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灿前任去世的第四年，我们结婚了，肚子里还有了属于我们的宝宝。

可她却为了那个和前任有九分相像的男人，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她安慰我，孩子以后还可以有。

她不知道，我已经被医生确诊了癌症。

我已经没有以后了！

1

拿着那张癌症诊断书，我呆呆地站立在医院门口。

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噩耗就这样悄然而至。

明明前几天，我还和明灿再为肚子里的小生命庆祝。

仅仅是隔了几天，我就要开始为自己即将结束的生命哀悼。

我不知道该怎样告诉明灿这个噩耗，她听后一定会哭红了鼻子。

我为明灿特意设定的电话铃声响起。

“思言，公司临时出差，不用给我留饭了！”

随着电话一起被挂断的是我的欲言又止。

我没有错过最后一秒时，听到的男声。

那是明灿新来的同事，只是他长得和明灿去世的前任有九分相像。

2

夜色很深，屋子里漆黑一片。

我坐在黑暗中的沙发上，突然想起明灿手机上的聊天记录。

置顶的对话框是一个叫齐墨的男孩，他们约定下次一起出差。

明灿说要带他去品尝最地道的乡村美食。

男孩发过来的语气还带着笑意，温柔宠溺地说：“那一切就拜托灿灿了！”

明灿当时回了他什么呢？

是一个可爱的表情包，是自前任去世后一直没有用过表情包的明灿，再一次发这种少女心的表情包。

结婚前，她和我说她的少女心随着前任一起被水泥封在了地下。

她要我包容她。

这个卡通的表情包，看上去是如此地刺眼，但偏偏明灿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把偏爱给了刚刚认识的男孩。

只因男孩头像上的照片和秦清看上去有九分相像。

我的心脏有些酸涩，泪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留下。

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吗？可是我也要死了！

明灿，她会不会在我死后，像爱秦清一样爱我？

3

因为这件事情，我曾旁敲侧击地追问过明灿。

明灿发了很大的火：“周思言，你是在不信任我吗？”

“我结婚时说过会好好爱你的，你能不能不要每天疑神疑鬼！”

可这明明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危机感，何来每天疑神疑鬼。

但看到明灿已经生气了，我只好把未说出口的话忍耐下去。

那天本来说好的去看我打篮球，明灿也一直没有出现。

我站在篮球场上，焦急地给明灿打电话。

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个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的男人。

我几乎下意识地就把他和明灿微信置顶的齐墨联系了起来。

“灿灿去卫生间了，你有什么事吗？”

他称呼灿灿，称呼得是那样熟悉自然，彷佛在心头叫了一千遍一万遍一样。

明灿她知道吗？是她默许男人这样亲昵地叫着她得名字吗？

如果眼前有镜子，我一定能看见自己狼狈的表情。

但眼前没有，我几乎是受虐般的追问，“你是谁？你们在哪里？”

“阿墨，是谁啊？”电话那端传来明灿俏皮的声音。

齐墨被她逗笑，“不知道是谁。不会是姐夫打电话来查岗吧！”

“要不然怎么会问我是谁，我们在哪里！”

齐墨开了个完笑把手机递给明灿，明灿接过手机后，并没有立刻说话，电话那端反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的心渐渐跌落了谷底。

明灿她没有给我备注老公，也羞于在齐墨面前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

果不其然，电话那端传来她的厉声质问。

“周思言，你在干什么？早上刚刚说过你，晚上你还打电话来查岗。”

“你让同事们怎么看我？”

我没有急于解释，只是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

“灿灿，你没有给我备注？”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明灿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你别想给我转移话题，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别想我原谅你！”明灿还是一如既往的骄纵。

我呆呆站在原地，看着球场上大闹的情侣。

不远处有一对情侣，女孩正贴心地拿着毛巾给男生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高大的男孩拥住女孩，在她额头轻轻地一吻，两人脸上都扬起了甜蜜的笑容。

我感觉喉咙彷佛被堵住了。

结婚两年，明灿从来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我做亲密的动作。

不过，我早已习惯了！

毕竟，被爱着的人永远有恃无恐。

4

我艰难地扯开嘴角回复，“灿灿，是你想要看我打篮球的。”

所以，曾经为了救她，摔断腿，被医生诊断再也不能打篮球的人。无视医嘱，再次踏上篮球场，只为满足她的小心愿。

“思言，对不起，今天太忙了，我忘了。”明灿的道歉是那么的敷衍，明明早上出门时，我怕她忘了，还特意提醒她。

她的道歉毫无诚意可言，而我却忍不住服软。

“没关系，你现在过来，还来得及。”

电话那端沉默了良久，久到我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了时，终于传来她疲惫的声音。

“思言，改天可以吗？”

似是生怕我反驳，她飞快地补充道：“两个人一起加班，我不能自己抛下齐墨离开。思言，你会体谅我的对吧！”

似乎我再纠缠下去，就会变成她口中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我也想无理取闹一次，可是我知道明灿不是那个会纵容我的人。

于是，我再听到电话那端齐墨喊她快点回去的时候，对着电话戛然而止的余音，哑着嗓子说了声好。

只可惜她没有听到。

想必她也不在乎听没听到！

5

那晚篮球场上我拼命地发泄着心中的怒气，很快变故就发生了。

我再跃起到半空中时，突然重重地摔下。

落地的那一刻，我听到自己清晰的骨裂声。

剧痛袭来的那一刻，我脑海中还在想着那个医生说得果然有道理。

只可惜我没听他的。

好友给明灿打去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好不容易接通，没等我说话，电话那端就传来了明灿不耐烦的声音。

“周思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烦人，我不是和你说了我在加班吗？”

好友气不过，一把抢过手机。

“周思言摔断了腿，在骨科医院，要不要过来你自己看着办！”

好友安顿好一切后，已然是深夜，他开始频频往病房门口看去。

我知道他在看什么，他是在等明灿来。

我也在等，从黑夜等到了黎明，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明灿都没有出现。

我突然头疼得厉害，在好友抬头得那一刻，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我爱了明灿十几年，明灿自始至终都不爱我。

我也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我被明灿骗了，明明结婚的时候她说，她是爱我的。

可齐墨出现以后，爱与不爱竟是那么的明显。

齐墨仅仅只是长了一副和秦清九分相像的面孔，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她的偏爱。

而我，付出了全部努力，却依然不被爱。

6

小刀伸进骨头缝里很疼，但远远没有明灿的忽视让我心疼。

直到第四天，她才终于发现了我不在家。

我本以为她会后悔，后悔忘记医生嘱咐我不能打篮球，后悔忘记来看球，亦或者后悔不相信我。

她站在床前，眸色复杂地看着我。

我努力扬起一个笑容，不让自己显得太过虚弱，也不想让明灿太过自责。

“周思言，你知不知道你的手段很低级，让所有人陪你演戏给我看有意思吗？”

我有些难过，我没想到我在明灿心中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冷酷得让我有些陌生，也是，从秦清死后，她就再也不是跟在我身后，喊我思言哥哥的小女孩了。

其实我也不需要她和我道歉，我只是希望她叫我一声思言哥哥，抱一抱我，就像小时候一样。

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爸妈遭遇了车祸，两人不幸去世。

我因为嫌弃天热，没有出门，侥幸活了下来。

那个暑假，对我来说布满了汹涌的暴雨。

灵堂中亲戚们争执着，他们都想我去和他们一起生活。

可他们不是为了照顾我，是为了爸爸妈妈留下来的遗产。

我说：“我自己生活，我哪里也不去！”

可是没有一个人搭理我，他们仍自顾自地争吵着，谋算着该怎么分家产。

我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握紧双拳，却又无能为力。

是明灿，是她从来吊唁的人群中冲出来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怀抱：“思言哥哥。”

“你别怕，你爸爸妈妈去世了，我可以把爸爸妈妈分给你一半。这样，你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因为明灿的央求，爸爸的挚友明叔叔收养了我。

他帮我打发了那些吃人的亲戚，把我接到家中亲自抚养。

只是，他和阿姨都很忙，两人经常天南地北地出差。

家中就剩下了我和明灿两人，繁忙的高中生活中，我学会了照顾明灿。

在相处中，逐渐爱上了娇俏的明灿。

婚后的日子里，我无数次用明灿曾经的好，来说服自己。

但现在我好像骗不了自己了！

明灿，她和我结婚根本就不是因为，她意识到爱上我了！

她只是害怕我会娶妻生子，害怕再也没有人像我一样爱她了！

可我后知后觉，到现在才发现。

7

我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听见自己嘶哑的嗓音。

“明灿，我们离婚吧！”

明灿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再触及我哀伤的眼神时，又镇定了下来。

她低头贴在我的耳边，恶狠狠地说道：“周思言，我不会被你骗的，这些不过是你要挟我的手段而已！”

伴随着话音落下的，是她离去的高跟鞋声。

我是真的想要离婚，可她为什么不相信我？

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律师起草了离婚协议。

我给明灿做了最后一顿饭，煲了她最喜欢的海鲜粥。

可饭菜热了好几遍，她才姗姗来迟。

看着桌上的饭菜，她冷峻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一边脱外套，一边笑着问道：“等急了吧，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全然忘了，之前因为我给她电话生气的事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咽下心中的苦涩。

事到如今，我也不怪她，我理解她只是太需要安全感了，才会错把亲情当作爱情。

我只是让这一切复原而已。

8

看着她吃完饭以后，我拿出了早已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灿灿，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