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

鬼方繇护着怀中青色的灵识，微微皱起了眉头。

照他的估计，小女孩消失之后，幻境就算不破，阵眼也会显露。

可眼前的情形，幻境在小女孩不见的瞬间动荡了一波之后，便成了白茫茫一片的样子。

原本鬼方繇以为这是天命镜或者尘念假装小夭的幻境，所以处处都是破绽。

如今，他倒是嗅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他试探性将灵力探入青色灵识中，对方几乎立刻就呢喃着绕上了他的灵力，欢快雀跃地蹭在相柳本源之力周围。

鬼方繇神色越来越凝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另一边，尘念幻化出小女孩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小夭面前。

小夭捂着自己疼到炸裂的脑袋：“我这是在哪？”

小女孩俏生生的声音传出来：“刚刚告诉你了呀，你在我的意识里。”

小夭喃喃重复：“你的，意识里？你是，尘念？”

小姑娘点点头“是的，你答对了。”

小夭想让自己坐起来，但是却发现自己压根没有实体，“我这是怎么了？”

尘念还是刚刚的语气，初听俏皮，细听却发现毫无情绪的波澜，“你马上要被我吞噬，跟我融合在一起了呀！”

小夭努力归拢思绪，觉得很是纳罕，问出的话也莫名其妙跑偏了：“好奇怪呀，就算之前我只是灵识的时候，我也是有轮廓的，现在我什么都没有，却还能跟你交流、还能思考、还感觉到自己【有身体】……”

尘念一下子噤了声。

终于，这次她的声音带了点真情实感，“你的关注点，还真是奇特。”

❤️02

模糊了环境的幻境，时间的流逝也没有任何参照。

小夭逐渐找回丢失的脑子，她掰着不存在大的手指头絮叨：“尘念你之前被耗光了精血陷入了沉睡，然后现在吞噬了我就能恢复能量了，但是你恢复了又能干嘛呢？我又是怎么进到这里面来的呢？坏了……我被你吞噬了是不是我现实生活中也就死了，我死了，相柳可怎么办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剩下连灵识都不算的存在，小夭的情绪也直来直往的可怖。

说着说着她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尘念的脸肉眼可见的皱成了一团：“我说，你不要太夸张。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小夭抽抽噎噎：“我应该记得什么？”

尘念叹气：“你是心甘情愿被我吞噬的。”

小夭惊讶：“怎么可能？”

尘念的一只手臂化成本体红绸带的模样，探入了小夭的额头位置。

小夭第一次知道天命镜预言时的懵懂……

跟玱玹密谈之后的惊慌失措……

鬼方杵诱导小夭跟尘念产生关联……

檀乌斜倚在树杈上，最后一滴酒从葫芦中滴落，正好落在小夭的掌心……

小夭把血滴入尘念之中……

一桩桩一件件在小夭眼前闪过，小夭的眼神逐渐清明。

她“看”了尘念一眼，“他，现在已经在幻境中了吗？”

尘念点点头。

小夭笑笑：“我真是长了本事了，那么聪明强悍的相柳大人，有一天竟然也能着我的道……”说着说着小夭的的嘴角就撇了下去，眼眶通红，“这个人，惯来是嘴上说的少，身体力行做的多。看我出事，他怎么可能不探查呢？”

想了想，小夭跟尘念确认。“尘念，幻境能困住他多久？能支撑到一切尘埃落定吗？”

尘念观察了一下小夭的情况，将红绸子抽出来又化成手和胳膊的样子。

“这个幻境，是天命镜所设，入口的钥匙在他的手里。”

“幻境的维系，靠得是你和我的力量。”

“鬼方繇没有暴力破局，是怕会伤害到你。”

“一旦他察觉到真相……”尘念突然突兀的停住了话茬。

小夭下意识追问：“会怎么样？”

尘念看向小夭：“你现在灵识不完整，记忆是有缺失的。我前面不是在唬你，如果鬼方繇察觉到真相，单靠现在的力量压制不助他。到那个时候，如果想要拦住他，我就只能吞噬掉你，才可能困住他。”

小夭回忆起刚刚闪过的场景，有些疑惑：“为什么要拦住他？”

尘念眼神带上了悲悯。

未等开口，天命镜的身影突然出现。

“因为天命镜的预言已经应验。”

“应龙应劫，海水倒倾，天地将覆，三族分立。”

小夭依旧懵懂：“所以呢？”

尘念开口，这个预言还有最后八个字：“鬼方镇地，重黎化柱。”

“鬼方镇地、重黎化柱，鬼方镇地、重黎化柱……”喃喃重复了几遍之后，小夭的灵台突然一下子清明。

❤️03

是了。

是了。

她想起来了。

这要死的天地之劫，最终的结果是人神妖三族分开。

可结果的达成需要鬼方和重黎的献祭。

一为通天彻地之力，二为顶天立地之柱。

相柳浑身鲜血倒下的场景一遍遍在小夭脑海里闪现，她一遍遍复盘所有的可能性，不想再看到那个傻到极致、纯粹到极致的九头大妖的殒命。

可是，那个表面看似冷心冷情俾睨一切的九头大妖，总是把很多可以视而不见的东西主动背在自己身上。

回顾过往，他几乎没有痛痛快快为自己活过哪怕一天。

好不容易重活一生，小夭希望他能真的自私一次。

可那个人啊，最是嘴硬心软。

所以她去求了玱玹，所以她将计就计。

玱玹允诺海妖之力，虽无人能出其左右，但大荒上下，可以数量积蓄力量，顶替镇地之力。

若是鬼方传承之力，天命镜为了尘念已生杂念，小夭以身入局，那劳什子上古神器，自然有办法将力量引渡出去。

天地动荡，只有她的安危，能短暂困住他的脚步。

所以桩桩件件，环环相扣，一切有惊无险地按照计划到了如今这一步。

只是，结果谁也无法预计。

若是到他出幻境的时候，小夭的灵识还能保留丝毫，那就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耗尽小夭所有力量，仍旧困不住他，那就一境内陨灭，一境外陨。

也或许，语言的力量没有那么强大，他们白折腾一场……

总之，这是一场豪赌。

一场，小夭不惜一切想要让相柳活下来的豪赌。

那个过去外强中干的小夭，那个过去畏畏缩缩掩饰真心的小夭，在一点点磨砺中，不再畏惧、不再迷茫、不再怯懦。

她愿意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付出自己的一切，去扭转一个必败的结局。

下集预告：

傻姑娘。

你从来不欠九命相柳什么，不管是恩，还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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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乎封闭在项目上，手机都不太能拿到，所以更新断了。

项目快收尾了，有时间就会见缝插针更哈。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