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之死总是让人意难平,而这样的桥段居然在金庸的故事里上演了两次,其一是《倚天屠龙记》中提到郭靖之死,其二则是《天龙八部》中的萧峰之死。
不过郭靖和萧峰之死又略有不同,郭靖之死并未直接呈现在读者面前,金庸只是借后世武林人士以回忆的方式提及,郭靖甚至连一句遗言也没留下。
(萧峰、段誉剧照)
而萧峰之死则是直接在故事中被写了出来,他在书末的宋辽大战之后选择自戕,只是他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却值得玩味,他为何说自己“不忠不义”?
一、萧峰之死
《天龙八部》的结局应该算是悲剧,毕竟书中的三位主角几乎都没能实现自己的平生所愿。
那段誉没能得到王语嫣,哪怕娶了木婉清、钟灵、晓蕾,也始终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虚竹没能做成和尚,即便是娶了梦姑之后,他仍觉得没能重归佛门是一大憾事。
至于萧峰,那就更不用说了,他是在书末的宋辽大战结束之后自行了断,还被阿紫抱着跌落山崖。
其实“悲剧结局”本身并不足以让人觉得意外,因为你若是足够细心的话,当初刚翻开这本书的时候,就应该大致了解金庸要写的是怎样一个故事了。
毕竟开篇的“释名”中就有提到这么一段:“天龙八部这八种神道精怪,各有奇特个性和神通,虽是人间之外的众生,却也有尘世的欢喜和悲苦。这部小说里没有神道精怪,只是借用这个佛经名词,以象征一些现世人物。”
(萧峰、阿朱剧照)
所以这注定是个悲剧的结局,萧峰经历了那些磨难之后,会对这俗世了无牵挂,也实属正常。
只是他的遗言却不禁让人纳闷。
你且看原著描述:“萧峰大声道:‘陛下,萧峰是契丹人,曾与陛下义结金兰,今日威迫陛下,成为契丹的大罪人,既不忠,又不义,此后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举起右手中的两截断箭,内功运处,右臂回戳,噗的一声,插入了自己心口。”
从表面来看,萧峰逼迫辽帝的举动确实是以下犯上,但他真的应该因为此事就选择自戕吗?
自然是没道理的。
二、侠之大者
萧峰逼迫辽帝退兵的举动是对是错,其实看在场群雄的态度就知道了。
大宋高手们自然见此情形自然是喜笑颜开,他们本就是弱势的一方,若打下去,多半难逃一死,在他们心中,萧峰自然是大侠。
那对于辽国士兵而言呢?他们会把萧峰这位“南院大王”视为叛徒吗?
答案是否定的,书中写得很明白,在他们看来,萧峰也同样是英雄,是大侠。
(耶律洪基剧照)
说是:“耶律洪基脸色阴郁,心想我这次为萧峰这厮所胁,许下如此重大诺言,方得脱身以归,实是丢尽颜面,大损国威。可是从辽军将士欢呼万岁声中听来,众军拥戴之情却又似出自至诚。他眼光从众士卒脸上缓缓掠过,见一个个容光焕发,尽皆欣悦。众士卒想到即刻便可班师,回家与父母妻儿团聚,既无万里征战之苦,又无葬身异域之险,自皆大喜过望。契丹人虽骁勇善战,但兵凶战危,谁都难保不死,得能免去这场战祸,除了少数想在征战中升官发财的悍将之外,尽都欢喜。”
除了耶律洪基和一些好战的辽国悍将之外,根本没几个人希望这场战争发生,毕竟谁没有家人,一场大战过后,又有几人能活着回去见到自己的家人?
无论怎么看,萧峰此举都是正义的,他辽帝的性命算什么?天下苍生才更为重要,萧峰是侠之大者,在这件事上,他根本没有错,不至于要自戕。
而你若结合他此前的经历来看,他这里提到的“不忠不义”,或许是对另一个人说的。
那人便是阿朱。
三、萧峰与康敏
萧峰与阿朱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他们早已将彼此视为此生的唯一。
(康敏、萧峰剧照)
阿朱甚至为了愿意圆萧峰报仇的愿望而牺牲自己,她对萧峰当真是一往情深,别无二心,那萧峰呢?
从表面来看,他后来几次主动拒绝阿紫,也该是对阿朱忠贞不二,他甚至还为此贡献了一个名场面:“萧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心道:‘我既误杀阿朱,此生终不再娶。阿朱就是阿朱,四海列国,千秋万载,就只一个阿朱。岂是一千个、一万个汉人美女所能代替得了的?皇上看惯了后宫千百名宫娥妃子,哪懂得‘情’之一字?’”
多么坚定啊。
但那只是表面,曾经的他,也曾对另一个女子动心,而那人就是恶毒的康敏。
尽管萧峰也曾拒绝康敏的诱惑,但他的内心其实早就动摇了。
比如这段描述就很直观:“乔峰缓缓转头,瞧着这个全身缟素,娇怯怯、俏生生、小巧玲珑的女子,说道:‘你疑心是我害死了马副帮主?’马夫人一直背转身子,双眼向地,这时突然抬起头来,瞧向乔峰。但见她一对眸子晶亮如宝石,黑夜中发出闪闪光采,乔峰微微一凛。”
(萧峰、 康敏剧照)
又如这段:“乔峰举目向她直视,只见她眉目清秀,相貌颇美,那晚杏子林中,火把之光闪烁不定,此刻方始看清她的容颜,没想到如此厉害的一个女子,竟是这么一副娇怯怯的模样。他默然无语的举起大碗,一饮而尽,向身旁庄客挥了挥手,命他斟满。”
他早已动情,只是不敢言明。
而想起这些,再想到自己居然因为康敏的谗言而误杀了阿朱,他岂能饶恕自己?
因此他说自己“不忠不义”,完全是因为阿朱,那所谓的“以下犯上之举”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我乔大哥没有任何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