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出家之后,《红楼梦》故事并没有结束。根据第二十三回,贾宝玉对林黛玉说“驮碑一辈子”的誓言,推测他被癞头和尚度化出家后,也乘船出海南下西去,在西海沿子的真真国找到远嫁那里的妹妹贾探春,并在林黛玉归葬之地的皇家寺庙内修行,为她守墓余生。石呆子失扇子等线索也都做了佐证。
林黛玉死去,贾宝玉出家,两人的今生以这样结局收场,难说圆满却也聊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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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彻悟出家,不可能再作《芙蓉女儿诔》般祭文悼念斯人,也无需再作文祭奠。《芙蓉女儿诔》已是明祭晴雯实祭黛玉,做了预先的“伏笔”。贾宝玉此时明断因果,已是“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更明心见性不存在“乱我心者”的烦忧。他来到林黛玉墓前,更多是践行“前生”未尽之缘。
当日在三生石畔,他忧绛珠草死而以甘露灌溉。今日的埋香冢前,林黛玉死而他已无忧,只是相伴再走此生最后一程。以此生无忧圆满前世之忧,完结下凡历劫的因果。
是以,和尚贾宝玉将会以另外方式纪念林黛玉、薛宝钗乃至于今生所有经历,就是“石头记”。而这就要回到第一回开篇空空道人路过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在女娲补天石上看见的那一篇故事,原文是这么写得:
后来,又不知过了几世几劫,因有个空空道人访道求仙,忽从这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经过,忽见一大块石上字迹分明,编述历历。空空道人乃从头一看,原来就是无材补天,幻形入世,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携入红尘,历尽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一段故事。后面又有一首偈云: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诗后便是此石坠落之乡,投胎之处,亲自经历的一段陈迹故事。其中家庭闺阁琐事,以及闲情诗词倒还全备,或可适趣解闷,然朝代年纪,地舆邦国,却反失落无考。”
这一篇被空空道人抄录去的《石头记》,究竟是谁写得?原文没有细说。石头也只说是他的一番经历,所见所闻,并没说是他的笔记。
所以,有理由推测这篇“石头记”,就应该出自贾宝玉之手。在此生相伴“林黛玉”的最后阶段,以石头“无材可补天”的口吻,将一生经历撰成这一篇文字,既是对一生经历的总结,也算是对“石头”相伴一生的“酬报”。
毕竟神瑛侍者这一世下凡完结,石头随行,二者也有因果。石头本无欲无求,却慕红尘故事,若能将见闻经历流传于世,也是件快事。《石头记》如此而成才是自然。
原文又写“空空道人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为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点破情僧“录”才是石头“记”的真相。
整个故事既是石头见闻,也是贾宝玉一生经历。“情僧”不是空空道人,而是他明悟全部“故事”后取贾宝玉出家事为“号”。而“情僧”二字,也道破了贾宝玉的前世今生。
神瑛侍者转世的故事,是根据曹雪芹借鉴的三生石典故改编自:唐人传奇《圆观》和苏轼改编的《僧圆泽传》。前世神瑛侍者一如和尚圆泽(圆观),是个因情而堕的“和尚”。今生贾宝玉因情而生,断情而去,又为“和尚”。他们都有割舍不断之情。转世因“情”,出家也因“情”,区别只是友情与爱情的不同。
贾宝玉出家后对林黛玉的“厮守”,算是对一生所爱求不得的慰藉,对“林黛玉”的补偿。前世的西方灵河岸上,他无能留住绛珠。今生他再为“和尚”,就要任性一回陪伴在“绛珠”之侧,试看还有谁能再“棒打鸳鸯”,拆散他们。他这一点任性,也是情之“执”,或许只有超脱了这一点,他才是真正的完劫。
我认为《红楼梦》最后结局,必然是对最初因果的全面回应。当初绛珠草化为绛珠仙子后,为什么去到离恨天?又为什么整日游离在离恨天外“五内郁结一股缠绵不尽之意”?神瑛侍者当时是什么立场?看到“和尚”贾宝玉最终坚守在林黛玉墓前,就能得出答案:一如宝黛姻缘求不得,被棒打鸳鸯拆散而已。
待贾宝玉撰写完“石头记”,便可完劫。故事到此才应该迎来大结局。探春虽又剩她一人孤悬海外,但从她房中陈设和《交趾怀古》的影射来看,此处再无束缚,反而是她实现一生抱负的绝佳之地。
秋爽斋房中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当喻探春日后福寿数十年,声震海外。而第一回跛足道人与癞头和尚约定“三劫之后,北邙山再会”。“三劫”在佛道两家都是指几十年,也就表明这次历劫需要近百年才得结束。而最后一个完劫之人,我认为最可能是贾探春,倒是题外话了。
贾宝玉“完结”,石头自是回到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便将《石头记》刻在自己身上以求传世。石头“不甘寂寞”,要不也不会被茫茫大士、渺渺真人三言两语讲说的红尘富贵所吸引,随之下凡。他因有“传世”之心,才会将故事刻在身上,并请求和鼓吹见到故事的空空道人抄录去流传于世。
若是如此,故事不但圆融更是首尾呼应。否则以贾宝玉出家后的明悟,没有石头“帮忙”,又怎么可能将故事流传于世呢?当是作者最早的“草蛇灰线,伏线千里”。
❂从原文找线索,还原最真实的《红楼梦》。
✍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