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从普塔利萨达克的德语课堂回家时，斯内哈·巴塔拉伊的包里都装着饼干。这条途经塔帕塔利、诺维克医院、产科医院路直到桑卡穆尔的路线，不仅对她，对沿途8到12只等待投喂的流浪狗而言都再熟悉不过。

但上周五，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气息——那些狗狗变得不同了。

"它们不再像往常那样奔向我。"巴塔拉伊说，"在玫瑰蕾学校附近，我常喂的一只狗表现得异常暴躁，咳嗽、打喷嚏、拒绝进食，看起来呼吸困难。"戴着口罩的她立即联想到：这一定是雾霾惹的祸。专家的后续证实印证了她的直觉。

自上周起，加德满都就被笼罩在有毒雾霾中。瑞士空气质量监测平台IQAir数据显示，这座山谷城市几乎日日"荣登"全球污染榜首。

对人类的影响已被广泛报道：充血的眼球、疼痛的咽喉、突发的皮疹和持续头痛。但在这场环境危机中，无论是家养宠物还是街头流浪动物，都成为了被忽视的受害者。

如同巴塔拉伊投喂的流浪狗，许多动物终日暴露在致命空气中，毫无防护。"曾经见到我就雀跃的狗狗们变得无精打采，有的眼睛发红，有的拒绝进食，疲惫模样就像长时间待在户外的我。"巴塔拉伊描述道。

勒冈克尔畜牧服务办公室兽医尼泰什·卡尔基证实，近期动物健康问题确有增加："虽然尚未出现病例激增，但明显有更多与季节转换和极端污染相关的病例。若污染持续，情况将更严峻。"

据卡尔基介绍，当前空气污染可能导致或加剧犬类多种健康问题：从细小病毒等传染病到呼吸道疾病、眼部感染、消化系统紊乱、腹泻发热、皮肤病甚至绦虫感染。去年污染高峰期间，该机构就曾接诊大量类似病例。"当我们只关注人类时，气候变化与污染正在荼毒动物世界。"

桑卡穆尔居民萨米尔·拉伊亲历了污染带来的变化："周四晨间带爱犬Sammy散步时，空气已沉重得反常。当晚Sammy开始打喷嚏，次日清晨便发起高烧。"官方数据显示，公立兽医院80%病例来自家养犬，流浪动物多由救助机构收治。"由于主要接收家养病例，我们难以量化雾霾对流浪狗的整体影响。"卡尔基坦言。

部分动物保护组织确认了街头犬只的困境。"极端病例虽未激增，但咳嗽、呼吸困难、眼疾等症状显著增加。"流浪狗关怀组织成员斯里贾娜·什雷斯塔表示。尽管街头动物比家养同类更具环境耐受力，但当前毒雾已超出它们的承受范围。动物之声尼泊尔机构兽医技术员拉詹·KC补充道："喷嚏、咳嗽、红眼、流涎等症状在当下环境中愈发常见。"

伤害不止于表象。2024年3月发布的加德满都谷地流浪狗研究报告显示，76只出现呼吸急促、咳嗽、流涕、发热、厌食等症状的流浪狗中，肺部与淋巴结样本均检出符合有毒空气损伤的微观病变——这是雾霾同时侵蚀人类与动物肺部的临床证据。

专家警告，气温升高、季节转换与污染加剧的三重作用下，犬瘟热病毒(CDV)可能加速传播。虽然污染不会直接引发犬瘟热，但会削弱免疫系统，使动物更易感染。症状包括眼鼻分泌物、发热、咳嗽、嗜睡、呕吐腹泻等。建议宠物主人减少外出、保证清洁饮食、密切观察呼吸道症状并及时就医。

"当前空气质量下外出遛狗存在风险，甚至可能引发未知疾病。"卡尔基强调。对于街头动物，尼泊尔政府尚未建立环境危害防护机制，救助机构也面临资源短缺。"当局必须立即行动控制污染，不仅为了人类，更为那些呼吸着同片天空的无辜生灵。"什雷斯塔呼吁。

此刻，塔帕塔利的街头，巴塔拉伊依然背着装满饼干的背包。熟悉的摇尾迎接已成往事，她步履匆匆，忧心忡忡，祈祷着认识的流浪狗与更多素未谋面的小生命能渡过此劫。

"我渴望做得更多。"她凝望雾霭沉沉的天际，"它们和我们一样在承受代价，甚至更严重，而这并非它们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