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培育出了北大高材生。
可我的爱换来的却是他的恨。
在一个夜晚，儿子亲手用刀划开了我的脖颈。
我死后，灵魂在他身边飘荡。
看着他堕落，借钱，四处逃蹿……
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我。
直到他被抓捕，判刑。
我懂了。
01
我丈夫病逝那年，儿子才十四岁。
从那之后，儿子就变成了我的全部。
我白天上班，晚上陪他读书。
儿子也没让我失望。
他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了北大。
我抱着他痛哭流涕。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拉着儿子来到了丈夫的坟前。
我蹲在地上烧着纸钱，对着石碑说道：“老公啊，子理他出息了，考上了北大，没让我们失望，你要是在天有灵的话，一定要保佑他啊。”
纸钱烧成的灰被风吹的高高扬起，似乎是我的丈夫对我做出的回应。
我抽泣着吸了吸鼻子。
陈子理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洁白的牙齿：“妈，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好好孝敬你的。”
我的眼眶蓄满了泪水，我拍了拍他的手背，点了点头。
是呀，终于熬出头了。
等将来退休了，我就可以过轻松的日子了。
开学那天，我送陈子理去了机场。
叮嘱他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缺钱了就和我说，千万别和同学起矛盾。
陈子理笑着嫌我啰嗦。
我看着他拖着行李走进登机口。
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离开我，去这么远的地方。
陈子理朝我挥了挥手。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我面前，我才默默地走出机场。
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中。
我是个中学教室。
当年为了给丈夫治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就连房子也卖了。
可惜最后人财两空。
好在学校怜悯，为我提供了职工宿舍。
为了省钱，我就带着陈子理住了进去。
这一住就是五年。
02
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深爱自己孩子的，我也不例外。
虽然陈子理上了大学，但我每隔两天就会打电话给他。
问功课，近况。
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想来也是，陈子理从小到大就没怎么让我操心过，他是别人眼中的好孩子，我引以为傲的儿子。
四季交替，很快就到了大三暑假那年。
陈子理也从北京回来了。
也就是在那个暑假，我们发生了第一次剧烈的争吵。
原因是他们学校有个出国留学的名额，但是去留学的钱需要自费。
大概需要百来万，我没同意。
陈子理说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那一天我积累已久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陈子理，你能不能省点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状况，你有算过出国需要花多少钱么？我拿什么供你出国留学？”
陈子理不管不顾，朝我吼道：“没钱就去借啊，老师说我要是不去，他就把名额让给其他人了，我的成绩不知道比他们好了多少倍，我凭什么要放弃。”
我性子倔强，当年我丈夫死的时候，学校可怜我，想给我一笔抚恤金我都没收，我怎么可能拉的下这张老脸。
我撇了撇嘴，尽量压住火气：“你爸当年生病时欠下的债才刚还完，再跑去借钱，像什么样子，再说万一还不上怎么办。”
陈子理暴跳如雷，直接扔了手里的杯子，玻璃碎了一地，如同我们母子般，有了裂痕，便再难以修复了。
他朝我吼道：“谁让你把我生下来的，既然这样，你就该养我……”
他话还没说完，我伸手扇了他一巴掌。
陈子理的头重重地瞥向一边。
我眼眶泛红，颤抖着双手，心疼的不得了。
他捂着嘴，跑了出去。
我不明白，北大还不够好么？
上千万的考生挤破了脑袋都进不去，陈子理还非要往国外钻，这洋鬼子的墨水就这么好么？
经过那天之后，陈子理再也没跟我说过话。
无论我怎么讨好，道歉。
他就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高中也开始放暑假了。
为了能够更好的教育学生，我去培训了一个月。
这期间，我虽然和陈子理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我们见面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
那天傍晚，一培训完，我就回了家。
我精疲力竭地打开门，一进门我就看见陈子理坐在沙发上抱着枕头在看电视。
我下意识地问道：“吃过饭了吗？”
“没。”
我点点头，弯腰脱下鞋子，正想给他去做饭。
突然我的身体往后一倾，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脖子就被划开了。
我捂着脖子，鲜血不断从脖子和嘴巴里涌出。
回过头，我看见陈子理面无表情地拿着刀站在我面前。
他的眼镜和脸上还沾着我的血，手上的刀还在不断往下滴血。
“为……什么？”
还没听到答案，我就一头栽倒在地。
我不明白，我最爱的儿子为什么要杀我，就因为我没答应他出国留学的事情吗？
渐渐地我失去了意识。
03
再睁眼时。
我正飘荡在半空中。
看着我躺在地上，眼睛睁的比铜铃还大。
我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害怕。
反而左顾右盼地找起了陈子理。
他是去自首了还是畏罪潜逃了？
我刚想出门找陈子理时，他却回来了。
只见他手里拿着好几个黑色塑料袋。
里面放满了刀具和塑料袋。
他随便拿出一把小刀在我身上比划着。
我瞬间明白过来，他这是想先把我分尸，装进垃圾袋，然后抛尸。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疏，陈子理迟迟没下手。
最后他将我拖到了浴室放血。
我气恼地飘到他跟前，想从他脸上找到悔意。
可是没有，陈子理蹲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的血一点点点流光。
好像眼前这个人不是生养他的母亲。
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哪怕是养小猫小狗也会有感情吧，可是陈子理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冷漠？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陈子理，你残杀至亲，丧尽天良，不得好死。”每一个字我都说的咬牙切齿。
红色的液体从我眼眶里夺眶而出，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鬼是会哭的，也是有眼泪的。
陈子理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站起来，穿过我透明的灵魂，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我立马跟了上去。
04
一进房间，他就打开电脑淘宝页面。
陈子理按着鼠标来回滚动。
活性炭、塑料膜、壁纸、真空压缩袋……
我明白了，他改变了策略，从分尸改成了藏尸。
身为鬼魂的我，无法做什么。
只能同陈子理在这狭小的屋子里呆着。
看着他把我装进真空压缩袋中，然后再用保鲜膜将我层层裹起绑在床底。
夏日炎炎，我的身体渐渐开始腐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尸臭。
陈子理拿出一些活性炭撒在我周围。
作为这一切之后，他又用壁纸将所有的门窗封住。
他接着拿走了我的手机和银行卡。
利用我的手机以我的名义给我哥和妹妹发去了短信。
【哥/妹，小理有出息了，他们老师推荐他去英国留学，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所以想让孩子去试试，我手头紧，所以你们能不能借我点钱？小理从来没有离我这么远过，所以我想陪他一起去。】
陈子理给所有的亲戚都发了相同的信息。
很快他就收到了一大笔巨款。
大家都让“我”好好照顾他，有什么难处直接说就好。
大家竟然没有丝毫怀疑。
我拧着眉，苦涩地笑了笑。
这都怪我，这么多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自己扛着，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
所以才会给大家造成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才会找他们帮忙的错觉。
收到了一百多万，这也是陈子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收到钱后，陈子理立马给班主任打去了电话。
“喂，老师，那个我妈把钱凑到了，留学那个事……”
陈子理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电话那端说了什么，我没听见。
不过不用猜也知道，留学的事情泡汤了。
陈子理眼眶骤然泛红。
他抱着头蹲在地上，最后他哭着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没了，什么都没了。”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我笑了，这一定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毫无爽感，反而还有些心痛。
陈子理小的时候成绩特别好，他很乖巧，待人谦谦有礼，爱护小动物，在老师和同学们眼里，他一直都是三好学生。
试问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坏孩子呢。
我第一反应是他被大学同学带坏了。
后来我才知道，有些人的恶是天生的。
有的孩子是孩子，有的孩子是恶魔，恶从来不分年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