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金瓶梅词话》第36回之西门庆的“天使风险投资”

文一史二ywh 2024-05-06 20:49:40

西门庆有心要结交蔡状元和安进士,那是好吃好喝好招待,又找来一批苏州戏子,另外还搭上了自己的小厮书童,在席前唱曲助兴。这顿酒席,直吃到天色将晚方散。

酒席撤下之后,西门庆又尽地主之谊,陪着这二人游赏参观自家的花园,来到卷棚内下棋。这边一边下着棋,西门庆又令小厮拿来了三十样细巧的果菜、鲜物下酒,真是极尽豪奢。

此时天色已晚,蔡状元便欲告辞。西门庆怎肯放这二人回去,便说道:“如今就门外去,也晚了。不如老先生把手下从者留下一二人答应,余者都吩咐回去,明日来接,庶可两尽其情。”

说心里话,其实这蔡、安二人又哪里想回到那窄小的官船去睡觉,巴不得在西门庆家——这不要钱的“五星级酒店”,好好享受一下这温柔富贵乡的滋味。听西门庆这么一说自然是求之不得,恭敬不如从命了。

蔡状元找了个机会,拉住西门庆要借一步说话:“此去学生回乡省亲,路费缺少……。”

也真是难为这位蔡状元,堂堂的新科状元,名头光鲜亮丽,怎奈囊中羞涩,居然要拉下脸来,向初次见面的这位西门千户开口借钱,怎一个尴尬了得。

好在西门庆情商还是很在线的,马上截住蔡状元的话头,说道:“不劳先生吩咐,雪峰(雪峰是翟管家的号)尊命,一定谨领。”给蔡状元吃了一个定心丸。

看来这个新科状元刚刚一步登天,还是个官场菜鸟,直接开口要钱,吃相确实有些难看。

西门庆又把这二人让到自己眠花宿柳的隐秘所在——藏春坞,雪洞内香烟袅袅,掌着灯烛,又重摆酒肴,小厮书童在旁唱曲助兴。

蔡状元点了一曲【红入仙桃】,书童便拿住南腔,展喉而歌,安进士听了,喜不自胜,一边向西门庆称赞:“此子可敬!”,一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当日,这几人饮至夜分,方才歇息。西门庆在藏春坞和翡翠轩两处,俱设床帐,备好了上等的床上用品,都是绫锦被褥,派了两个最得力的小厮书童和玳安,留在一旁负责照顾起居,这才互道晚安(原文为“道了安置”),回后边歇息去了。

次日,蔡状元和安进士的随从轿马来接。西门庆又在厅上早摆下酒席伺候,令人捧出送给二人的礼物。

蔡状元的是:金缎一端,领绢二端,合香五百,白金(即白银)一百两。

安进士的是:色缎一端,领绢一端,合香三百,白金三十两。

蔡状元是主客,安进士是陪客,二人的礼物显示出主、陪有别,安进士不管这样,也算是不虚此行,蹭了下蔡状元的流量,也就是沾了一下蔡状元的光,也平白捞了不少好处。

当然,吃了别人的嘴短,拿了别人的手短,今日西门庆花的,日后都会连本带利地给他赚回来。

作为商人出身的西门庆的所作所为,居然暗合我们现代人说的“天使风险投资”,把宝押在这两人身上,尤其是蔡状元身上,因为古语也有云“将欲取之,必先与之”,这个道理古今其实是相通的。

蔡、安二人见西门庆出手豪绰,愧不敢领,西门庆笑道:“些须微赆,表情而已。老先生荣归续亲,在下此意,少助一茶之需。”

二人却之不恭,再三道谢:“此情此意,何日忘之!”说罢告辞而去,西门庆送至大门口,看着他们上马而去。

后来,这位蔡状元果然利用手中的权力帮了西门庆的一个大忙,让西门庆好好地赚了一大笔银子,西门庆的风投获得了丰厚的回报。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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