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是所有人眼中的“爹系男友”。
我也以为是,直到我被他囚禁在家。
我跳窗跑了,在野路上横遭车祸。
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他的。
“林修迟,救救我。”
“眺眺,不乖的兔子要受罚。”
肇事者逃逸,我在路边意识半清醒着等死。
再睁眼,我绑定了“一身反骨”系统。
重生在文理分科前一天。
1
“眺眺,你选文还是选理?”
林修迟抽走了我手上的预选表。
“温眺,和我一起选理科。”
熟练地签下我的名字,他把两张预选表压在厚厚一摞书底下。
继续刷题。
班里的黄毛“啧啧”两声,“温眺,不愧是林神的跟屁虫,就选课这么屁大点的事也要林神帮你……”
“也就是林神脾气好,换谁不觉得烦?”有人搭腔。
身体剧痛的感觉正在一点点抽离。
听着这帮人熟悉的冷嘲热讽,我忽然意识到。
自己重生在了文理分科前一天。
扭头看向林修迟,他正专心致志地刷题,好像没听见这些人的话。
可嘴角的那丝可疑笑意,暴露了真相。
2
上一世,我跟林修迟从青梅竹马走到恋爱。
他是所有人眼中的“爹系男友”。
安全感给足,上下班接送,情绪成熟稳定帮我处理好一切问题。
大家都说,我近水楼台,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我也觉得是,直到我和他吵架,第一次提了分手。
他掐着我的脖子,问:“温眺,你确定?”
我不敢点头,因为我根本没见过那样失控的他。
我极尽所能安抚他情绪,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身边空空荡荡。
房门上锁,所有通讯工具都被收走。
他出差的前一晚,拿一根细细的棉线圈住我脖子。
“眺眺,听话的兔子才会有胡萝卜。”
我那时才想明白,林修迟一直在拿他自己当钓线。
让我跟着他的步伐选自己并不擅长的理科,他好大发慈悲地扮演拯救者。
替我把关大学专业,让我能一直和他一座城市,跟在他身后事无巨细地舔他。
恋情公开得大大方方,所有人都觉得我能拿下林修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
我是只笨兔子,在确定他出差的后一秒,就选择破窗而出。
车子开进野路,一辆大货车将我撞翻。
只剩最后一点电量的时候,我打电话给林修迟求救:
“救救我。”
他戏谑的嗓音掐灭我最后一点盼望:
“眺眺,不乖的兔子要受罚。”
身体的温度一点点变凉,有雀鸟啄食我被撞烂的手臂。
那是我短短二十多年人生中,第一次绝望。
笨兔子没了呼吸。
3
【叮咚!恭喜宿主,您绑定了“一身反骨”系统。】
【检测到有人“强制”您,使用“一身反骨”系统,将获得自信值加成10%。】
有这么好的事?
“啪嗒”一声,我直接把林修迟的桌子踹翻在地。
我抽出他填过的那张预选表,干脆地撕了。
“我让你帮我选了?”
林修迟愣了好一会,眼底翻涌着不可置信。
“温眺,你在我这发什么疯?”
一众人悻悻看我,都觉得我是神金了才敢对林修迟大呼小叫。
“温眺,林神也是为了你好。”
“把林神弄生气了你拿什么哄?”
林修迟抖抖衣摆,站起来,居高临下朝我抬了抬下巴。
支使的语气。
“桌子脏了,扶起来,擦干净。”
身体里那股力量再度涌动。
我歪头,随意地拾起留了脚印的卷子,“是挺脏的。”
然后一把拍在林修迟的脸上,蹭了蹭。
“干净了吗?”
手腕,被林修迟拧住了,很疼。
他咬牙切齿:“温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轻笑声,往前一步。
凑近他耳朵,戏谑道:“当然知道,我在反抗,我在让你丢脸。”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林修迟垂了眼皮,再抬眉时依旧是那副君子如兰的样子。
“温眺,随你。”他尽量维持着声线稳定,“别滚回来求我教你就好,我嫌烦。”
反骨第一式,成功!
3
我和周安安一起进了文科班。
新班级开课两天,同桌连个影都没见着。
听说,是个转校生。
下课后,我慢吞吞朝公交站走去。
拿着本政治书背概念,刚朝下放了放,就看到一只大手在往女孩的裙子里伸。
我立刻掏手机,拍下证据。
“咔擦”一声,我闪光灯没关……
那双三角眼凑到我边上,压低嗓子骂:
“妈的,别给老子多管闲事!”
【一身反骨,启动!】
熟悉的自信感再度涌动,我急中生智大喊:
“司机大哥!我钱包被人偷了!”
司机直接一脚急刹车停在了最近的站点。
我趁机把搭在手上的外套给那女孩。
车内一阵骚动后,我指着那三角眼:
“刚刚我拍到了你手往我包里伸。”
“跟我去警察局!”
“你可别冤枉人,我哪里动了你的钱包!”
“你们有人看到了?”
他长得凶,一眼看过去没人敢说话。
就连司机也畏畏缩缩:“小姑娘,你要不自己再找找,说不定真的自己弄丢了呢?”
“我。。我”
我也知道我钱包没丢,这不是想找个大点的理由送人去警局?
一片沉寂中,后座懒散眯着的少年忽然摘了耳机。
他冷声道:“我看见了。”
“自己主动去警局,还是我现在打报警电话?”
我抿唇,紧张的心绪散了些。
最终,司机大叔把车开去了警局。
有照片佐证,三角眼被拘留。
走出警局时,那少年饶有兴趣地盯着我:
“怎么想的,有勇气和这种人对上?”
我:“一时热血上头。”
其实是一身反骨在作祟,那句多管闲事惹到我了。
他轻笑了声,黑帽衫兜着少年气:
“下次一个人还是别出头了,很危险。”
“家住哪的?小爷今天心情不错,送你回去。”
我刚想张口,想想了觉得不对。
皮笑肉不笑地看他:
“你觉不觉得自己现在的问题,挺冒犯的。”
路灯下,他弯腰看我,笑得清爽磊落。
“你去打听打听,二高江淮。”
“看我是不是能尾随少女回家,琢磨着把她卖到山里的人。”
4
江淮送我到了巷道外。
暖光披在他身上,遥遥朝我招手。
我回身,一道低沉的嗓音钻进我耳朵。
“你晚回了一个小时三十五分钟。”
“他是谁?”
林修迟抱臂站着。
他有洁癖,回家了就洗澡换衣服。
但现在,还穿着一高校服。
他在等我。
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还因为上一世的回忆对林修迟心有余悸。
别开了眼,索性当没听见,拔腿就走。
手腕被他扯住,很凉。
“不理我?”他有些不耐地皱眉,眸子下压着团火,“又在和我闹什么?”
压着的火冒上来。
“林修迟,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主动的人。”
“问这些和你有关系吗?”
我低头,晃了晃手腕。
林修迟目光微怔,刚扯出的笑僵住了。
“确实没关系,普通邻居而已。”
“我就问问,你别在意。”
他把我手腕扯高,放到视线正中间。
然后松手。
手腕坠地发疼,我拧眉看他。
人已经走了,双手插兜,步子迈的老大。
像甩什么牛皮糖甩不掉的样子。
4
早自习,桌上意外多了瓶牛奶。
边上空荡荡的桌斗里塞了个书包。
新同桌,人终于来了。
周安安神神秘秘地走过来,“眺眺,你和转校生认识吗?”
我摇头,有些疑惑。
“牛奶是他放你桌上的。”她噘嘴,颇具深意地看我。
“眺眺,他完全不是和林修迟一个路子的,纯野风。”
纯野?我轻笑。
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江淮倚在警局门口的样子。
他一口一“小爷”,完全不像京南人。
但人是二高的,怎么也不可能是我新同桌。
我将牛奶推了回去。
掏出语文课本,开始背书。
良久,一只手搭我肩上。
清爽的皂香。
我抬头,正撞进江淮黑沉的眸子里。
他不咸不淡地叩了叩桌板,两指圈住牛奶:
“怎么?怕我下毒。”
我愣了两秒,回神。
“没有。”
他撕开吸管,插进瓶子里递给我:“那为什么不喝?”
我撇嘴,接了过来。
“以为陌生人给的,不想喝。”
他听了这话,高挺的鼻梁皱了皱。
“温眺,这意思是不是,我们是熟人关系?”
他嘴角浮起个括弧笑,很灿烂的好看。
“温眺?温眺的熟人可不在文科班。”
话题突兀地被打断。
左前方的女生回过头,语气中明晃晃的恶意。
“没了林神在。”
“温眺,你准备拿第几啊?”
我嘴角抽了抽。
似乎,上辈子,林修迟也是通过这些小手段。
不断地向我传递信息:温眺,没了林修迟你什么也不是。
怔愣的片刻,江淮却来了兴趣。
他敲了敲那人的桌背,“我这小同桌,成绩不太好?”
我敛了眉,书本往桌上一靠,“啪嗒”一声。
女生察觉到,弱了声。
“想知道,自己问温眺呗。”她斜我一眼,“看她愿不愿意告诉你。”
“嗷”一声,江淮撑着手看我。
多事。
感受到江淮的视线没动,我从桌斗里掏了个面包出来。
塞他嘴里。
“上自习呢,少说话。”
江淮就这样盯着我侧脸看,嚼啊嚼的。
然后缓声开口,臭屁两字写脸上。
“小同桌,我就当这是你的拜师礼了。”
“以后,我来教你。”
我微愣,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叮铃铃”,一道上课铃打乱了思绪。
江淮自如起身,在黑板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草书,苍劲有力,和人的不羁少年气融为一体。
他揉了揉头发,散漫地开口:
“江淮,被一高请过来。”
他刻意加重语气:“来拿第一的。”
5
不出两节课,文科班传遍了。
二高江淮,十五岁出书的天才作家。
一高的文科偏弱,这次把江淮挖过来,是想让他给所有文科班的人做标榜。
来瞻仰江淮的人一茬一茬地过,这厮却拿校服外套盖头上,全身都散发着“事不关己”。
我盯他许久,“啧”了声。
江淮,天才作家?
怎么看都联想不到一块。
突然,校服掀开一角,江淮把我也罩了进去。
朦胧的光线中,他不知从哪掏出有线耳机,塞进我耳廓。
手指划过时,有些酥麻。
“温眺,不吵吗?”
“还是怪小爷我魅力太大,到哪都能引起轰动。”
微弱的光线里,他的眸子里盛着一抔水。
骄傲又懒倦。
我看得出神,反应过来时才觉得自己耳根发热。
气哼哼地揭下校服,和耳机一齐塞他怀里。
换话题:“饭点到了,你干嘛呢?”
窗外,林修迟的身影一闪而过,肩背笔直。
他身边跟着个女孩。
是追了林修迟三个月的理科女学霸,吴乐。
6
来食堂晚了,我排在队伍最后。
眼巴巴看着最后一份辣子鸡被人打走,我气得跺脚。
端着一餐盘清汤寡水,我没忍住朝江淮做了鬼脸。
都怪这家伙。
转身,餐盘晃荡两下,有人扶住我手肘。
一盘满满的辣子鸡被推到我面前。
林修迟弯了腰,手在我头顶揉了揉:
“就知道你挑食。”
“吃这份吧。”
亲昵的像我们之间根本没发生过那些。
他默不作声地拿过我手上的餐盘,拇指用力。
没拉动。
虽然想吃,但我一身反骨,根本没准备松手。
一道女声突兀地出现:“阿迟,怎么了?”
林修迟下颚紧绷,冷冷地道:“没事。”
“喜欢和别人玩暧昧,吃不上自己喜欢的菜也正常。”
情绪变得比天气还快。
松手,他转身要走。
吴乐却走到我身前,冷淡地扫了我一眼:
“原来是你,温眺。在文科班过得爽吗?”
“听说傍上新大腿了?”
吴乐比我高几公分,仰着头看人,格外欠揍。
我没忍住捏了捏拳头,刚想反驳,肩头被一双有力的手摁住。
江淮不知道从哪弄来一盘辣子鸡,递给我。
语气傲娇,“小爷还能让你吃不上想吃的菜?”
他人长得高,眉眼压下来的时候格外有威慑力。
这会抱臂看林修迟,眸子里夹了点碎冰。
“哟,这不是普通邻居吗?”
“这么好啊,还提前来食堂排队给邻居留菜呢?”
我抬眸,有些怔愣。
他听到了?
感受到我的视线,他低声,凑近我耳朵,“小爷可看着你进家门的,万一半道被不知道哪来的畜生拐了,怎么办?”
我下意识抬眼看林修迟。
就上辈子做的那些事,确实挺畜生的。
江淮视力真好。
遥遥望去,日光炽热。打在林修迟脸上,半明半暗划开一道分割线。
像极了印象中璀璨的面具,和偏执的内里。
一整盘辣子鸡,动也没动就被他倒进了餐盘回收点。
路过我时,他冷冷道:
“温眺,那就看看你的新大腿,能耐下性子教你多久。”
他似乎笃定了,除了他之外,没人会容忍我的呆滞、愚钝。
可江淮把我拉到身后,漫不经心地睨他:
“比你强就行。”
“没看温眺不想理你。”
我抬眉,暗自勾唇。
林修迟漠然的视线打进我眼底。
九月的日光暖到发胀,他却站在阴影里,冷淡开口:
“欲擒故纵罢了。”
7
一高每年秋天会有校园自由活动日。
今天的活动,是在京南玉带河边野餐。
凑得巧,文科一班和理科一班因为人数偏少被合并活动。
而跟我和江淮分到一组的,正好是林修迟和吴乐。
在搭锅架。
吴乐瞥一眼我的白裙,开口嘲讽:
“不知道是来野餐,知道的以为钓男人。”
“一段时间没追着林神走,还以为性转了。”
我看看自己长及脚踝的长裙,实在没懂哪里透露出了性暗示。
站她身后的林修迟轻哼一声,“真幼稚。”
出来活动,我心情不错,没准备和这两人吵。
默默把身子挪远点,继续搭。
可树枝的那头,却多出了只手,指缘修剪到红肉里。
林修迟的习惯。
“我来吧,待会你又娇气闹手疼。”
他再自然不过地接过我手上的树枝,凑在我身边。
上一世,林修迟也是这样。
别人的嘲讽从不反驳,甚至搭话。
但他最擅长的就是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
我就这样心甘情愿被钓着,追在他身后跑了整整五年。
可现在,我不想了。
我扔下树枝就走,跑到河边找江淮。
衬衫挽到手肘,露出有力的小臂。
他扫我一眼,关切道,“那俩又说你了?”
我不在意地笑笑,伸手去够他手里的菜。
在水里空晃荡了两下,才发现这人在逗我。
“在旁边坐着吧,水冷。”
你看,关心该是这样的。
没那些烦人的前言。
我弯唇笑了笑,安分地找了块石头靠着,等着江淮处理完。
回去时,林修迟和吴月已经把锅架搭好了。
两方谁也没说话,就这么沉寂着准备自己带来的食物。
闲着无聊,我窝在树下听英语听力。
一串烤好的韭菜递到我嘴边。
“试试,小爷的手艺。”
江淮挑眉看着我,一脸自信。
我刚想接过,传来一道嗓音。
“温眺不吃韭菜。”
视线被林修迟的话引过去。
他身前站着个陌生的女孩,来送情书的,脸颊通红。
看起来很专注,实际连江淮递了个串都清楚。
既给我抛了钩子,也钓了那女孩,怎么不能算手段呢?
我撇撇嘴,就着江淮的手咬了口。
“谁说我不吃的?”
以前追着林修迟跑,我时时刻刻关注自己是否有哪做得不得体。
连烤韭菜都只敢背着他偷偷吃。
现在反倒能肆无忌惮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林修迟听见了。没说话,眸色沉了沉。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主动的人。”
他扯出个温淡的笑,接着两指夹起刚那女孩递过来的情书。
当着那女孩的面,撕了。
毫不留情地转身,对着我戏谑道:
“不过太主动的,我说不定能考虑考虑。”
“当初有人给我送了二十多次情书。”
“或许再送一次,我也就点头答应了。”
他话语说得轻飘飘,但任谁都能听出嘲讽的意味。
给林修迟递了二十多次情书的,当然是我。
但兔子,已经决定不追着胡萝卜跑了。
我拉住江淮的手腕,星星眼:
“江淮,认识你以后,我才发现。”
“自己以前眼光有多烂。”
私密马赛,突然把江淮扯进来。
但我一身反骨,现在、立刻、马上就想驳林修迟的面子!
江淮耳尖腾地红了,兀自甩了甩手腕。
附和着说了句:
“应该的。践踏别人喜欢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8
自由活动日结束得早。
江淮陪我搭公交回家,照旧送我到巷口。
可门前那棵老榆树下,却站了个人。
林修迟倚在树旁等我,似笑非笑。
“温眺,你现在跟我服软,还有机会。”
“我会和你爸妈解释,那就是你同班同学。”
他挑衅地勾了勾唇,瞥我的长裙。
舌尖顶上齿根,我思索了会,明白了林修迟是想用爸妈来捆绑我。
上辈子他就常常如此,靠着学习成绩好,常年在我爸妈面前给心理暗示,让他们加强对我的管教,建立对他的信任。
他的大棋,从来都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下的。
我不屑地哼了声。
“你说江淮,他确实就我一同班同学,你在想什么呢?”
他扬眉,轻点了点头,比了个电话的姿势。
而后,我妈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
“小崽子,我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谈恋爱是吗?”
“高中就晓得和男人搅到一块你将来还有什么出息。”
“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家不打死你!”
责骂像连珠炮一样从手机里传过来。
我沉默着摁灭,然后问林修迟:
“为什么一直纠缠着我不放?”
为什么都已经重新活过一次,还是纠缠不清。
藏蓝的包带,将他潜藏的肌肉线条勾勒。
他恶劣地弯了弯唇:
“温眺,你以前很乖的。”
“我从小养大的玩具,怎么能被别人轻易拿走呢?”
莫名地,我打了个寒战。
这语气,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7
“妈!你别听林修迟说的。”
“他就是我一普通同学!”
我妈拧着我耳朵,不可置信道,“普通同学?哪个普通同学把你送回家。”
“要不是小迟,我还真以为你是去文科班搞学习了。”
“你,现在,立刻就给我从文科班转出来,去学理科。”
窗帘被风掀动,隔着几棵月桂树,江淮正笑着看我。
他口中念念有词:
“温眺,你。”
“逃不掉的。”
我被爸妈锁在了房间里。
没收所有的通讯设备后,我唯一和外界交流的方式只有一个。
老式座机电话,我唯一能记住的号码,是林修迟。
悠扬的歌声飘过来,我接起。
“小兔子,惩罚什么时候结束,由你来决定哦~”
上辈子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如潮水般回流。
我如遭雷击。
林修迟,什么时候想起来上辈子的事的?
8
时隔一周,再回去时。
我已经成了理科班的学生。
林修迟笑着换了座位,搬到我身边。
垂在桌子底下的手抓住我的,十指紧扣。
贴在我耳侧的嗓音像道钩子:
“小兔子,我很怀念,和你缠绵不休的时间呢。”
我倒吸口凉气,尽可能地无视他。
可身子却忍不住地颤抖。
他戏谑地看着我,眉头刺激地跳了跳。
“眺眺,我最喜欢的,就是看你害怕到抖起来的样子。”
一呼一吸之间,好似教室的冷光灯全数熄灭。
双手被领带捆住,视线中只有起伏的江淮。
还有乱晃的暖光灯。
他说:“三、二、一。”
我挣扎着他手上脱开,然后又被他拉住双脚拽回去。
“不听话的话,我不会停哦。”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我整个人像应激一样,猛地推开凳子站起来。
这一切,似乎都在林修迟的意料之中。
他只是重新帮我把凳子推回去,手掌从我背后划下。
毫不在意地说:“气什么?你的脑子做不出这种题很正常。”
周围一阵哄笑,没有人察觉到我和林修迟之间意外的氛围。
直到,身前突然出现一道颀长的投影。
江淮眼尾拉得狭长,插兜睨着我:
“温眺,你自己决定回的理科班?”
“不然呢?”林修迟抱胸,就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
“砰”的一声,江淮一拳头砸在林修迟桌子上。
但林修迟眼睛眨都没眨,只是勾住我手腕,逼着我抬头看江淮。
“告诉他,你是不是自己想回的理科班。”
我垂眸,干涩的眼眶里挤不出一滴泪。
只能梗着脖子,点头。
“是。”
“我自己选的。”
江淮走后,林修迟手指在我腰际反复摩挲。
他压低了声线,邪笑着。
“眺眺,乖一点。”
“哥哥带你上清华。”
9
林修迟监控了我所有的时间。
上下学都坐他的自行车,在班级里我离开座位一次不能超过五分钟。
甚至夜晚,只要我在窗前抬头,就能看到对面一盏亮起的灯。
午夜十二点,那座老式电话机会响起。
熟悉的嗓音如一团黑雾般裹住我:
“眺眺,该睡觉了。”
“明天我来叫你起床。”
没有人觉得不对。
所有人都只是觉得,我转投文科班的行为,是在欲擒故纵。
现在舔狗上位,是林修迟觉得我太可怜。
一切,都在林修迟的眼皮子底下进行。
除了一件事。
我的“一身反骨”系统。
10
我很纳闷,为什么在林修迟用另类的方式强制我的时候,它没有被触发。
直到它在某天深夜忽然启动,告诉我。
【宿主,我在憋个大的。】
多大。
【你别管。】
虽然有些无语,但我相信系统有它自己的想法。
我能做的,只是在被窝里打灯,拿唯一的一点自由时间。
疯狂学文科。
不为别的。
江淮说了,做为他的徒弟。
我要上北大。
没错,在林修迟的面前。
我们只是演了一场戏,一场江淮可以彻底从我生活里消失的戏码。
实际上,周安安早就成了我们之间维系的桥梁。
趁着我上厕所的时间,把江淮整理好的笔记给我。
他们真好,真的。
除了学到死,我只能往死里学。
10
系统说憋个大的。
我万万没想到,是在期中考试当天让我晕倒在考场上。
在我爸妈震惊的眼神中,医生总结了我突发恶疾的原因。
只要一学数理化,我就会视神经压迫,进而导致一系列并发症。
我哭得见牙不见眼,使劲对我爸妈嚎:
“爸!妈!我年纪轻轻,还不想死啊!”
门缝里,林修迟气得双眼发直。
我继续嚎:“爸!妈!林修迟理科太好了,我见着他就发晕。”
江淮一肘子把林修迟隔开,拎着果篮笑嘻嘻:
“叔叔阿姨好,我是代表文科班全体同学来慰问温眺的。”
在我爸妈的注目礼中,他默默掏出了他的期中考试成绩。
“对的,没错,我就是江淮。”
“嗯,十五岁少年天才,也是这次的市第一。”
“对,我准备上北大。”
“可以的话,我想带温眺一起。”
爸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我的手交到江淮手中。
小心地拍拍我的背。
“我们家眺眺,以后就靠你了。”
病房彻底安静下来后,江淮从包里掏出政治课本。
“小温同学,自由权包括?”
“中国宪法确认公民享有广泛的自由权。人身自由、言论自由、居住自由、通信自由、科学研究、文化艺术创作和其他文化活动自由、婚姻自由等!”
他摁一把我的头,默默揭开了藏在政治课本下面的辣子鸡。
“很好,奖励一下。”
11
重回文科班,林修迟已经不再对我具有威慑力了。
为了护卫我上北大的终极梦想。
我妈早晚接送我上课,周末拉着我出门找江淮学习。
晚上的时间也彻底自由,甚至以影响学习为由撤掉了我房内的座机电话。
林修迟在我的世界里沉寂了很久。
直到有天他抓住在楼梯间偷喝奶茶的我,把我压在墙上。
“温眺,我可以接受你读文科。”
“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虽然我不想点头,但林修迟也没等我做出选择。
他直接告诉我:“你不准和别人谈恋爱。”
我冷笑,嘬了口珍珠奶茶降了火才开口。
“你以为我是你,整天除了囚禁恋爱没别的优良嗜好。”
江淮正好路过,站高一阶。
饶有兴趣地看林修迟:
“林神金,又准备对我徒弟做什么坏事?”
林修迟悻悻走了,江淮揽住我的肩。
对他的背影都嗤之以鼻。
“小温同志,要是上辈子早点遇到小爷。”
“你铁定不会和林神金发生后面那些孽缘。”
我挺认同的。
但人生没有早点。
如果没有重生一次,且带着反骨系统。
我的人生只会一直停滞在那条被创死的大马路上。
毫无新意,毫无期待。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