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左相府臭名昭著的嫡小姐。
养男宠、喝花酒、害继妹。
我蛇如毒蝎,继妹却如天上的皎洁明月,不日将与陈王世子完婚。
为了报复继妹,我哄骗失忆的陈王世子做了我的夫君。
可后来,他跑了。
再次相见,我沦落为官妓,他却成了九五至尊。
“不是说我是你夫君吗,娘子害怕什么?”
一
京郊别院。
谢凛拿着那纸伪造的婚书,紧蹙眉头。
“我当真是你的夫君?”
“是、是啊。”
半月里,他已经问了我不下十次。
我答得良心难安,毕竟他可是我未来的妹夫。
要不是江云歌欺人太甚,我也不会做出这番。
“你进京赶考,月黑风高不小心掉下了山崖,这才丢了记忆。”
谢凛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娘子,你为何总要用头发遮住半张面?”
“啊?”
我慌乱的又蒙上几缕头发。
“庶妹说了,我貌若无盐,让人看了倒胃。”
谢凛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替我挽上了碎发。
“娘子,这样才是甚美。”
男人灼热的指尖,不小心戳到我的面颊。
我猛地起身,又垂下脑袋。
“你、你既然恢复好了,就赶紧去干活,我回趟娘家取些补给。”
谢凛点了点头,端着簸箕去剥花生。
我上了胡同口的马车,匆匆回了府。
二
“姐姐,你今日怎的将头发挽了上去?我和你说过了,你这般会吓到人的!”
江云歌今日穿着月华锦织的裙子,恍若天仙。
可那又如何,如今谢凛可是在我手里。
想到这点,我瞬间斗志昂扬,生平第一次与她正面交锋。
“谢凛死了,你当不成世子妃了。”
江云歌噗嗤笑出了声。
“谢凛?姐姐还不知道呢,靖王已经派人过来提亲了,不日我便是靖王妃了,那劳什子世子妃,有什么好稀罕的。”
江云歌穿着那双攒珠绣鞋步步紧逼。
我本能的步步后退。
“姐姐,你应当是火气大的,妹妹让你降降火。”
我甚至是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掉在了池子里。
池子不深,却水草横生。
我被绊住了脚,刚起身又跌回水里。
这般滑稽的动作,令周遭的丫鬟小厮都笑出声来。
娘没了,跟着后母,爹还能是亲的不成?
在这府里,我无足轻重,没人会拿我当主子看。
也就只剩下祖母记挂着我。
可祖母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些糟心事被她知道,免不了又要为我劳心劳神。
江云歌趾高气昂的被丫鬟扶着离开,独留下水里狼狈不堪的我。
指尖陷进肉里,阵阵痛感袭入心间。
我爬上岸来,甚至是没换上一件干净衣裳。
“春桃,立刻回别院!”
三
推开那木门,便是谢凛正在推着磨盘的场景。
像头壮驴。
江云歌欠我的,就让他来还吧。
他既能与江云歌结上亲,那必然也不是什么好货。
“娘子,你怎么了?快些进屋换件衣裳。”
谢凛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连忙将我带进了屋。
我坐在榻上,看着他忙前忙后。
据说,谢凛可是京城头一份的美男。
可如今还不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我这恶女的家。
我既然是恶女,又为何不享受一把恶女的权利?
“你,过来。”
我以命令的口吻将谢凛唤了过来。
他一心只想着找衣裳,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等会儿给我熬碗姜汤。
我趁他不防,一把将他推倒在塌上。
“娘子?”
“闭嘴!”
我急切的剥去他的衣衫,看着他一脸的羞涩。
我掐了掐他身上的肉,软硬适中,大概是个极品。
我绕开缠在身上的白绸,又宽又长,勒得人喘不过气。
继母说,女子若是不缠胸弓背,会被人耻笑。
在谢凛疑惑的目光下,我开始反思起府里每个人对我的教诲。
“娘子,我们虽是夫妻,但现在是白日……”
“白日又如何,你吃我的花我的,就得听我的!”
谢凛将我的思绪打乱,我憋着满腔的怒火全发在他的身上。
切,总归有个比我更窝囊的。
谢凛又沉默了。
我心里暗爽,三下五除二把谢凛扒个精光。
我逐字逐句回忆起那本话本子。
解衣、跨坐、贴唇、下沉……
我捧住谢凛的脸,对着那张薄唇咬了上去。
唇上充了血,被瓷白的皮肤衬的更为娇艳。
我满意的摸了摸谢凛的头。
可他却别过头一脸的委屈样。
我顾不得其他,向下一滑,紧接着沉了下去。
巨大的痛感让我沁出了眼泪。
好在不止我自己疼,谢凛也双目猩红,一脸的痛苦模样。
我更卖力起来,哪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堪堪结束,我抓紧爬到一侧去穿衣服。
可谁知谢凛又梅开二度,反扑了过来……
四
翌日一早。
我睁开眼就瞧见谢凛坐在床边,满面愁容。
那高大的身影和逼仄的小床实属不搭。
我竟生出了些愧疚。
“等我来日考取功名,定不会再向你索取分毫。”
我将脑袋蒙在被子里装起了鹌鹑。
“娘子,我会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
我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边说着,谢凛拿上了《周礼》跑到外边去推磨。
我强撑起身子,套上了谢凛摆在一旁的衣裙。
外边儿天蒙蒙亮,夹杂着初秋的水汽。
谢凛一手握着书,一手用力推动磨盘。
“要不我买头驴?这样你也好专心读书。”
谢凛放下书,颤着双手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娘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劲大,将我胸口勒得生疼。
“我们是、是夫妻,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谢凛将头埋进我的颈间,半带着哭腔说道:
“娘子,我定不负你!”
我慢慢挣脱开谢凛的怀抱,借口说去买只驴,随后逃也似地上了马车。
五
甫一进了门,便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将我压入了正厅。
爹爹手持竹笞,一脸怒意。
江云歌幸灾乐祸的杵在一侧。
我知道,又是她告了我的状。
“爹爹,姐姐夜不归宿,准是又往那腌臢地方去了,我劝姐姐,她非但不听还打了我……”
江云歌掩面哭泣,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你这混账东西……”
说着,那竹笞就要落在我的肩上。
我侧身躲过,直视着爹爹的眼睛。
“我从未去过,也未曾打过江云歌,我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总要相信一个外人?”
爹爹再次扬起了手,这顿打,我怕是躲不过了。
可痛感却没有如期而至。
“爹,嫋嫋昨晚在我院里练字,天色太晚,便宿在了书房。”
说话的是我的嫡亲兄长江承昀。
爹爹面色稍缓,将手里的竹笞扔在地上。
江云歌还妄图解释,可爹爹已经走远。
她转身揽住了江承昀的胳膊。
“哥哥,我……”
“云歌听话先回去,等会儿哥哥过去陪你下棋。”
那样的笑容,江承昀从来没有为我笑过。
“江云嫋,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帮你,若是我发现你把歪心思动到云歌身上,我不会放过你!”
心中刚刚燃起的火苗又被扑灭。
是啊,我怎么会天真的以为江承昀是为了我。
是我太傻,都忘了那年江云歌生了疾,他听信继母的话,竟妄图取了我的心头血做药引……
我冷笑不语。
一把推开挡在我身前的江承昀。
同样,江云歌若是把她的歪心思放在我身上,我也不会再放过她。
六
从正厅离开后,我便径直走到了祖母院里。
她并非是爹爹的生母,可却是我唯一的亲人。
“嫋嫋,是祖母没用,护不住你。”
陈妈妈告诉我,昨儿夜里,祖母又呕了血。
今早听见爹爹要打我,更是急火攻心,险些晕过去。
“祖母,嫋嫋长大了,往后嫋嫋保护你。”
祖母将我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宠溺的望着我。
“我的嫋嫋长大了,出落得愈发好看了。”
我悄悄侧头,望向铜镜里的人。
似乎,也没有那般不堪。
“等来日,祖母替你寻个好郎君,将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好郎君么,别院里就藏着一个。
也不知春桃有没有将驴送过去。
我听过传闻,他可是如谪仙般的翩翩君子,更是女子不敢近身的玉面罗煞。
可是如今,倒像是春桃偷养的那只大黄狗。
乖顺又…强壮…
七
哄着祖母服下药,我便赶了过去。
天色已晚,可屋里还燃着蜡烛。
“娘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桌子上摆着几 个盘子。
大概是谢凛做好的饭。
糊的糊、焦的焦。
我被他带到桌前,夹起一筷子炒的发黑的白菜。
好苦。
“娘子,是我无用,什么都做不好。”
谢凛垂头丧气的拉着我的手,捂在了掌心。
“是挺没用的。”
谢凛沉默片刻,又开始问道:
“我这两日总是头疼,隐隐地想起些从前之事,我从前可是富家子弟?”
我心中一颤,连忙打起了圆场。
“你从前在王府里当过陪读,后来家道中落,便搬到这里,又娶了我。”
“娘子,还好有你。”
谢凛一时间打开了话匣子,跟我讲起了对未来的规划。
“若是我未考中也无妨,我身强力壮,去官宦人家做个家丁,来年再添个小娃娃。”
“小娃娃?”
映着烛光,谢凛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晕。
昨晚那些不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我咬紧牙关。
“夫君可知道小娃娃如何添?”
我将系在腰间的细带取下来缚住他的双手。
我的确是个欺软怕硬之人,在谢凛身上,我要讨回昨晚失去的一切。
他越想要什么,我偏不给他什么。
江云歌添我堵,我自也不能顺了她的意。
望着谢凛那满身的红印子,我才肯从了他。
八
接连半月时间,我每日在府里和别院来回折腾。
江云歌因着上次的事,最近也收敛不少。
谢凛“死后”,陈王也性命攸关,爹爹不再拥户陈王党派。
连带着朝廷里的官员都纷纷倒戈,投向靖王。
而后日,便是江云歌与靖王的大婚之日。
府里宾客络绎不绝,我便让春桃告知谢凛,爹爹病了要照顾几日。
祖母告诉我,身为长姐,应有的礼数要周全。
她备好了一套点翠的头面,叫我送过去。
我来到门前,竟看到继妹正用长长的绸布缠着肚子试嫁衣。
“怎么小了这些,母亲,这可如何是好?”
“再缠紧一些,等你嫁过去,趁靖王不在的日子堕掉不就好了,你这孩子,谁知你竟和江承昀掺和在了一块儿,白白便宜了他……”
我慌乱转身,生怕有第二人瞧见。
回到院里,我猛灌了两杯凉茶才平复下来。
江承昀那般喜欢江云歌,怎么会轻易放她嫁给靖王。
我起身去了江承昀院里。
推开那道门,便是熏人的酒气。
江承昀瞧见来人是我,低下头复饮了一杯。
“你来做什么?”
我故作急切,夺过他手中的杯子。
“哥哥,云歌有了身孕,你当真要与她断绝了一切,若是她嫁去王府,那般水深火热之地,她该如何自保?”
“身孕?云歌有了身孕?”
江承昀如获新生,推开我就朝外面跑去。
只要是与江云歌有关的事情,他向来是如此鲁莽。
九
我回到寝殿,换上继母给我置办的衣裳。
那些姹紫嫣红的俗色,再配上我那些凌乱的头发。
当真是滑稽可笑。
这些年,我被他们蒙骗了太久,以至于江云歌处处针对我、欺凌我、造谣我。
她已经抢走了我的一切,却仍旧不知满足。
我来到了正厅,此刻江承昀和江云歌已经跪在地上。
继母站在一侧急的团团转,望见我来,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我拿你当我的亲女儿,你却背地里和你的哥哥勾搭在一块!”
爹爹脸憋的通红,粗长的鞭子一下又一下落在江承昀身上。
我无半分悔意,那年江承昀割破我心口时的痛楚,比这痛万分!
“相爷,后日大婚还要云歌去嫁啊,千万别对她用刑。”
继母苦苦哀求,生怕爹爹的鞭子落在她那心肝女儿的身上。
“嫁?怎么嫁?我江家的颜面何存!”
爹爹打累了,无力地将鞭子丢下。
随后,他抬头忘向我,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
“嫋嫋,你过来。”
粗糙的大手将我脸上蒙着的头发扒拉开。
随后是一声长笑。
“嫁给靖王的,是江家小姐,可没说是哪个小姐……来人!带大小姐去换了这身衣裳。”
我是想害江云歌,却没想到爹爹能如此的疯癫。
刚想反驳,春桃一脸急切地走来,拽了拽我的衣袖。
待来到盥洗室,她即刻说道:
“小姐,谢郎君被驴踢到了脑袋,昏迷醒来后,就跑了……”
春桃说完,我两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完了,害人害己,这下彻底完了。
十
江云歌被爹爹关入了柴房,只等大婚结束处置。
江承昀则被谎称生了恶疾,连夜送回老家,被几个家丁看管起来。
因着江云歌的丑事,继母与爹爹闹翻了脸。
她教女无方,又在爹爹面前失了德,被一纸休书逼得走头无路,于是去了静慈庵,一辈子与青灯古佛做伴。
很快便到了大婚之日,我被两个婆子强逼着换上婚服,压入了花轿。
靖王并未来迎亲。
传闻陛下垂危,他一早便去了宫里侍疾。
透过帘子,我望见爹爹满面春风的笑容。
于他而言,权利才是一切。
或许过不了多久,他的江家便要出一位皇后。
至于这位皇后是谁,只要是他的女儿就好了。
祖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陈妈妈搀扶着,恨不得将我从花轿里拦下来。
到了王府,我竟发现同我拜堂的是一只公鸡。
论我如何挣扎,也拗不过那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
鸡鸣声连连,诡异且滑稽。
周遭的宾客纷纷大笑,看着这场闹剧的进行。
待我结束这一行的仪式,便被他们关入了寝殿。
屋外有侍卫森严把守,春桃也被他们带走看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