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面上有道疤,我被称为丑女,
顾儒吻着我的疤痕,神色轻柔虔诚,
「阿竹,我陪你在这世间卖花,还你来世漂亮容颜。」
可后来,他骑着高头大马,怀中搂着容貌绝色的女子,嘲讽着:
「如此丑女,竟还有脸面当街卖最为娇贵的鲜花。」
只是,为何我这丑颜卖花女消失了,
顾儒却疯魔了。
01
顾儒是我的夫君,他消失半年了。
我从江南一路边卖花边寻人直至到盛京,终于打听到太傅家新寻回来的二公子也叫顾儒。
囊中羞涩,我只能在城外山谷摘了些盛开的杜鹃花到街道上卖。
旁边是馄饨摊子,那勾人的香味萦绕在我鼻尖,我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卖花喽,小姐们看看这杜鹃花。」
路过的人看到我,眼中多多少少带有几分异样,我依旧神色自若。
我知晓,他们惊讶的是我脸上的疤痕。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我眼眸。
远处,那人骑着一匹马,怀中抱着一个美娇娘,一向温和的脸冷若冰霜。
我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看花了眼。
顾儒一向温和有礼,再说,他说过此生只娶我一人。
可控制不住的双眸渐渐模糊,胸口隐隐作痛。
我就那般直愣愣地看着二人由远及近。
「嗤~儒哥哥,你看这个卖花的丑女,看你都看呆了。」
美人的嗤笑声让我回过神来,我与顾儒对视着,完全忽略了美人眸中的阴狠。
这眉眼,这身段,我心里的声音告诉我,他就是顾儒。
心口刺痛,我张了张唇,却不知说什么。
质问他为何消失半年?质问他怀里抱的人是谁?
我用力咬紧下唇,抬头望着顾儒,控制住不让眼泪流下。
「儒哥哥!」美人恼怒地捶了捶顾儒胸口:「你怎么看她看呆了?」
顾儒似乎回过神来,他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语气嘲弄:「娇娇,我只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丑陋的女子!」
他的眼神在我采摘的杜鹃花一晃而过。
「如此丑女,竟还有脸面当街卖最为娇贵的鲜花。」
他挥挥手,语气冷漠无情:「来人,将这丑女与花都扔出城外,影响心情。」
我直视着顾儒,他说这些伤人话语之时,眼神闪烁躲避着,一丝未落到我身上。
我知晓,他是顾儒,他记得一切。
而他依旧为了怀中美人,如此伤害我。他也成了那些高高在上审判我容貌的男子中一员。
侍卫架起我手臂往城门而去,顾儒低头与美人细语,美人发出咯咯的娇笑声。
背对背,我与顾儒二人背道而驰。
隐隐约约,耳边传来当初那个顾儒虔诚温柔的声音:「阿竹,我陪你在这世间卖花,还你来世漂亮容颜。」
缱绻往事在脑中重现。
02
我是丑女,只因脸上有一道疤,从眉间贯穿到左脸,想遮挡也挡不住。
收养我的婆婆告诉我:「阿竹,你是被上天选中的孩子,因此给你做了记号。这是幸运的事情,不必遮掩。」
「阿竹,女子的美不在这张脸,在于心。」
婆婆告诉我世间山川河流之美,教授我医术,让我有一技之长傍身。
后来她故去,我将她葬在了白云山。她没有留言太多,只握着我的手,眼角含泪,
「阿竹,这世间男子多会辜负女子,你切莫交出自己的真心。」
我想阿婆定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只是那人负了她。
我摸着脸上的疤,心想阿婆多虑了。
不嫌弃我丑的只有她,寻常男子看到我皆是嘴角勾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眼里盛满嘲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来道一句「丑女。」
不曾想,我刚下白云山,就遇到了顾儒。
他是第二个不嫌弃我脸上有疤的人。
03
顾儒浑身是血地躺在山脚下,本着医者仁心,我将他救下。
他的致命伤离心脏只有一分,昏迷了许久。
我贴身照顾了半月,他才有意识醒来。漆黑的瞳仁衬得苍白的脸更加俊朗。
他温和地道谢,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仿佛我脸上狰狞的疤痕不存在。
此后他又在我的小院里躺了半个多月方能起身走动。
他总是带着笑容不断地与我道谢,我也总是大方地朝他笑笑:「公子不必言谢,医者本分。」
顾儒眼里满是赞赏,他道:「姑娘,你与其他女子真不一样。」
我知道他想说的是我不似其他女子那般在意容貌。
他不知,婆婆花了多少时间教导我,而我又花了多少时日学会正视和接纳自己。
又养了许久,他有力气陪我上山采药,下山卖药。
熟识的药铺掌柜以为顾儒是我的丈夫,调侃我哪里拐来这么一个貌似潘安的郎君。
我笑笑:「捡来的。」
顾儒也不解释,他只是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待他的伤完全好,他已经识得几味草药。我弯腰整理着晾晒的草药,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与他说道:「顾儒,你的伤完全好了,明日就可以离开了。」
半年相处下来,我习惯了一人终日陪伴在侧的日子。
那是与婆婆不一样的感觉。
此时开口让他离开,心中不舍。只是顾儒此人气度非凡,身上穿的衣衫一看就是世家子弟。
他不是我能留得住的人。
顾儒收拾草药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看着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细看之下,其中隐隐约约有几分挣扎与不舍。
「你要赶我走?」
我不明白他为何这个反应,便歪头思索了几许。
「你的身体我已经给你调养好了,你大可放心。」
顾儒沉默了一会儿,他直视着我,摇摇头。
「我不走。」
说完他又低头整理着草药,气呼呼地不与我说半句话。
我无奈地笑了笑。
我一直以为顾儒脾气温和,没想到闹脾气的时候是这个模样。
我一向不知怎么安慰人,尤其是男子。
只得背起背篓往后山去,顾儒一言不发地跟在后头。
我无奈地停下,转过身看着他:「不是不与我说话么?跟着我做什么?」
顾儒抿了抿嘴唇,表情委屈:「你不要赶我走。」
此时正是三月,草长莺飞,顾儒身影颀长,面容姣好,置身其中犹如一幅画。
他委屈的嗓音轻轻柔柔,如一阵春风拂过,在我心口撩拨着。
「我没赶你走,只是你我男女有别,长久住在一起不合适。」
说完这话,我的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期待,脸颊不自觉地热起来。
顾儒的脸和耳朵都染上了绯红,双眸亮晶晶的。他抿着唇,纤长的手指揉搓着自己的衣袖。
顾儒这副扭捏模样,我在村里那些新婚小媳妇儿身上看到过,一时看呆了。
他瞟了瞟我,低头说道:「阿竹,你,你,你终于肯给我名分了吗?」
04
侍卫粗鲁地将我扔在城外,嫌弃地拍拍双手,似乎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晦气。」二人嫌恶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只觉得身上痛,心口痛,哪哪都疼。眼泪一滴滴落在地面,我双手掩面无声地哭泣。
顾儒,你为何这般翻脸无情?
他消失的这半年,我时常担忧他是否遇险,假设过多种可能,却不曾想到顾儒他背叛了我。
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目光皆落在我身上,我觉得难堪。
而这也是顾儒带来的。
我擦干泪水,踉跄几步站了起来,挺直背影,毫不犹豫地离开。
这一刻,我只觉得无论顾儒是为何,他终究是不配得到我的爱意。
夜幕降临之前,我终于找到临近的村庄落了脚。
农家平民舍不得点蜡烛,幸而今日十五,月亮悬挂天空,洒下银色光芒。
从前,我与顾儒经常坐在院里欣赏月色。如今月圆依旧,却已经物是人非。
我犹如一具尸体平躺在床上,心如绞痛,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忽然一道身影翻窗而入,借着月色我看清了他的脸,熟悉而又陌生。
是顾儒。
05
顾儒似乎瞧见了我脸上的泪水,他停顿在原地,与我对视着。
他的手指揉搓着衣袖,轻轻开口:「阿竹……」
他上前伸出手,意欲同往日般替我擦去眼角泪水,我转头,避开。
往日,是他同我逗笑,我乐得笑出泪花来。顾儒总会用指腹轻柔拭去我眼角的泪水,一副无奈又宠溺的模样摇摇头:「你阿你!」
今日,已经不同了。
顾儒手上落空,动作一顿,后又转身点了蜡烛。
室内瞬间明亮起来,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痛楚。
「顾儒,你这模样是做给谁看呢?」
我讽刺出声。
他眸中的痛苦又长了几分。
「阿竹,我有苦衷。」
说罢,他迈腿想上前。
「停!你别过来。今日你在城中怀抱美娇娘,抛弃我这个无颜之妻时,你我就恩断义绝了。」
无论顾儒有什么样的苦衷,他既然能选择伤害我以此完成他的苦衷之事,就说明我在他心中不是第一位。
何为苦衷,不过是不够爱罢了。
我从来都是一个干脆的人,当年顾儒羞红了脸死乞白赖地留在白云山向我讨要名分,我动心了,干脆地与他拜堂成亲。
如今也是想干脆地分开。
顾儒受不住我这番话,竟踉跄地后退了两步,脸色瞬间苍白。
他哆嗦着嘴唇,神色凄苦:「阿竹,别用这些话刺痛我。」
我笑了,内心苦楚,无法言说。
「顾儒阿顾儒,背叛我的是你,一副受害者模样的也是你,那我呢?」
「你说有苦衷?那你为何不早日与我说,我们夫妻二人一起面对?而是选择消失半年,选择再见之时当众奚落我,让我难堪?选择让人将我撵出盛京城?」
「为何那么多道路,你却选择了伤害我这一条?」
说完这些话,我只觉得呼吸不上来,内心撕开一个好大的口,鲜血淋淋。
顾儒呢喃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撇过头不想再看他。
「你我缘分已断,你走吧。」
顾儒三步并两步走到床前,伸手搂住我双臂,我挣扎着。
「阿竹,不是这样的…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我固执地不看他。
一向温和有礼的顾儒竟搂住我,强迫地吻了上来。
从前亲密之时,他虽无节制却也是君子之风。如今这般模样真是难看。
我心里再一次觉得他陌生。我挣扎着,一巴掌重重地摔在他脸上。
泪水从脸颊滑落,滑至口中,只觉得苦涩。
「顾儒,有意思吗?缘起缘灭,好聚好散。」
顾儒深深地凝视着我。
「阿竹?当真要走到这一步?」
我点点头。
顾儒的眼中倏然间升起一丝决绝。他用力禁锢住我,吻了上来,从脖子一路往下。
「别恨我,阿竹!」
蜡烛熄灭,窗外月影稀碎。
06
熟悉的感觉席卷全身,我在起起伏伏中恼羞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时已经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布置清幽雅致。
顾儒搂着我,睡得很沉。鸦羽般的睫毛之下一片青黑,睡梦中还皱着眉头。
他瘦了,脸庞棱角更加分明。
我知他过得不称心,可那又如何,我还是要离开。
轻轻将他搭在我腰间的手臂挪开,我蹑手蹑脚地下床,还没走两步,顾儒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阿竹,你想去哪里?」
我身子一僵,想快速离开,顾儒大步走来将我搂入怀中,我不断挣扎,却使得他身上更加火热。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我脖子间,顾儒又不知廉耻地吻着我,流连不舍。
我只觉得受了莫大的委屈和侮辱,泪水夺眶而出。
「顾儒,难道我每次想离开,你就用这下作的手段吗?」
他的手臂愈加收紧。
「阿竹,只要你不离开,我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我被桎梏住不得动弹。
幸而门外传来顾儒手下的声音:「公子,安平郡主来了。」
顾儒身体一僵,停下了动作,整个人散发着冷冷的气息。
他将我衣裳合上,在我脖间蹭了蹭。
「阿竹,我去一下。你乖乖在这等我。」
以前我与顾儒在山间采药,累了,顾儒便让我坐在道路上休息,他去采药。那时他也是这般哄着我。
只是相同的话,两个境地,已然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我嘴角苦涩:「是那天那个女子吗?」
顾儒点头:「我有苦衷,阿竹,你信我。」
说完他便离开,吩咐侍卫不允许我出门。
我被顾儒软禁了。
07
顾儒不允许我出门,甚至房门出不去。透过窗户我看到院子里有几个侍卫守着,一个丫鬟都没有。
院子里摆着几盆杜鹃花,炙热的正红色。彼时在采药的山谷,最多的便是这个杜鹃花。
镇上的大户人家就喜欢这个喜庆的颜色,因此我们卖花还卖得挺好的。
周围的小摊贩都道我嫁了一个好郎君,不仅仅长得俊朗,还愿意陪着娘子卖花。
顾儒每次听了都满眼笑意,嘴角勾着自豪的笑,乐呵呵地回复着:「那是我们家阿竹好。」
可昨日,他将我的自尊踩碎了一地,在另一女子面前。
顾儒一连几天没来,也不曾派人来传个话。我犹如被豢养的金丝雀,每日好吃好喝,却被关在房里。
又过了几天,前院传来了喜庆的唢呐声。那声音很耳熟,镇上大户人家娶妻纳妾都是这个声音。
我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虽对顾儒失望,但若想到他与别人拜堂,依旧感觉心口撕裂般疼。
当初,我与他不过对着天地夫妻对拜,没有仪式,没有家人,却依旧乐得无法自已。
打开房门,侍卫冷漠地拦住了我。
「我不出去。只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前头这么热闹,是何人娶亲?」
侍卫一向冷肃的脸上出现了几丝同情:「自然是我们公子与安平郡主。」
浑浑噩噩地关上门,我呆坐在床头,心里一片空白。
这一刻,总算明白了话本上的「哀莫大于心死。」
我想离开,但侍卫看得紧,根本没有机会。
子夜,本不该出现的顾儒却出现了。似乎怕人发现,他连蜡烛都只点了一根。
身上的喜服已经换下,穿上了往日与我相处时的衣衫。
我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怎么洞房花烛夜竟有空过来?」
顾儒的脸色瞬间苍白,脆弱的身影都摇摇欲坠。
「阿竹,你怎么知道?」
「前头那般喜庆热闹,我又不是聋子和傻子。」
「不陪着新人,怎么来我这个旧人房里?」
我望了望窗外,估摸着子时已过。
「还是说,顾大人已经洞房花烛夜过了,再来我这里。」
我的眼神无比冷漠,说出的话既伤人又伤己。
「顾大人是打算将我金屋藏娇吗?」
我原是顾儒正妻,如今被他囚禁在后院,见不得人,真是讽刺。
顾儒脆弱得跟要碎掉似的,他祈求着我:「阿竹,别说这些话来戳我心口。」
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眼里明灭不定。
「我没有碰她,我从来只有你一个人。你且等我,等肃清一切障碍,我要还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他凑过来要吻我,我只觉得恶心,控制不住偏头呕了一声。
顾儒僵住了,他凑近呢喃着:「阿竹…」
我挣扎着:「顾儒,你让我感到恶心。」
他终于受不住,踉跄地往后退,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与阴郁。
不过片刻,他就收起了全部情绪。
「阿竹,即使你厌我,我也要将你留在我身边。」
说完他便转身开门出去。
隔着房门,我听到他冷漠的声音:「你们今日与夫人嚼舌根了?」
侍卫跪下来求饶。
「阿甲,处理了,换一些嘴严的。」
我全身冰冷,只觉得顾儒他好陌生。
08
被顾儒囚禁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得浑浑噩噩。
顾儒总是深夜来此,我对他的触碰已经有强烈的生理不适。
他一开始还强硬着来,后见到我吐的苦胆水都出来了,便不再强迫我。
每次来就是坐在床头一言不语看着我。
我也不想与他多说,只是每次重复着:「顾大人,何时放我走?」
他眼里的阴鸷越来越深,我瞧着有几分害怕。
再见到安平郡主时,是她带着一众侍卫闯了进来。
房门被撞开之时,她见到我,脸上是惊讶,后又是愤怒。
「是你。」
我笑了笑:「难为郡主还记得我。」
顾儒安排在院子里的侍卫都被杀了,安平郡主挥挥手,让人都退了出去。
我才发现,她小腹微微鼓起,已经有了身孕。恍然间,我想起顾儒说的他没有碰过安平。
「我没想到是你。顾郎他总是莫名消失,我以为他是办公,查了半年,才觉得有异样。」
半年,我已经变得麻木。
半年,曾经娇纵的美人变得沉稳。
安平的嘴角浮现一抹苦笑:「我总觉得他对我的感情总是若即若离,差点真心…果然,女人的直觉是不会错的。」
「你可知我堂堂一个郡主,都查了半年,他是将你保护得多好。院外设有奇门遁甲阵,一般人还真进不来。」
「他怕我杀了你?」
我摇摇头:「他是囚禁我。」
安平的嘴角浮现一丝奇异的微笑:「他以为我会杀了你吗?」
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应该说是疤痕上:「我究竟差你差在哪里?不过,也无所谓,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他只有我这么一个正妻,其他人永远是妾。」
安平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而你,只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瞬间觉察不妙:「你想干嘛?」
「来人,将她扔到乞丐堆。」
09
我终于重见天日,不过又落入另一个火坑。
「安平,你敢?」
她咯咯地笑着:「顾郎已经出了盛京,他没法来救你。」
「像你这样的丑女,能有那么多人伺候你,也是你的福分。」
两个侍卫控制住我,我动弹不得。
「安平,人命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吗?你不怕顾儒知道了?」
她倏然间变了脸色,居高临下睥睨着我:「知道又如何?我是郡主,我爹是位高权重的王爷。顾儒知道了也拿我无法。」
「娶了我,他一个妾生子才得到他爹的肯定。娶了我,我爹在朝堂上力荐他,他才有如今的地位。」
「他会为了你来开罪我?」
安平嘴角露出得意地笑:「这就是命!」
她挥挥手,让侍卫将我带去城南。
城南是贫民窟,那里有许多的乞丐。二人将我带到城南一个巷子里,急不可耐地脱衣裳。
「便宜乞丐前,让我们哥俩先爽一下。」
我低着头,故作不敌。趁他们放松警惕,摘下头上的银簪子狠狠刺入他们的麻穴。
二人僵在原地,我赶紧跑出巷子。怕安平的人认出我,我急急找了一家成衣店,换了一身男装,将脸涂黑,直往城门而去。
我想那两个侍卫为了保命,也定不会将我逃走之事泄露出去。
直至出了城门,我才松了一口气。
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我毫无留恋抬脚欲走。
不曾想,远处顾儒骑着一匹快马而至。
10
顾儒满身风尘仆仆,打马而过。
幸而盛京城出入的人多,我赶紧低头混在人群中。
顾儒没有看到我,他直直入城。
我完全松了一口气,赶忙离开。从此山高水远,管他的顾儒与安平,再也不见。
一路出京,我并没有回南方,而是往更北边而去。
江南风景固然好,可我忽然间想去北方看看冰天雪地了。
这时候我无比庆幸幼时遇到了婆婆,她教我的岐黄之术让我生存,她培养我将目光志向放在大好河山,而不是后院方寸之地。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只是,我没听婆婆的交代,把心交给了男子,输得一败涂地。
一路行医走至沈城,已经几个月过去了。
听说盛京城太傅庶子破了好几个案子,连连升官。
但官场得意,情场失意。他的正妻安平郡主被人撞破孕期与戏子苟合,轰动盛京全城。
安平郡主的爹,恭亲王自觉没脸,让安平自请下堂,送去了尼姑庵。
听闻顾儒异常伤心,整日不见笑脸,终日沉浸在官署公事上用来麻痹自己。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咯噔一声,直觉这是顾儒的手笔。
他已经完全变了,变得心狠手辣。
不过已经与我无关。
我在沈城一个镇上落了脚。
冬日,已经落雪,我撑伞上山摘梅花,想做个梅花糕。
半山腰,一个男子躺在地板之上。
我目不斜视走过去。
几步之外,那个男子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快步追了上来:「你不是大夫吗?怎么见死不救?」
我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他又追了上来:「不是说医者仁心吗?」
我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他又追了上来:「夏竹,你为什么不救我?」
我停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面色红润,呼吸平稳,一看就是装的。」
男子挠了挠头,不依不饶:「我不管,你就得救我。」
我挑了挑眉:「那我给你扎几针?」
「那倒不必了。你快将我带回家,让我好好休息,吃点好吃的。」
男子一边笑着一边说,我深感无奈。
这货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是的,男子又是不久前被我救下的。
当时我在山中采药,看到了他。但有顾儒之事在前,我犹豫了许久,还是救下了他。
医者仁心,不是虚言。婆婆既然教会了我医术,我理当悬壶济世。
还好他只是饿荤了,身体虚弱。
我将他带回家治了几日便让他离开,却没想到他赖上了我…的厨艺。
11
翻了个白眼,我不再理会他,直往山上而去。
秦逸跟在一旁左右乱窜,嘴叭叭个不停。
「阿竹,你是要去干嘛?采药吗?」
「背篼重不重,我帮你背吧。」
「我等会儿想吃你做的焖鸭。」
「你别不理我呀,我给你钱,我有好多钱的。」
秦逸此人太烦了,一天到晚嘴巴没停过,要么在说话,要么在吃。
「你有钱吗?你有钱还饿晕了,你的药,吃食,衣裳,都是我出钱买的,你先还上。」
秦逸瞬间闭了嘴,肩膀都垮了下去。不过几息,又叭叭起来:「小爷这是落难了,要不是家中逼婚,我逃婚,我娘断了我的钱财,何至于此。我可是首富之子!」
秦逸扬着头,一脸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