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手杀了当今圣上。
用的还是皇帝最爱用的宝剑。
一箭穿心前，他甚至还眼神柔和，问我爱不爱他。
可我却将那把剑刺入他的胸膛，没有丝毫犹豫。
[皇上，臣妾只爱哥哥。]
1.
宫中人人都道我是祸水妖妃。
妃嫔们说我魅惑皇上，天天霸着他。
朝臣们说我是狐狸精，搞得皇上一连数日不去理政。
其实他们倒也没说错。
我确实诱惑他，使了点小手段。
我也确实是条狐狸精。
还是那种修炼了上万年的。
我最爱和人双修。
因为双修修炼得最快。
而且也最省事。
而这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比皇上还更有阳气呢？
更别提，皇上不仅是我的修炼工具，还是我的仇人。
因为他杀了我的哥哥。
2.
我哥哥根骨极佳，修炼成人形已有上千年。
几年前他偶然有兴致，就连中三元，做了当朝宰相。
后来我哥哥被误会成敌国奸细死了，连带着我也被牵连，平日里只能以易容来躲避官府的追查。
官府追查得紧，皇帝楚卫杀了我哥哥后又急着将我灭口。
我日日躲藏，对哥哥的死因百思不得其解。
狐族怎么会被凡间的极刑伤到？更别提还是死了。
这时王爷出现将我带回王府，问我要不要复仇。
他说当今圣上昏庸无能，沉溺于美色，若我入宫争宠替他杀了皇上，那既能替哥哥报仇，还能解我燃眉之急。
因为狐狸精，不能不双修。
不双修就不能加快修炼速度，随着我成为万年狐狸精后，修炼速度也逐年减慢，如果不和人双修更上一层楼，那我就离死不远了。
距离我上一次与人双修，已是三年前。
况且这天底下，帝王之气最是阳刚。
最后，我还是答应王爷。
3.
王爷与我青梅竹马，又同哥哥是多年好友。
他命人安排我入宫。
按理来说，我作为罪臣亲眷没有资格入宫。
但王爷命人打理一番，我还是顺顺利利入了宫。
楚卫封我个妃位，倒也未曾薄待。
但是他从未与我同房。
日日都宿在了晚妃那。
晚妃也因此对同宫的我趾高气扬。
经常暗暗让内务府主管克扣我的月例。
要不是我本身就有几分财力，还有王爷差人送的，我怕是都没银子赏奴才。
我知道，不能再继续这么下去。
晚妃继续得势，我往后就会继续吃苦受罪。
只有让楚卫宠爱我。
我才能在宫中存活下去。
4.
于是，我吩咐小蝶。
让她为我准备舞衣。
我要在楚卫面前献上一舞。
让他再不能忘记我。
我是谁啊？
我可是上万年的狐狸精。
区区一个楚卫算什么。
看我不把他迷死。
5.
中元节宴会上。
我找准时机，上前主动请愿。
[丽妃妹妹美艳动人，是该好好出出风头。]
还没听到楚卫开口，我就先听到晚妃讽刺我。
楚卫的声音不喜不怒，[那便请吧。]
我抬头偷偷一看，发现他竟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那双眼当真是多情。
看我像是在瞧心上人一般。
这个想法让我心里一阵恶寒。
6.
楚卫似乎对我很是满意。
我舞完一曲后，他那眼睛就跟黏在我身上一样，看得怪不自在的。
以为这下该好了吧。
该轮到我侍寝了吧？
结果却出乎我所料。
楚卫这乌龟王八只是赐了我白银千两。
然后就一声令下，揽住晚妃走了！
晚妃这下更是得意，临走前还讽刺我。
[看来再会勾引人的狐狸也有失手的一日啊。]
我狠狠攥住拳头，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直到回到殿中，我把那件换下来的舞衣给撕的稀巴烂。
真是给楚卫脸了！
我修炼了上万年，总共也没跳过几次舞。
楚卫真是眼瞎没品的东西。
不过再眼瞎，我也迟早给他睡了。
他的阳气全是我白丽的！
我磨了磨后槽牙。
7.
第二日一早，我眼下乌青，一夜难眠。
既不想出殿，也不想看到任何人。
出殿就意味着要见到晚妃。
见到晚妃，少不得又要被阴阳一顿。
可惜，这越不想发生什么越是发生。
我就是处在这殿内一日，也还是挡不住有人自己找上门。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晚妃。
她晃悠着手上那个玉镯，跟我掰扯半天，说来说去都是楚卫如何待她好。
[不是本宫说，皇上就是太过于大张旗鼓，前日不过随口一提，今日便将西域贡品赠与本宫。]
我听她在那说，从和楚卫初遇，再到未来要给楚卫生子。
终于，以为她要歇嘴了。
没想她喝了口茶水，又继续说起再过几月要举办选秀。
[真担心那些新来的，本宫如此得皇上喜爱，她们会不会到时候连侍寝的机会都没有？]
侍寝的机会都没有······
等等，这不就是在说我！
不过，慢着，几月后又要选秀。
那到时候，我岂不是······
不行，我定要赶紧睡服楚卫！
8.
晚妃走前，楚卫跟前侍候的太监沈公公来禀报。
说是皇上思念晚妃，今日又要侍寝。
晚妃装作羞怯样，应下沈公公，又装模作样跟我说：[妹妹，你可得争气啊，不然再狐媚也爬不上龙床，侍不了寝。]
我咬牙切齿半天，决定不与小人一般见识。
但我也不是什么君子，当晚上，晚妃还没来得及去侍寝，就因为吃坏肚子躺床上了。
我听着晚妃连夜的叫疼声，开心入睡。
一早醒来，小蝶侍候我更衣，一边还提起晚妃。
[昨夜晚妃叫嚷着屁股要没了，在宫里都传开了。]
我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就是惹我狐狸精的下场。
活该!
谁让她嘴贱的？
9.
因为闹肚子一事，楚卫好几日没召晚妃侍寝。
晚妃每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觉得是那些嘴碎的奴才才会这样。
因着她本就是得宠最多，又是宫中位分最高，资历最深的，更加肆无忌惮。
日日刁难各宫的奴才。
对她自个儿宫中的婢女粉儿更是毫不手软。
轻则扇巴掌，重则扎针泄气。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觉得晚妃真是无药可救。
如此歹毒之人，也不知道楚卫怎么会喜欢？
真是没品。
我平日就装装病，躲着她。
生怕哪天她也拿我出气。
可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
这日，她便杀气腾腾不顾一切，擅闯进来殿中寻我。
[白芷！你这个贱人，是不是就是你散播谣言，说本宫屁股快没了！]
救命！
怎么会有人说话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这么大声！
10.
我咳了几声，瞧着还是病态：[晚妃姐姐，你说的妹妹一概不知，妹妹真是好生冤枉啊。]
晚妃冷笑一声，把我桌上的东西全都砸到地上。
那里面还有我最喜欢的玉佩。
刚好就是哥哥送给我的。
他说有这个玉佩在我身侧，他就能安心了。
眼下，玉佩却已经碎成两半。
虽然我可以让它完好如初。
[你动了我的玉佩。]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长了一张脸，便觉得能取代本宫，一个玉佩，又不是皇上御赐之物，你能奈我何？]
她眼神内满是厌恶和得意，手上挥舞着楚卫送的玉佩。
我轻轻地一笑，似是无所谓什么。
可心里那一半就如同玉佩一样轻而易举地碎了。
[有可能正如娘娘所说，妹妹是个狐狸精，但是姐姐你可知道，狐狸精不单单会勾引人，还会杀人。]
11.
我没杀晚妃。
死还不是轻轻松松。
只入她的身，操纵她的魂魄和侍卫私通了。
她如此深爱楚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旁人私通。
这滋味不比死还难受？
别说，看别人的活春宫还是别有一番趣味。
可惜，只能看不能吃。
难受啊！
那侍卫还体力不济，没几回合就瘫着不动。
全是晚妃在动。
还不如姜彻呢。
哦对，也没他好看。
姜彻美如画中人，有时候我都不确定到底谁是狐狸精。
三年前那小子行军跟我好生快活。
那叫一个猛，好几回合下来他还精神得很。
我头一次双修就碰上这么一个，当时开心坏了。
因为他这样至阳之人，颇为少见。
吸收他的精气，我一夜涨了大半修为。
可惜，后面姜彻没回来······
一时之间，看活春宫都没意思了。
我挥挥手指，让晚妃停下自娱自乐。
那侍卫还怀抱着她，不愿撒手。
别的不说，晚妃确有几分姿色。
那身段，啧啧啧。
不过，那床上面咋被血染红了？
晚妃日日侍寝，居然还是处子之身！
楚卫没有临幸她吗？
[皇上驾到！]
12.
太监尖锐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酷暑之日，我莫名觉得脖子一冷。
没由来的替床上那两位捏把冷汗。
本只是想给晚妃一些教训，叫她日后对我心生畏惧。
没想到，好死不死的，今日不知什么妖风将楚卫给吹来未央宫。
眼下楚卫就在外头，我要救晚妃吗？
还是袖手旁观，让她自生自灭？
我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思及哥哥临死前那副样子，他也是被冤枉而死。
如今晚妃私通侍卫，说到底是我自己报仇。
她那么深爱楚卫，如若被当场抓个现行，日后也做不了人，没了清誉名节，这样一个女子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度日······
人世间比不得狐族，狐族中人对什么清誉名节不甚关心。
万一她和哥哥一样死去。
那我手中就沾染了人命。
哥哥想必也不会赞许吧。
[晚妃何在？]
13.
[臣妾在这呢皇上！]
晚妃一声媚叫，一脚把床上惊魂未定的侍卫踹到地上。
楚卫走进寝殿内，看着晚妃面露不解：[你怎么衣衫不整的？]
[回皇上，臣妾方才在沐浴更衣。]
晚妃把那床上的血迹一遮，眼神淡定。
不过怎么会这么淡定呢？
我心下疑惑不解，看得一愣。
此时不是该惊慌失措？
莫非这晚妃还是个沉得住气的？
[让你调查的，可都清楚了？]
[臣妾一切就位，只等鱼上钩。]
原来晚妃不是普通妃嫔啊！
不过鱼上钩是什么意思？
难道跟王爷有关！
我听着他们的话，多半都是暗语。
他们提到元春节。
元春节上多半是要出事了。
不行，我得想办法知会王爷一声。
14.
楚卫交代完一切后，却突然问及我。
[白芷近日如何？]
莫不是他们发现了我的身份！
[皇上您少操心她了！日日都问，为何不亲自问她？]
晚妃问时眼神调笑，打趣般。
惹得楚卫脸一红：[你也知道眼下朝堂局势不稳，朕怎可牵连她。]
还算他有点良心。
不过，他和我非亲非故为何要顾及我？
[所以您就命我在她面前做戏？这些同牵连无关吧。]晚妃笑得花枝乱颤。
晚妃刁难我那些事居然都是做戏！
我狠狠瞪着楚卫。
刚才说他有良心算废话。
我现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没错，不过都是朕的私心，想看她为朕费些心思。]
啊？
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此刻那个冷淡的帝王形象，在我心中已经完全破裂。
他是傻的吧。
不过，既然郎有意妾有情。
那很多事就好办多了！
15.
楚卫一走，我就打算回自己寝殿了。
结果晚妃却拦下我。
[出来吧，他都走了。]
侍卫吓晕在地上，晚妃瞧了一眼有些嫌弃。
[真是没用。]
等等，这声音！
怎么变成我小姨的声音了？
我惊喜，立刻现了身。
结果刚现身就被她锤脑袋。
我捂住脑袋哭：[你怎么欺负我？]
她冷着张脸：[你都谋算到我身上了，连我都认不出来！]
还不是你伪装的太好，我偷偷在心里腹诽。
[小姨，我要帮王爷，你不能拦我。]
[你爱帮谁帮谁，只要不妨碍我的任务。]
[那你为何要帮他？]
小姨沉吟片刻后说：[我知道你恨他杀了白夜，可是我也是受故人之托，人情债难还。]
我唉声叹气：[那你的任务是什么？]
小姨没有回答，只是瞄了眼侍卫。
[那小侍卫被我吸食了不少精气，瞧着模样倒还算可以，虽不是至阳之体，但也不俗，你倒是会找人。]
我扶额苦笑：[您刚才不是说他没用吗？]
小姨摇摇头，意味深长道：[初经人事，耐力不好是常事，他那腰上别的玉佩价值连城，想必也不是什么侍卫。]
我抬头去看，发现那玉佩眼熟得很。
好像在哪看过。
16.
回到寝殿后，我立刻飞鸽传书给王爷。
信上提醒他元春节宴会上要万分小心。
[小姐，你要的东西。]
小蝶递上一物。
我开怀大笑。
这回肯定得拿下楚卫！
[好呀，我们现在即刻前往养心殿，皇上一定喜欢喝这鸡汤。]
大补的。
17.
到了养心殿前，楚卫跟前侍候的王公公拦下我。
他甚至都没抬眼正视我，[丽妃娘娘，皇上政务繁忙，您请回吧。]
看来这个王公公不是楚卫心腹。
要是换昨日，这个王公公可能要拉上几天肚子。
不过今天，哼，我大人不跟小人计较。
我微微笑：[公公能否通融下，本宫忧心皇上龙体，特带来亲手熬制的鸡汤。]
王公公却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我：[丽妃娘娘，除了晚妃娘娘，皇上谁都不见。]
原来是小姨的人啊。
我咬牙切齿，缓了半天决定先走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先让他拉个几天再说！
[你说朕除了晚妃，谁都不见？]
18.
这宫里自称朕的，只有楚卫。
我呆了片刻，他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比之先前宴会上更加灼热。
那双好看的凤眸好似要将我牢牢锁住。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王公公一见他，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跪倒在地上磕头说不敢。
我看着他那头磕得要出血，而楚卫还是没有出声阻拦。
他只是看着我手上拎着的东西，伸手要去接过来，却又顿住。
我瞧见他的耳朵都是粉红色，跟只小兔子似的。
可他怎么敢在杀害我哥哥后还对我心怀不轨？
虚伪。
19.
[皇上，奴才知错了！]
[奴才有眼无珠！不该得罪丽妃娘娘。]
王公公还惦记着自己那条小命，狠狠扇自己耳光，毫不手软。
可是哪怕这样做，最后他还是被人拖下去了。
后来，小蝶告诉我，有具尸体漂浮在水井上，就在御花园，血肉模糊已然分不清是谁。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楚卫揽住我的腰进了养心殿内，他始终没有看我的眼睛，只是注视着我手上的东西。
[这是臣妾特意为皇上准备的鸡汤。]
这话刚落下，我手中的篮子就被楚卫夺走。
他居然没有一丝犹豫，很迅速地喝下鸡汤。
好像会有人跟他抢似的······
我撇了撇嘴，有些无可奈何：[皇上可喜欢？]
[爱妃亲手所制，朕自然喜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闪着光，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
我看着他那傻样，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楚卫真是傻子呀，这碗鸡汤压根不可能是我做的。
只不过是小蝶吩咐小厨房熬制的一碗鸡汤罢了。
他连汤里下了药都察觉不到，小姨不会认错故人吧？
[爱妃为何而笑？]
我感受到了他呆愣的眼神，略微收敛住：[皇上喜欢，臣妾喜不自胜,请皇上恕罪，臣妾殿前失仪。]
边说着，我边跪下。
结果还没等我跪下，就被一双手拥入怀中。
那声音有些许耳熟，离我耳边很近。
[我好想你丽儿。]
20.
这一声，顿时让我忆起三年前。
每每姜彻再见到我时，都会紧紧抱住我，在我耳边说好想我。
可是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再出现在我身边。
楚卫的声音同他很相像，都是一样的低沉悦耳，惹得我禁不住浑身一颤。
[皇上莫要取笑臣妾。]
[朕只是把心中所想如实说出口，丽儿你身上好香啊。]
瞧瞧，不过只是几面之缘，就能这么叫人的名。
楚卫可真是轻浮。
他把脸埋在我胸前，轻轻蹭着，慢慢地落下一吻。
我压抑住自己体内的欲望，多年未曾双修，我其实早已不比当年姜彻还在时，法力衰退，现在有此机会，该好好利用才是。
可是，我看着这张脸，却只想到姜彻。
原来，不是想双修就能双修的。
光有欲望，是不行的。
我对楚卫，只有恨意。
[皇上恕罪，臣妾无法侍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