是给她脸了,就是看不得你好!」
增加父亲对我的厌恶后,她才假意接受现实。
就在这时,病房外门口突然出现两个警察。
「请问给夏念做手术的医生是哪位?」
看到对方出示的证件,所有人愣在原地。
紧接着便听见父亲愤怒的声音:「那个害人精又犯了什么事,不用和我说,最好一直把她关起来!」
两个警察莫名其妙的盯着他,还是夏芸先反应过来是「另一个夏念」。
「爸,应该是那位同名的遗体捐赠者。」
父亲站在原地满脸尴尬,慌忙解释自己的行为。
做手术的医生急忙站出来配合警方的询问。
简单说了几句后,警方说要去确认捐赠者的身份。
就在离开时,夏芸眼神一闪叫住了离去的几人。
「警察叔叔,请问发生了什么事?那位姐姐救了我,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听到她的话,众人纷纷投去赞赏的目光。
最后警方只是说之后有需要会找她。
直到离开医院回到家,夏芸还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
「爸,我好担心姐姐啊,其实我之前偷听到她要和男朋友私奔,但是她威胁我不能告诉你!」
听到这话,父亲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家里的保姆早就被夏芸收买了,在她的示意下上前。
「先生,夏念她最后一次回家是拿着行李箱走的。」
第6章
父亲脸色黑得可怕,我毫不怀疑如果出现在他面前可能会被活活打死。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上了楼。
第二天一早,父亲的手机响了。
昨天他将手机忘在了客厅,而接听这通电话的人是夏芸。
只听她神色淡然,语气却满是激动。
「好的,我会通知父亲去认领尸体。」
想必昨天警方已经确认了我的身份,所以才会打来这通电话。
只见夏芸挂断电话后,直接将所有记录删除。
紧接着便一个人来到了警察局。
见到昨天的警察后,她开始声泪俱下。
「抱歉,父亲受不了打击晕倒了,我来办手续。」
警方没有怀疑,只是让她签字。
问及遗体时,夏芸毫不犹豫说直接火化。
回到家之后,父亲才刚下楼。
「芸儿,你干什么去了?」
「医生说让我多锻炼,今天我可要好好复习才行。」
这父慈女孝的场景真是格外刺眼。
明天夏芸就要去上课了,父亲正在叮嘱她注意事项。
真是多虑了,无论是在家还是学校她都是众星捧月的那一个。
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
下午的时候父亲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有术后恢复的特效药。
一听说对病情有好处他毫不犹豫说要去购买。
路过夏芸的房间时,看到桌前复习的身影还是没有叫上她。
我跟着父亲来到医院的药房,突然迎面走来熟悉的手术医生。
见到父亲,他愣了一瞬。
「夏先生,节哀。夏念的事我们医院也很难过。」
「你说什么?」
反映了一会,他恍然大悟。
「你说那个捐赠者啊!对,上次警方还找上门,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你还不知道吗?」
听到这,父亲还是满脸疑惑。
「警方说已经通知过你,捐赠者夏念的身份正是夏芸的姐姐,您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