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战争自2022年爆发以来，已经持续了两年多，一直是全世界关注的焦点。作为同种的东斯拉夫人，作为东欧平原上的古罗斯成员，俄罗斯与乌克兰本是同根同源，如今为何相煎何太急？俄罗斯为何对乌克兰执念那么深？这里面又存在哪些地缘博弈？本期作为《乌克兰之殇（下）》来仔细解读。

从亲密无间到兄弟阋墙

上期我们详细讲了乌克兰360多年来从无到有，从一隅之地发展到60万平方公里领土的全过程，从中我们会清晰得看到，乌克兰的内部地缘结构大致以第聂伯河为界分为天然亲俄的乌东地区和天然亲欧洲的乌西地区，这其中既有宗教信仰、语言文化的因素，更有经济结构的原因。

乌克兰首都基辅

其中乌东凭借储量巨大的煤矿和铁矿，从沙俄时代起就是俄罗斯经济链条中不可分割的一环。国内战争时期，虽然列宁为了增加乌克兰无产阶级力量将工业发达的乌东南部诸州划入乌克兰，但由于紧随之后成立的苏联，将乌克兰与俄罗斯纳入到了一个大家庭，这种分割倒也没什么反对浪潮，对乌东而来，依旧是煤照挖，铁照炼。

乌克兰祖国母亲雕像

但1991年苏联解体，乌克兰分家单过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本着本国利益至上的原则，苏联分家时期遗留的问题就成了俄乌之间的第一个问题，其中比较突出的就是黑海舰队和克里米亚半岛上的塞瓦斯托波尔港的归属和使用问题。作为黑海门户，黑海舰队的母港，塞瓦斯托波尔港的问题关系到黑海舰队的存亡问题。

从苏联解体的第二年，即1992年8月起，黑海舰队曾归俄乌两国共同所有，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直到1997年双方签署相关协议，黑海舰队被一分为二，俄罗斯部分的黑海舰队可以继续驻扎在塞瓦斯托波尔，租期10年，俄每年需向乌支付9800万美元的租金。要知道，黑海舰队是俄罗斯三大海军舰队之一，是俄罗斯自彼得大帝时就梦想打造的海上利器。

反复横跳的寡头投机行为

本来协议已经签好履行就行了，期间亲西方的维克托•尤先科在2005年当选乌克兰总统后，就大力推行旨在将俄罗斯及黑海舰队排挤出去的外交政策，并声明不会延长塞瓦斯托波尔基地的租期。这对俄罗斯来说带来的既是愤怒也是恐慌，毕竟黑海舰队没有了母港驻地，几乎就名存实亡了。所以这为俄乌关系恶化埋下了第二个隐患。

其实尤先科的反俄之举只是乌克兰独立后混乱政治投机行为的一个缩影，可以说自乌克兰建国以来，这个夹在俄罗斯与西方欧美之间的新生国家，本该左右逢源，谁也不站队也不得罪的，却因缺乏一个真正为国家长远考虑的领导层而变成了左右横跳，拼命去作的局面。

本来乌克兰是一个坐在矿车上的欧洲粮仓，左手有粮右手有钢，还继承了苏联中仅次于俄罗斯的武装力量，包括一支22万人的大军、30%的黑海舰队、4800辆坦克、500架直升机、1000多架包括战略轰炸机在内的战机，还有大量的军研院所，其战力在前苏联15个加盟国里仅次于俄罗斯。如此雄厚的实力，只要保守一点，稳妥经营完全可以在东欧脱颖而出。

但偏偏乌克兰在独立后与俄罗斯一样奉行激进的私有化路线，买办和寡头们趁机大肆侵吞国有资产，原有的生产体系被严重破坏。从1991年到2000年，乌克兰就损失了超过60%的GDP，民间更是遭遇了超过10000%的通货膨胀，物价飞涨，贪腐横行，游行示威几乎成了家常便饭，这也是后来乌克兰颜色革命的直接原因。

但俄罗斯除了普京这位人物，遏制了寡头肆无忌惮的疯狂，但乌克兰却一直陷入寡头政治的乱局中，除了首任总统克拉夫丘克出身苏联老牌政客外，历任乌克兰总统，要么靠着裙带关系获得寡头扶植，要么干脆是寡头亲自上场。比如乌第二任总统库奇马，就是靠着第聂伯彼得罗夫斯克寡头帮的支持当政了1994年-2005年的乌政坛，在摇摆中亲俄。

也正是这段时间里，由于波兰和波罗的海三国反俄，所以俄罗斯与欧盟之间陆路贸易主要是途径乌克兰，比如乌克兰境内分布着大量的从俄罗斯输往欧洲的天然气管道，而每年乌克兰也能从俄欧能源贸易中收取大量过路费，而为了回馈乌克兰，或者说抓住乌克兰，俄给予乌克兰远低于欧盟价格的优惠天然气。要知道乌克兰煤炭虽多，但石油天然气资源却不多。

这种情况下，也意味着乌克兰把控着俄罗斯对欧的贸易生命线。所以库奇马任内虽然国内寡头在掠夺国资，但外部环境还算和谐。但内部的寡头问题还是爆了雷，2005年背靠乌西金融寡头支持的尤先科在获得天然气寡头季莫申科的支持后，凭借“橙色革命”成功夺得总统大位。乌克兰立场立马转向了亲欧反俄，前面所讲的塞瓦斯托波尔港就是反俄例子之一。

还有一个例子便是乌克兰拿俄罗斯的输欧天然气管道要挟俄罗斯给予更低价的天然气供应，甚至还长期拖欠俄罗斯天然气费用。当然最让俄恼火的是，尤先科领导下的乌克兰与美国签署了关于乌美战略伙伴关系新世纪议程，将加入欧盟和北约作为乌克兰对外战略目标。后来有媒爆出尤先科妻子卡捷琳娜是一位美国公民，曾在美国国务院和白宫工作，还是美国—乌克兰基金会的联合创始人。

橙色革命期间，美国为尤先科反对派相继资助了8300万美元，示威者在基辅独立广场上使用的帐篷、橙色服饰和领取的“津贴”等均由美国负责。此时代表了乌克兰中部能源寡头利益的季莫申科则左右摇摆，待价而沽。于是俄转而支持乌东工业寡头扶持的亚努科维奇，后者在2010年上台后遂转向亲俄反欧。

但任期尚未结束，2014年乌克兰再次爆发“广场革命”，美国时任助理国务卿维多利亚·纽兰和时任参议员约翰·麦凯恩直接前往基辅独立广场，对反对派表达支持。亚努科维奇在“广场革命”中被迫下台，接任的波罗申科本身就是乌西部的食品业寡头，亲西方力量再次掌权乌克兰。随后乌克兰东西部矛盾集中爆发，其代表事件就是克里米亚危机和乌东内战。

出生在乌克兰裔犹太人家庭的美国助理国务卿维多利亚·纽兰，在基辅独立广场街头向乌克兰民众发放饼干。

最终对国家混乱和寡头政治极端失望的乌克兰人，选择了演员出身的泽连斯基，希望它能像《人民公仆》中的那样做一个好的人民公仆，领导国家走向稳定繁荣。但事实上，看似素人的泽连斯基背后是乌克兰的传媒和石油寡头科洛莫伊斯基，这位传媒大亨利用铺天盖地的舆论攻势助泽连斯基登顶宝座。

泽连斯基在《人民公仆》中饰演瓦夏的剧照

可以说从乌克兰独立以来，几乎没有人为了乌克兰长远的发展而努力，这一连串寡头除了瓜分国内资产外，还引入外国势力，以国家利益为赌注捉对厮杀。于是乌克兰便在寡头们基于一己私欲而制定的政策中左右横跳，反复摇摆。

乌克兰的未来会如何？

这种混乱也使得乌克兰的经济发展方向始终没有确定，导致大量人口流失和生育率暴跌，人口总数从独立时的5146万下降至2022年的4113万，整整一千多万的人口差值，这绝不是一个正常现象。也正是在这期间，被誉为欧洲粮仓的，赢得了另外一个耻辱性的称号“欧洲子宫”。

其实从地缘博弈的角度而言，乌克兰对俄罗斯，跟白俄罗斯一样都是地缘缓冲的底线，一旦失去，北约的包围圈就直接怼到了家门口，这对大国要求生存空间的诉求是绝不可接受的，就如同我们同样也无法容忍美国将封锁圈前推到鸭绿江一线，要不然七十多年前，我们的先辈也不会选择跨过鸭绿江抗美援朝了。

对于这个道理，乌克兰并非不懂，只是被买办和寡头阶级绑架的国家根本无力去作出长远眼光的选择。据悉在乌克兰，寡头资产占到了GDP的近三分之一，在俄乌开战前夕，提前得到消息的乌克兰前100名大富豪里出国避难了96人，剩下4人则是因为有案子在身跑不了。结果贱卖国资，里通外国留下的烂摊子，还是由普通乌克兰人来买单。

基辅逮捕了乌克兰寡头伊戈尔·科洛莫伊斯基。其2013-2020年间向国外转移了超1270万欧元

如今俄乌战争还在继续，暂时还看不到结束的那天。但不管战争如何结束，俄乌两国已基本回不到过去兄弟般的友谊了，毕竟对于俄而言，既然拉拢不住乌克兰亲西方的心，那列宁和赫鲁晓夫送给乌克兰的地盘就要拿回来，毕竟从叶卡捷琳娜大帝时期，俄罗斯就极为依赖黑海通道与欧洲进行贸易，失去了乌东和克里米亚就等于失去了黑海，也就彻底失去了大国地位。

而对乌克兰而言，已基本沦为大国博弈的棋盘，西方也通过波罗申科时期先后成立的国家反腐败局(NABU)、国家预防腐败局(NAPC)、国家反腐败专门检察院(SAPO)、国家最高反腐法院(HACC)这四个“反腐败机构”完成了对乌克兰内政的渗透，比如乌克兰最高反腐败法院院长就是由英国人担任，更不要说政府内还有多少高级官员是双重国籍的了。

这场兄弟阋墙战争的最终结果很可能就像网友调侃的那样，荣耀属于乌克兰，乌东属于俄罗斯，资产属于美国。那对乌克兰而言，这种被吃干抹净的结果将是乌克兰再次跌入深渊的悲剧，承诺加入欧盟和北约的许诺也将会是一场镜花水月秀。

上期回顾：乌克兰之殇（中）：从领土变迁看东部与西部为何会互相看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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