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玉良
高考结束，一篇标题为《终极探索》的文章在网上流传。这篇文章的作者，在文章中以第一人称的面目出现。他的父亲，是一个大贪官，省里最大的官，但最后恶行败露，被判了死刑。对于父亲被判死刑，作者是一种“大义灭亲”的态度，并没有写自己失去父亲的悲痛欲绝，而是着重写自己的反思，读书是为了什么？
他的父亲曾是县里的“高考状元”，走上社会后“学而优则仕”，考上了公务员。当过县官，当过省官，最后还当上了省里最大的官，这是一条平步青云的仕途之路，是多少人的梦想。一般来说，穷人家的孩子，能考上大学就不错了。如果能考上“211”或“985”那样的“一本”，简直就是祖坟上冒青烟，要发达的前兆。毕业后能考上公务员，哎呀，有了铁饭碗，彻底迈出农门，人生一片光辉灿烂。如果能靠自己的努力争上个科局级干部走向退休，此生也就不冤了。
我说的是一般。作者父亲的人生道路，显然是“二般”。他最后走上了人生的巅峰，当上了省里最大的官。但他同时也走上了人生的毁灭，因为贪污受贿被判了死刑。作者说他的父亲贪了12亿多人民币，这是一个普通人家连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作者提出了一个问题，读书是为了什么？父亲的路他是不是也要走一遍？一个残酷的社会现实是，作者父亲这样的人生道路，许多高考生都在走。区别只在于能当多大的官，贪多少钱，判什么样的徒刑。一个“高考状元”最后走上社会成了贪官污吏，好像“飞蛾扑火”，但许多人不由自主这样做，他们只看到了火的光明，看不到或不愿看到走到那里会燃烧自己。
作者被父亲的路警醒了，他说“如果读书是为了这种探索，我宁愿从此辍学”。我们看多了这样的悲剧，曾有过十年寒窗的努力，曾有过高考状元的辉煌，曾有过加官升职的荣耀，曾有过高朋满座的荣光，但最后呢，即便是退休了也难逃法网，不是走进监狱就是走进“天堂”。作者感叹说“如果读书就是为了出人头地，愚弄百姓，这书读得连脸都不要了，连命都丢了，这书读得还有什么意思？”，他的惊天一问，仿佛屈原附体，戳中了无数学子的心灵。这确实是新时代的“天问”啊，对我们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惊天一问，我们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
答案当然是有的，悲剧在于没有人愿意这样做。周总理说“为了中华民族的崛起而读书”，这不是很好的答案吗？但有人愿意步他老人家的后尘吗？当年许多革命先烈出国留学，有的为了科技救国，有的为了教育救国，有的为了工业救国，总之是为了提高自己救国救民的知识水平而读书，他们是有崇高信仰的一代人。我们这一代人，乃至我们下一代人，有几个步他们的后尘？出国留学巴不得不回来呢，能够移民成为外国人那是最好了，脑门上写上两个字，这就叫“成功”。
我们是不是应该反思，我们失去为国家、为民族的信仰而读书，我们读书读成了一个个精致利己主义者，是不是读书读歪了？就像歪嘴和尚念经一样，读得连脸都不要了。南怀瑾先生说，读书是为了“明理”，但很多人读到美国去也悟不透人生的道理。这些被称为读书“状元”的人，虽然肚子里装了一大堆乱糟糟的公理、定理，但到死都是个糊涂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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