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投资要有敬畏之心。
松禾资本创始合伙人 厉伟
北大毕业,南下创业,他是国内第一代投资人。从事创投行业20多年,他被誉为南派投资大佬。
从孤身南下到成为国内投资界先驱人物之一,他的身上承载着许多“第一”:设计发行了中国大陆证券市场第一张可换股债券、第一张中长期认股权证,策划操作中国大陆证券市场第一起上市公司收购案,担当设计了中国大陆证券市场第一次股票上网发行方案……
“克制欲望,不熟不做”,是他一以贯之的投资理念。华大基因、柔宇科技、光启科学、同洲电子、光峰光电、摩方材料等一大波明星企业,背后的天使投资人都离不开他的名字。
他就是松禾资本创始合伙人——厉伟。
01北大求学,明确人生方向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投资的基因早就潜伏在身体里。
厉伟出生于1963年,父亲是中国著名的经济学泰斗、人称“厉股份”的北大教授厉以宁先生,这让厉伟先天就有了北大基因,并且与中国证券市场有着不解之缘。
厉伟真正住进北大还是在1971年上小学时,父亲从江西下放调回北京,全家搬进燕园。
但早年厉伟并未继承家学,1981年高考时,正值科学的春天,厉伟在高中老师鼓励下考入北大化学系,这一经历为他后来投资硬核科技播下了种子。
厉伟戏称在化学系自己只能算是“学渣”,这个梗来自毕业三十周年母校同学会,那时不少同学都成了国内外知名的院士级科学家,厉伟认为他们的学术成就更能为母校增光添彩,而自己只能用捐赠方式作为回馈,在发表感言时他戏称:“学霸搞科研,学渣去挣钱。”
1985年,厉伟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也在北大,并且堪称最早期的创投形态代表——北京大学科技开发部,不过那时主要是为学校的科研成果找出路。当时的厉伟,已经有意识地想办法引入资金来壮大北大产业,而那时的VC还很少。
1988年4月,海南建省,十万人才下海南,厉伟也投身其中,出任北京大学海南办事处副主任。
这期间他开始了第一次创业,倾尽毕业三年来的千元积蓄,与北大化学系师兄联合成立了生平第一家股份制化工企业——科富施,寓意:科学致富,富而后施。这一意象成了厉伟一生的追求。
这次创业很快以失败告终,三年省吃俭用的积蓄打了水漂,却让厉伟感觉找到了人生方向,他决心彻底转战投资行业。
1988年秋天,厉伟再次考入北大,这回是到经济系攻读研究生,第二年就写出了《论投资和投机的关系》,硕士论文则专攻风险投资。三年深造,厉伟完成了进入投资赛道的理论准备,成为中国最早一批科班出身的投资人。
1991年,厉伟从北京大学研究生毕业,虽然继续留校,但这时他已经明确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决心再次南下,到深圳特区这个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闯一闯。在给学校辞职信中他写道:
“如果未来深圳街头有一个失业的年轻人是我,我认为我的人生多了一个经历,我不在乎结果,只想给自己不一样的人生。”
这一信念,一直贯穿他此后的人生。
02孤身南下创业,建立早期创投团队带着向往和憧憬,他只身到了深圳这片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
1992年开春,邓公“南巡”,春天的气息格外浓郁芬芳。而此时身在深圳的厉伟,在盼望着国家改变的同时,也开始了自己人生第一桶金的挖掘——炒股票。
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后,从事股票交易的厉伟,感觉到自己缺乏大公司运作经验,于是在1992年加入当时位列“深圳十强”的上市公司中国宝安集团历练。
开创证券市场多项“第一”
1992年初,厉伟加盟当时位列“深圳十强”的宝安集团,担任集团股份事务代表,负责集团的资本运营工作。
彼时,宝安集团正值面向全国扩张期,利用资本市场打开直接融资渠道就成了厉伟的首要任务。而当时中国资本市场刚刚创办没多久,每年分到各地融资额度很少,像当年深圳只有3亿多元,不可能轮到刚刚上市不久的宝安集团。
但那时的深圳处在最敢闯敢拼的激情燃烧岁月,厉伟在深圳市发改委、人民银行及宝安集团领导支持下,主动选择了金融创新。
在宝安集团,他亲身参与了一系列股市的改革,设计了中国大陆证券市场第一张可换股债券和第一张中长期认股权证,策划操作了第一起二级市场收购案,担纲设计了中国大陆证券市场第一次股票上网发行方案等。
后来,厉伟负责宝安集团的投资工作,先后参与投资了几十家公司法人股,包括后来上市的大连热电等公司,这一经历让他成为中国最早一批PE实战者。到2005年全流通时,宝安集团因为当年的投资,获得了丰厚回报。
投资荣信股份,在创投圈声名鹊起
虽然职业生涯前途光明,但内心的创投梦仍在涌动。到1996年底,投资经验趋于成熟的厉伟主动请辞,创办了深圳延宁发展公司,重点转向风险投资。
虽然创投梦想在他心中预演多次,但才到山脚,厉伟就跌了一跤。
1997年,厉伟投出的第一个项目是指纹锁,虽然在当时技术超前,可惜市场尚未成熟。反复权衡后,厉伟决定挥泪甩卖,几年时间,本金足足亏掉一半。
到了1999年,转机出现了。深交所“二板市场”开始筹划,希望推动具有高成长潜力的高科技企业上市。整个中国资本市场期待着其尽快落地,为科技创业带来春天,深创投等一批本土科技创业投资机构应运而生。
1999年8月,深圳市政府与北京大学、香港科技大学联合成立深港产学研基地,负责人找厉伟合作,这让他看到政府、名校等强强联合的广阔前景,于是出资成立深港产学研创业投资有限公司,并建立起了中国较早的创投合伙人团队。此时,历伟感到风险投资渐渐火热了起来。
2000年,厉伟任深港产学研董事长。同年,深港产学研第一笔资金投给了鞍山荣信电力电子有限公司,一家高压无功补偿装置制造者,属于高端装备制造领域的进口替代。
一开始,深港产学研创投的管理团队并不看好荣信股份。因为这家公司并不像其他产业龙头一样拥有好看的业绩单,甚至还有负债。但考虑到其拥有细分领域的专利技术,在2000年9月,时任深港产学研创业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的厉伟毅然对荣信划出了第一笔投资。
然而,首战并不顺利。2003年国家宏观调控,荣信股份经营陷入困境。厉伟再次深度调研后,坚信行业值得长期看好,决定不退反进,追加第二笔投资,帮助企业度过难关。但没多久,前路再度出现新障碍。
2005年11月,控股荣信的国有股东破产,公司再次岌岌可危。厉伟与团队经过反复论证,确认公司核心优势在于技术领先,同时市场前景可期,只要加以重组仍然大有希望,于是进行了第三次增资扩股,一举拿下控股权,并协助团队调整发展战略,帮助公司重回正轨。
此役之后,深港产学研创投团队开始参与荣信股份的管理运营,荣信股份发展态势也随之逐渐好转。这一项目前后近历时七年,累计投入1700万元。
如果说二级市场的价值投资需要耐心等待,那么,创投市场则更需要长久守望,厉伟称之为“时间的游戏”,只有极具忍耐力和对未来敏锐的判断力,才能让投资人笑到最后。
在这期间,中国股市经历了网络泡沫破灭后的四年熊市,大多数创投公司纷纷关门。到2006年,深圳尚有经营活动的创投机构只余27家,管理资本总额只有110多亿元,厉伟领导的深港产学研当时已成深圳最大的民营创投公司。
时间证明了厉伟的眼光,也回报了他的耐心。
2007年3月,荣信股份的成功上市。这不但成为厉伟投资生涯中的经典案例,也让厉伟领导下的深港产学研创投锋芒显露。此役之后,厉伟确立了创投行业地位,同时也进一步坚定了长期投资的信心,以及立足硬核科技的风格。
陪伴企业度过“七年之痒”
在此期间,厉伟主持投资的同洲电子7年增值30倍,A8音乐4年增值10倍,三诺电子成为全球第一家在韩国上市的外国企业。此外,后来陆续上市的达实智能、齐心文具、键桥通讯等,也都是在这七年里默默播种、潜滋暗长,最后回报率同样可观。
厉伟认为,七八年是企业成长与行业发展所必需的节奏,人体细胞都要七年完成一次全部更新,度过七年之痒才能确认真爱。陪跑企业成了厉伟创投生涯的最大特色。
厉伟常用“摘桃与植树”来比喻做投资:等到企业完全成熟时再投资,就是摘桃子。在企业成长时敢于投资就如植树,主动植树才是价值创造过程。前期投资或者天使投资自然比后期投资周期更长、风险更大,同时还需要更多的耐心,但恰恰机会与价值也正在这里。
03创办松禾资本,聚焦硬核科技深港产学研经过七年发展,资产规模呈几何级数增长,但也带来新的问题:因规模太大导致员工持股很难进行。
厉伟遂与团队商定,2007年注册了松禾资本管理有限公司,寓意:如松不老,如禾常新。
厉伟给松禾资本制定了更艰难的攀登目标——旗帜鲜明地聚焦硬核科技:第一是以人工智能为核心的泛信息化产业;第二是以基因检测为主轴的精准医疗;第三是主攻新材料突破。
他的理由是:国家实力的提升只能以硬科技为支撑,这是美国强大的原因,中国必须奋起直追,才能突破修昔底德陷阱。如果科技只停留在网上订餐、共享单车、手机视频层面,没有核心技术,被人家摧毁只需要一分钟。
但是这份执念也让他忽略了最热门的京东、携程、美团等网络独角兽,甚至包括深圳本地的腾讯公司,客观上制约了松禾的发展速度。
对此,厉伟非常坦然:术业有专攻,我们只愿在自己熟悉的领域深耕。这其中,也包含着厉伟的投资哲学——克制欲望,不熟不做。
松禾资本成立以来,在实战经验中,积累了一系列风格独特的硬核科技投资经验。
在项目论证上,松禾主张把重心放在行业研究上,采用“一万小时定律”,倒逼投资人必须对所管行业的深度与广度熟极而流,特别是细分行业与细分赛道,从而纲举目张。
在行业选择上, 厉伟认为新兴科技不同于传统产业,应该优先赛道而不是赛马,因为个别企业能否成为未来巨头难以预测,但行业走势相对容易判断。在确定赛道后,再依风险度对赛马做组合投资,胜出机会就大幅提高。
投资就是找“妖精”
对于如何选择项目,厉伟借鉴了《西游记》,提出了业内著名的“妖精论”。
《西游记》通篇讲的都是妖怪的故事,却没有人记得白骨精右边的小妖叫什么名字。“我们记住的都是妖精,而不是妖怪,因为妖精活得更精彩、更长命。”他把妖精的归宿与企业的发展情况相类比,幽默地阐述了自己的思考:
“妖精的结局通常有四种:第一种,比如孙悟空,历经苦难完成西天取经,成了斗战佛,成功上市;第二种,像红孩儿这样的,被观音收掉,跨行业并购了;第三种,像金角大王、银角大王被太上老君收上去,同行业吸收合并了;第四种,像白骨精一样,被打死了,但至少精彩过。”厉伟幽默地说,“而小妖无一例外都是死路一条,所以挑项目的眼光非常重要。”
在数十年的投资生涯中,厉伟阅项目无数,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具体到投哪些企业,厉伟表示,市场竞争是一只老虎,做投资需要寻找具有不同特质,且符合社会发展方向,能够活下来的企业——
一是“大象”型龙头企业,健康成年大象能够抵御老虎攻击,值得关注和参与;二是“羚羊”型高增长企业,高速奔跑中的羚羊,躲避天敌,能够活下来;三是“猴子”型独门绝技企业,会上树的猴子,天空就是自己存活的空间。“这三个特点都没有的创业企业,投资方面就要极其慎重,因为我们都希望做事情要事半功倍。”
创业是一场漫长的徒步,不投“二流团队”
创业就像是一场更漫长的徒步,在企业的成长周期上,厉伟用四种动物做了形象比喻,方便对企业做不同估值与跟踪:
第一阶段是老鼠,为求生存,饥不择食,关键是不能被猫抓住;第二阶段是狼,有一定实力,会疯狂掠食。但当遇到大的财团与其竞争时,要懂得知进退;第三阶段是虎,占山为王,雄霸一方,但要有能力敌住外来猛虎的进攻;第四阶段是“飞虎”,借力资本市场展翅翱翔,纵横捭阖,相当于从二维升到三维,天高任你飞。
在选择被投企业时,厉伟特别重视团队实力,他的原则是:“宁投二流技术、一流团队,也不投一流技术、二流团队。”
他打了一个比方,狮子是很强大的,但如果单独一头狮子就会被一群鬣狗追着到处跑,“所以在现代的企业竞争中,团队的优势要远高于技术的优势。技术只是引子,最终决定胜败的是团队。”
在数十年的投资生涯中,厉伟阅人无数,“一流团队”很难逃过他的法眼。在厉伟看来,投资人看团队,就是看这个公司的CEO是不是能够团结人,他的团队是否拥有在某些方面比他更强的人。“如果技术是他,市场是他,管理也是他,甚至生产流水线质量监控都是他,那么这类企业是不能投资的,因为它很难做大。”
走过的路,都是绕过的坑
每一个经验丰富的投资人内心都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案例库,都是关于如何绕开失败的方法论。毕竟这个行业失败的次数远远多于成功。
厉伟坦言,自己也曾经因为看错了“人”和“贪便宜”,而损失惨重。
第一个项目是一个北大校友做的LED散热陶瓷公司。出于对校友的信任,深港产学研在尽职调查未完成的情况下,对这家公司债转股了500万元。但这笔钱很快就消失了,被公司拿去还表外的高利贷。这家公司在技术上有独到之处,产品亦有市场前景,厉伟尽了很多努力试图挽救这家公司。深港产学研后续又向它注资数千万元,厉伟个人也借出很多钱,但表外债务就像一个无底洞,吞噬了所有的投资。厉伟甚至与部分高利贷债主沟通,将部分债务转换成了股份,仍然未能挽救这家公司。最后深港产学研不得不选择放弃。
这也让厉伟明白了,做投资一定不能冲动,亲情友情可以考虑,但绝对不能伤害商业原则。
第二个项目是一家做港口疏浚的公司。这是一个非常传统的行业,厉伟本来并不看好,但主推的合伙人用一个理由说服了他——便宜。通常情况下,这类项目的估值水平在8-10倍PE,而这家公司当时有4000多万元的利润,而估值只有2亿,真的很便宜。厉伟尽管不看好,但觉得这么便宜,也可以投一投,在投委会表决时没有动用否决权。结果,没想到这又是一家背负大量表外债务的公司,资金自然是被拿去还债了。
厉伟表示,表外债务很难发现,但还是有迹象的。过于着急融资的,主动大幅下调估值的,很可能背后有问题。如果贪便宜,就会忽略这些隐患而掉入陷阱。
“没有哪位名将的成功之路,不是累累白骨铸就,这很残酷。我们没有魔法,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
厉伟坦言,刚开始做投资的时候,觉得看到的项目都是好项目,都是“独角兽”,而在经受失败的教训之后,又觉得什么项目都是“坑”,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而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现在厉伟做投资慢慢能够更加平和、客观地看待项目的好坏。
04“登山文化”感悟投资,行于所当行人人都是攀登者,人人都在山路上。
2020年5月28日,57岁的厉伟终于成功登上地球之巅——珠穆朗玛峰。为此,厉伟准备了很多年,从50岁开始,先后跑过十个全马,参加过多项极地挑战赛,攀登了多座世界著名高峰。
图:汪建(中)、厉伟(右一)、顾文婷(左一)
站在那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的世界屋脊,厉伟是成功的攀登者。
2010年5月22日,汪建率领华大登山队,与王石一起成功登顶珠峰,刷新国内成功登顶珠峰最年长团队的纪录。
汪建的这一壮举,在厉伟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但当时的厉伟很少运动,体态微胖,极限运动似乎从未进入过他的人生规划。然而,每一次汪建在分享自己的登山经历时,厉伟总会非常认真地聆听。
在厉伟眼中,汪建是科学家,是企业家,更是自己心目中的导师。
厉伟创办的松禾资本,是汪建创办的华大基因最早的商业投资机构。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汪建给予投资机会,让松禾资本有机会分享华大的高速发展,带领松禾资本进入以基因测序为核心的生命健康产业,更是因为汪建在人生道路上给予了厉伟许多的思考和启迪。他们二人之间,从最初的商业合作伙伴,到后来的“师生”、“山友”、“死党”,已经成为中国创投圈声名远播的一段佳话。
十年磨一剑。登顶珠峰这一颗种子,在厉伟心中慢慢萌芽、长大、开花、结果。这十年间,厉伟将工作状态和身体状态调整好,从慢跑开始,徒步戈壁、挑战马拉松,参加250公里的全球极地长征越野,最终走上高原,从6000到7000,再到8000。
2018年5月,厉伟担任北京大学珠峰登山队队长,向攀登珠峰发起第一次尝试。为了保证团队安全,成功完成向母校120周年校庆献礼的任务,厉伟在海拔8300米的突击营地,协助指挥,主动放弃冲顶机会。
厉伟回来后,汪建随即提议成立华大松禾登山队,双方联手再登珠峰。在当年的松禾资本春季论坛上,华大集团联席董事长王石带着汪建的祝福亲临现场,在祝贺北大珠峰登山队成功登顶珠峰的同时,更是亲自授旗成立华大松禾登山队,并遴选出一批种子选手。汪建、王石和厉伟的情谊,也扩大到了华大高管团队和松禾高管团队。
“创业十余年,我见过几百号投资人,厉伟带领的松禾团队,真正做到了对我们宠辱不惊、起伏不离,难能可贵。”汪建说。
2020年5月28日,厉伟成功登顶珠峰。“登顶重要,在登山过程中领悟‘进’‘退’更珍贵。”这是他热爱登山的理由。
在厉伟的推动下,“登山文化”成了松禾特色。公司14间会议室以全球14座海拔8000米以上的山峰命名,“珠穆朗玛”即为1号会议室,以此类推,时刻提醒松禾人勇攀资本新高峰。
登山也成了公司团建的重要项目——公司高管、部门骨干、供职10年以上的老员工等,绝大多数都登顶过6000米以上的雪山。
看上去,登山与投资貌似是风马牛不相及,但在厉伟心中,却有着近乎一样的至理:
首先,两者都对风险管控要求很高,对从事人员的性格、能力的要求惊人相似;其二,独行快、众行远,要想登上更高目标,两者都需要建立互助互信、合作共赢的团队才能行稳致远;其三,两者都必须知止,既要敢于挑战,又要懂得放弃。万一条件不足,就要心存敬畏,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
“登山的经历告诉我,气候变化的时候,该撤就要撤,否则有去无回。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停,能力边界特别重要。我们在大环境下,要不断衡量自己的能力边界。我们是主张突破自己,但是必须知道‘度’在哪里。”厉伟说。
清晰的理念,狼性的团队,松禾资本在中国的VC/PE界早已名声显赫。多年来,松禾资本专注于创新技术并且注重平台建设,在生物医药、新能源、新材料、先进制造、人工智能等多个领域投资积累了丰富经验。松禾投资的多家企业也被视为深圳转型升级的典型和标杆。
05迈向硬科技新浪潮,虽艰难但充满希望过去的二十多年,松禾资本一头扎进硬科技领域。
厉伟总结,上一个科技浪潮,互联网革命造就了诸如阿里巴巴、腾讯、京东、字节跳动等大型企业,不仅创造了巨大的经济繁荣,更产生了极大的社会影响力。下一个科技浪潮,来自于硬科技,中国必须在逆全球化的国际竞争当中掌握硬科技,不被“卡脖子”。
投资需要过“窄门”
作为创投机构,如何支持创新?
厉伟认为,除了要做负责任投资,为社会创造长期价值外,一定要紧跟国家战略,投资国家需要的领域;其次了解发展的宏观趋势,寻找新的方向;另外要寻找优秀创业者并为其赋能。最重要的一点是在对的时间,和对的人,去对的地方,做对的事情。
中国现在需要过“窄门”,宽门容易走,金光大道太多人走了,结局是大家都会进入恶性竞争。国家也意识到了那种无序的竞争和扩张,导致的后果就是浪费,很多领域都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中国的科技发展,包括投资人走到了今天,一定要过窄门。
那么具体来说,投资人应该做什么?厉伟提到了四点:
第一,要让自己变得更加专业,因为只有专业才能够发现机会。
第二,要更有勇气,一定要坚定不移知道我们的使命是什么。我们要帮助国家更加强大,帮助这个社会变得更加美好,只要能坚持这个初心,你的投资才敢进一步坚持对的东西,不会因为短期的挫折而放弃。
第三,投资一定要有耐心,尤其是硬科技投资。投资科技含量越高,需要给它的时间越长,这一点一定要清楚。
第四,一定要心怀敬畏。我们经常会说成功有很强的运气成分。其实承认自己有运气的成分,就是一种敬畏。我曾经去过珠峰,站在 8848 米的位置上,并没有到达世界之颠,差了 30 厘米,我们所有的人都不敢站在那个位置,因为那个是山神的位置。这就是敬畏,我们做投资也要有敬畏之心。
创投向善,技术创新是必经之路
在厉伟看来,资本在逐利的同时,必须考虑向善,必须考虑如何跟社会共融,共同发展。在这一点上,松禾拥有自己的理念。
第一,要让被投资企业的价值最大化。要懂得欣赏创业者,帮忙不添乱。如果用画比喻投资人和创业者,创业者是画家,我们就是看画的人,我们就是一个欣赏者,因为我们觉得他能画出画来,我们就提供点笔墨纸砚,我们的作用就是这个。
第二,要做一个对出资人负责的人。我们是受托者,出资人信任我们,给了我们钱,让我们来管理,我们必须清楚的知道这是替人理财,一定要恪守自己的责任,对出资人负责。
第三,尤其是年轻的团队,都在追逐自己的梦想,我们一定要善待他们,给他们机会,给他们创造平台,助力他们成就理想。
在厉伟看来,创业者在创业路上太过顺利,有时候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最近,柔宇科技宣告破产的消息一度引发大家关注。
在一次采访中,厉伟也曾提到对柔宇科技的投资。他说,柔宇的过程其实挺可惜,刘自鸿是一位非常不错的科学家和创业者,松禾资本是柔宇第一笔钱的支持者。柔宇发展非常顺利,一直顺到了2019年的12月份,那个时点,柔宇已经拿到美国纳斯达克的上市许可了,已经开始做市场询价了。券商当时跟他提出来,临近年关,发行价格可能要低一些,于是刘自鸿决定推迟。结果,2020年1月,发生了不可预见的事情,美国市场大跌,上海科创板希望柔宇回来。在这个过程中,资金链断掉了,陷入了困境。虽然松禾资本在后面也做了一些支持,但是未能力挽狂澜。
厉伟说,刘自鸿正是因为之前在创业路上太顺了,没有及时的引入企业家团队来辅导他,所以在一些关键节点上,再加上“天时”不对,带来了一系列困境。尽管现在企业陷入了困境,但是刘自鸿在厉伟心中,仍然是个勇敢者、先行者。
松禾的硬核科技投资理念注定多数项目投资周期都很长,道路也更崎岖,厉伟认为,在这一过程中,必须把生意化为友谊,因为创业者通常都极有主见,轻易不会受别人影响,只有处成朋友才能听得进话,放开怀抱接受你的帮助,双方才能形成合力,共同推动企业成长。
作为投资人,厉伟如今是人工智能、新能源、新材料、硬科技等领域的投资专家。厉伟认为“模式创新赚钱很快,但本土创投要把弹药用在支持硬科技创新上。”
从2023年起,松禾资本主动调整了步伐节奏。厉伟说,这与整个大环境放慢有关。“这么多年我感触很深,越往后走,越要拼专业、拼耐心、拼勇气,坚持对的事情,付出努力,到最后都值得敬畏。”
后记
回望过去三十年的个人成长与事业发展,厉伟归纳为三句话:
感恩时代,没有这个伟大的时代自己什么都不是;感谢企业家,是他们给了我们分享创业成长的机会,不是我们支持他们发展,是他们让我们分享他们的成长;感激出资人对我们的信任,他们的资金让我们可以捕捉到更多更好的机会。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主题,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正如厉伟所言,创投行业是中国每一个行业的缩影。“你可以看到个体的命运,也可以看到国家大环境下,集体的悲喜两重天。伸手摘桃的时代过去了,现在要开荒植树。”
经历了股权投资时代的起起落落,厉伟正在带领松禾资本书写新的传奇。在厉伟看来,这一切最重要的是行动,“去做,让改变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