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今天周五,适合仇富。(bushi)
每当我午夜梦回想起前同事说,他从小住独栋别墅,还带游泳池;
“后来家道中落,只留得起学费半年30万的学”时,我都想跟这帮有钱人拼了。
有钱人嘴里的“家道中落”,到底是不是一种凡尔赛?
一方面,我也相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但另一方面,我从小在一个把经商当胎教的小城市长大,确实见过很多从一夜暴富到一夜破产的例子。
所以今天找来了几位朋友,想跟他们聊聊家道中落这事儿。
他们可能算不上是大富大贵,但确确实实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Eliot的父母辈比他先体验过什么叫家道中落。
他的外婆年轻那会儿是本地的名媛,爷爷二十来岁就公派西雅图。
后来由于众所周知的历史原因,到了他父母这一代已经是普通的小职工了。
Eliot出生后,父母辞职创业,做的是装修行业下的一个细分领域。
因为起步早,抢占了时代先机,再加上脚踏实地,几乎垄断了当地的生意。
95年,他上的是市里最贵的私立小学,但学校是全封闭式的,Eliot吃不了这个苦。
“那时候不支持私转公,我爸就给公立小学捐了一个机房,几十台全新的电脑。”
08年出国留学,住的是市中心,房租两周8000人民币;当时的女友在国内,他每个月都要飞几个来回。
毕业两年后,Eliot才隐隐感觉到家里的经济水平不如从前了,因为妈妈会在他要钱的时候劝他省着点花。
等他真正回了国,才发现父母已经卖掉了家里的几套房。
原因是吸了父母不少血的亲戚,合伙忽悠他们快速扩张。当父母因为资金压力停了手,已经元气大伤,索性把几家门店都关了。
“我爸妈都不算是精明的人,时代一变,他们就被甩在了后面。”
Eliot很清楚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也不想把爸妈为数不多的养老钱赔个精光,于是决定北漂。
14年,他月薪七千。住在步行可到公司的地方,月租三千九。
前俩月,他还保持着原来的消费习惯,吃高级餐厅、住五星酒店。直到某次刷卡的时候,发现自己连信用卡额度都不够了。
最穷的时候,碰上好朋友结婚,他全身上下连三百块都凑不出来,甚至想过给朋友打欠条。
后来把相机卖了,拿出两千随份子。
“那会儿我才意识到,挣钱比我想象的要难很多。”
Eliot退租换了个月租两千、不到十平的隔断。早晚吃公司食堂,下班的消遣就是去公园跑步。
发了工资只留八百在卡里,其他都存起来。以前在国外理个发花三千,后来在北京超过三十五的都不剪。
小时候跟他家境差不多的同学,多数都定居国外了,他们问起他的近况都表示不解。
但Eliot觉得现在过的不差,真要怪也得怪自己不争气。
“前二十年能得到父母辈的荫庇已经很幸运了,我对他们只有感恩。”
正如Eliot自己说的那样,他的运气不算太差。
至少守住了温饱,没有落到一无所有的境地。
陈彻就不一样了,从小优渥惯了的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连饭都吃不上。
小时候父母忙,一心扑在家里的钢铁厂上,所以基本都是保姆在照顾他。
过年的时候磕几个头,压岁钱能收到五位数。因为不缺零花钱,班里的同学总爱跟着他玩。
九十年代,爸爸给家里置办了六千块的音响。第二天陈彻去上学,发现连老师都听说了这事。
直到初二那年,爸爸被熟人设局签下假合同,欠了一百万。
虽说烂船也有三斤钉,但当时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再也拿不出一分钱,他只能辍学。
父母连电话都不敢开机,一家三口借住在姑姑家的小房间里。除了吃饭上厕所,爸妈可以一整天连房门都不出。
“我爸一蹶不振,不肯出去找份工作,甚至想过自杀。”
后来他们搬进了出租屋里,但一到除夕夜,爸爸就会躲出去,因为家里坐满了来讨债的人。
辍学后,陈彻就去家附近的工地上打黑工,同时找些散活干,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后来花了几年时间考下资质证书,跟姑父借了些钱,买了吊车,租了一支小工程队。
一直到去年,陈彻才把家里的外债还完了。
回想起刚遭遇巨变的那段时间,他说自己根本来不及悲伤,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改变现状。
贫穷就像水鬼,它从不大发慈悲,只会觉得把你拽地不够深。
所以对陈彻来说,他并不贪心回到高处去,只想努力回到人群中。
这一点阿木比谁都认同。
九几年那会儿,阿木的爸爸在南方的某个煤矿公司担任高层。
公司给配车配公寓,还有私人助理。
妈妈留在家里做全职主妇,照顾他们姐弟俩。
“小时候朋友都爱来我家玩,我家什么稀奇的玩具都有,我爸还喜欢成箱成箱往家里寄热带水果。”
阿木成绩不好,父母就从市里请来老师一对一教学。印象里,妈妈给老师塞的红包有半指厚。
爸爸给爷爷奶奶在老家盖了村里唯一一栋三层小楼,为了获得许可,还自掏腰包给村里修了条路。
10岁那年,爸爸回到本地创业,并瞒着家人投资了矿场。
三年后,创业、投资均失败,爸爸赔光了家底,还欠了八十万。
阿木又开始了一年见不到爸爸两次的生活,只是他这次背井离乡,是为了挣钱还债。
起初,一家五口就靠爷爷每月不到两千的养老金过。
阿木跟着妈妈去菜场,发现她的钱包里面只有五块和十块,看不到一张红票子。
妈妈自打结婚以后就没工作过,只能找一些低薪的体力活,下了班还要带一些手工活回家做。
当时阿木刚来生理期,发现班上小姑娘用的都是电视广告里的卫生巾,而妈妈自己买的是十块钱一大兜的杂牌。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再也没有寒暑假,什么兼职都做,甚至帮人守过一段时间的厂子。
她说自己的胆子完全是靠守夜练出来的,几百平的工厂,她一晚上要巡两次。
如今债还没完全还清,但压力已经小了很多。
家里能不能回到从前的风光早就不重要了,她一心想到达的不是以前,而是以后。
是啊,谁不想做那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呢?
但是人生无常,凡事都没有定数。
这几位采访者比我想象地要“认命”,我是指他们没有困在现实的落差里,一味自怜,怨天尤人;
也没有剑走偏锋,非要强求。
其实“接受自己不再拥有”不比“接受自己从未拥有”来得轻松。
所以现实里才会有那么多比以上几位痛苦百倍的人。
前不久,我看到一种说法:
“现在的人生剧本我们都已经提前看过了,但你还是选择来了。”
“那就证明这里一定有你必须要来的理由。”
不论我们处于什么境地,只有先接受已发生的,才能使你想要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