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晓琳，今年34岁，出生在山东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

家里条件一般，父亲在我六岁时因病去世，母亲一个人拉扯我长大，直到我11岁那年，她为了让我有个完整的家，嫁给了继父李大海。

继父比母亲大七岁，老家在河南，因为年轻时家里穷，他一直没能成家，直到碰到了母亲，两人是经人介绍认识的。

当时我不懂事，满心抵触这个“外来的男人”，甚至觉得他是来抢走母亲的。

可后来，发生的一件件事情让我彻底改变了对继父的看法。

我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就读了当地的职业学校，学了会计专业。

毕业后通过努力找到了一份小公司出纳的工作，收入勉强够用。

后来，母亲去世后，继父回了老家独居。

在母亲离世的三年里，我忙着自己的工作和家庭，很少回头去看他。

直到腊月二十二这天，我终于决定去接他回来，没想到见到他的那一刻，他捂着嘴哭了，那种压抑的啜泣声让我心里像被刀割一样难受。

我从小就知道母亲不容易。

父亲去世后，她带着我在厂里做零工，早上五点出门，晚上八九点才到家。

那时候，我总是问她：“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却没有？”母亲听了总是低头不语，后来，我才知道她为了我受了多少委屈。

她一个女人，既要养家，又怕别人欺负，身边没个男人撑腰，日子过得太难了。

当她答应嫁给李大海时，村里人都说她终于熬出头了。

可我却不领情。

我觉得继父就是个“外人”，甚至不愿意喊他“爸”。

刚开始，李大海总是小心翼翼地对我好，带我去买零食，给我做饭。

可我不买账，每次都故意找茬，有一次甚至故意打翻了他做好的饭菜，冲他吼：“你别以为对我好，我就会叫你爸！”他愣了一下，低声说：“没关系，慢慢来，我不急。”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个性格内向又不太会表达的人，但他的好却总是润物细无声。

有一次，我发烧到40度，母亲又刚好不在家，李大海背着我跑了几公里路去医院。

医生说再晚一点可能会引发肺炎。

那天晚上，他一直守在我床边，握着我的手。

我迷迷糊糊醒来时，看到他红血丝满布的眼睛，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触动。

后来，李大海开始在村里做些零工，帮人盖房子、搬砖，赚来的钱全都交给母亲。

尽管日子还是紧巴巴的，但家里有了男人后，村里人对母亲的态度也变得客气了许多。

我渐渐开始接受他，虽然嘴上还是没叫过“爸”，但心里已经不再排斥他了。

母亲去世那年，我31岁，已经结婚生子。

她是因为胃癌走的，确诊的时候已经是晚期。

那段时间，李大海像变了个人似的，从早到晚守在病床前，连吃饭都要我逼着他去。

他瘦了整整一圈，头发白了不少。

母亲走的那天，他握着她的手，泪流满面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晓琳。”可母亲走后，他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抽了一整天的烟，谁劝都没用。

后来，他执意要回河南老家。他说：“晓琳，你已经成家了，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还是回老家种点地，过自己的日子吧。”我劝了他几次，可他态度很坚决。我想，或许他是想回到自己的根吧。

这三年里，我偶尔打个电话给他，但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通电话，他都说自己挺好的，还叮嘱我别担心。可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他在瞒着我什么。于是，这次腊月二十二，我决定带着儿子去河南接他回来。

河南的冬天比山东冷得多。

到了继父住的地方，我才发现他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

房子是土坯房，屋里冷得像冰窖，厨房里只剩下半袋土豆和一小把干辣椒。

他听说我要来，特意穿了一件干净的灰色棉袄，可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手也冻得通红。

他看到我那一刻，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招呼我们进屋。

“晓琳，你们来了啊，快进来，屋里暖和。”可其实，屋里一点都不暖和，冷风从窗缝里灌进来，吹得人直打哆嗦。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

饭桌上，我试探着问：“爸，这几年你在这里还习惯吧？”

他笑了笑：“习惯，挺好的。种点地，养几只鸡，日子也能过下去。”

可我知道，他是在骗我。他一个60多岁的老人，身体又不好，怎么可能过得好？我忍不住说：“爸，跟我回去吧，家里还有房间，您和我们住一起。”

他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在这儿挺好的，你们过你们的日子，不用管我。”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玩耍的儿子突然跑过来抱住他的腿，奶声奶气地说：“外公，跟我们回家吧，我想你了！”继父一下子红了眼眶，转过头悄悄抹了一把泪，说：“好，好，外公跟你回家。”

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发现他带走的是母亲的照片，还有几件破旧的衣服。他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进包里，嘴里念叨着：“你妈走得早，我要是也走了，这照片可就没人管了。”

回家的路上，继父一直抱着照片，像抱着什么珍贵的宝贝。

到了家后，我给他收拾了一个房间，又特意去买了他喜欢的花生糖。

他坐在沙发上，突然捂着嘴哭了起来。

他说：“晓琳，对不起，这几年都没怎么管你。你妈走了，我也没脸留在你们身边，怕给你们添麻烦。”

我顿时红了眼眶，握住他的手说：“爸，您是我亲爸，怎么会给我添麻烦呢？这几年是我不孝，没去看您，对不起。”

他没再说话，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眼里满是欣慰。

后来，继父在我们家住了下来，日子过得很安稳。他每天接送孙子上下学，偶尔下厨做饭，喜欢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嘴里哼着小曲儿。看着他逐渐恢复精神，我心里感到一阵轻松。

我知道，母亲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也会为我们感到高兴。虽然她走了，但我们依然是一家人，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