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义乌有个方如大姐，前些日子家里突然来了十二个要债的。这些人里头有银行的，有何军生前的朋友，还有几个生面孔。带头的银行工作人员掏出几张借条，说何军生前搞金融投资欠了一百六十万，现在人没了，得找她这个前妻还钱。方如当时就愣住了，手里擦桌子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她和何军都离婚九个月了，怎么还摊上这种事儿？

这事得从三年前说起。何军原本在职业学校当老师，每个月工资准时到账，两口子日子过得挺滋润。后来不晓得听了哪个朋友撺掇，何军迷上了炒期货，天天盯着手机上的红绿线，连给学生上课都心不在焉。方如记得特别清楚，去年中秋节全家聚餐，何军接了个电话就往外跑，说是要补仓，留下老父亲举着筷子在半空僵了半天。

这些要债的围在客厅七嘴八舌。有个叫小丁的年轻人从包里掏出个红皮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借款日期："嫂子你看，何哥去年六月找我借了八万，那时候你们还没离呢。"方如气得手指头直哆嗦，抓起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怼到众人眼前："白纸黑字写着，离婚时家里存款七万三归我，房子归他，债务各自承担。这些借条我见都没见过，凭啥让我还？"

银行的人不依不饶，说何军去年在他们那儿贷了三十万，现在连本带利滚到三十五万了。方如气得直拍桌子："他拿这些钱全砸在期货市场，半毛钱都没往家里拿！去年冬天孩子肺炎住院，还是我找娘家借的钱交的住院费！"这话一说，几个要债的面面相觑，有个戴金链子的债主悄悄把借条往口袋里塞了塞。

没过几天，方如接到法院传票，十个债主把何军七十多岁的父母和十岁的儿子都告了。开庭那天，何家二老拄着拐杖颤巍巍走进法庭，小孙子紧紧攥着爷爷的衣角。法官问老两口要不要继承儿子遗产，老太太抹着眼泪直摇头："人都没了，要那些东西做啥？"老爷子哆嗦着在放弃继承声明书上按手印，印泥沾了满手。

要说这何军也真够绝的，清算组在他出租屋里翻箱倒柜，最后就找着张六万块的存折。法官当庭拍板，先扣了拖欠孩子的九千抚养费，剩下的五万一按比例分给债主。银行的人算了算，三十万本金最后只能拿回六千多，气得直嘬牙花子。有个债主当场掏出计算器啪啪按，嘴里嘟囔着："早知这样，当初还不如把钱存余额宝。"

最让人唏嘘的是法院找来民政局当遗产管家。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带着律师忙活了半个月，把何军那辆开了八年的二手车卖了八千，加上银行卡里剩的三百多零头，凑巴凑巴又给债主们多分了几块钱。有个老债主接过法院的清偿通知书，苦笑着跟旁人说："就当给老何烧纸钱了。"

这事儿在义乌传开后，街坊四邻议论纷纷。菜市场卖鱼的张婶说得实在："男人在外头瞎折腾，到头来坑了老的又坑小的。"倒是方如现在每天接送儿子上下学，经过前夫住过的小区总要加快脚步。她跟邻居说，现在看见穿西装的陌生人就心慌，生怕又是来要债的。

听说后来有个债主不服气，想找方如麻烦。法官拿着《民法典》跟他掰扯："人家离婚协议写得明明白白，债务各管各的。再说了，一百六十万要是真花在家里，不得买栋别墅啊？"这话把在场的人都逗乐了。如今方如在家门口装了监控，她说倒不是怕什么，就想图个心安。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想起何军当年追她时天天送早饭的殷勤样，还是会对着月亮发会儿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