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李婷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流水线上的机械臂依旧不知疲倦地挥舞着。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妈，你什么时候回来？」这是女儿第三次问她，而她依旧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是她在电子厂的第三年，也是夜班的第二年。当初选择夜班，是因为夜班补贴比白班多800块。可如今，她站在辞职信的打印店门口，终于明白：这800块，是用命换的。

李婷的同事小芳，上个月因为胃出血进了医院。医生说是长期熬夜加上饮食不规律导致的。小芳躺在病床上苦笑：“我赚的那点加班费，还不够付医药费。”

夜班的工厂像一座孤岛，与外界的时间完全错开。李婷记得有一次，女儿学校开家长会，她因为刚下夜班，在教室里睡着了。醒来时，女儿正用小手擦她的眼角：“妈妈，你是不是很累？”

在工厂里，夜班对男女工人的影响截然不同。男工们大多在体力岗位，虽然累，但至少能撑得住。而女工们不仅要应付高强度的工作，还要面对生理期的折磨。

李婷的室友小美，每次生理期都疼得直冒冷汗，但为了全勤奖，她只能咬着牙坚持。有一次，她实在撑不住了，想请假，线长却冷冷地说：“你要是请假，这个月的绩效就没了。”

李婷算过一笔账：夜班补贴一个月800块，一年9600块。可她去年因为免疫力下降，光感冒就花了2000多，再加上失眠药、胃药，几乎把补贴全搭进去了。

更让她心寒的是，工厂的晋升通道几乎对夜班工人关闭。线长曾直言：“夜班的人，连白天开会都参加不了，怎么升职？”

辞职那天，李婷在厂门口遇到一个刚来面试的年轻人。男孩穿着崭新的工装，眼里还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李婷想劝他，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她知道，有些人，只有经历过才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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