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将自己八到十三岁的求学历程,为何概括为“六年孔夫子”?

正梧说历史 2024-10-18 20:58:45

1893年12月26日,是中国农历巳年的十一月十九,毛泽东诞生在湖南省湘潭县韶山冲一个农民的家庭。

当年的韶山冲还是一个交通不便、风气闭塞的山村。毛泽东的父亲毛顺生曾当过兵,识字不多,但由于精明能干,克勤克俭,亦农亦商,终于成为一个在乡间有资格发行小额钱票的“小财东”。由于在一次打官司中败诉,毛顺生愿意让儿子念一点书,“可以帮助他打赢官司”,也可以帮他记账。所以,毛泽东8岁时就被送进了附近的私塾。

1936年10月,经不住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的坚决要求,毛泽东一连几夜,叙述了他自幼年的人生经历。他说:

“我8岁那年开始在本地一个小学读书,一直在那里读到13岁。清早和晚上我在地里劳动。白天我读儒家的《论语》等四书”。

1942年2月1日,毛泽东在中共中央党校开学典礼上的演讲时说:

“我幼年没有进过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学校,学的是‘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一套,这种学习的内容虽然陈旧了,但是对我也有好处,因为我识字便是从这里学来的。”

对于在私塾里的学习经历,毛主席后来形象地概括为“六年孔夫子”。1964年,他在北戴河与哲学工作者谈哲学问题时说:

“我过去读过孔夫子的书,读了‘四书’、‘五经’。读了六年。背得,可是不懂。那时候很相信孔夫子,还写过文章。”

他认为在私塾里读国学经典对他的最大益处,是让他识字。

事实上,从毛主席的一生来看,“六年孔夫子”远不只是起到识字的作用,这些书对幼年的毛泽东来说也许很枯燥,但由于熟读熟记,所以在以后用起来就信手拈来,如数家珍了。这显然有助于他在革命实践过程中“古为今用”。

由于“四书五经”比较艰深,成年人理解起来也比较吃力,更别说刚入学的孩童了。于是,在古代社会,逐渐形成了一套儿童启蒙用书——“蒙学”。旧时村塾蒙学最普通的是“三、百、千、千”,即《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此外还有《增广贤文》、《幼学琼林》等。

据记载,毛泽东在初入私塾时,先读的就是这类“蒙学”教材。这类书,用简短的骈俪句式,且多押韵,儿童读来,琅琅上口,便于记忆,既能识字,又长知识,以至终生不忘。其中传达的自然观、伦理观、道理观、价值观、历史观等,活泼鲜明,通俗易懂,因之在民间广泛流传。所谓“读了《增广》会说话,读了《幼学》走天下。”因为《增广》多谈世态人情,《幼学》多词汇典故。这些书的内容虽同属封建文化的范围,不免宣扬封建思想意识,甚至还有庸俗无聊和迷信荒诞的东西,但在识字、传授基本知识、进行生活教育和端正道德规范方面,还包含不少有益的成分,是不可一笔抹杀的。这种蒙书在中国文化传承过程中,自有其文化史和教育史上的价值。

幼年时读过的“蒙学”,对毛泽东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延安大生产运动时,毛主席提出“耕三余一”的口号,这在《幼学》中为“三年耕而有一年之食,庶几遇荒有备”。“泥丸可以封函关”中的“泥丸”出现在毛主席的七律《长征》诗中:“乌蒙磅礴走泥丸。”而“吴刚伐月中之桂”的神话典故,则出现在毛泽东的词作《蝶恋花·答李淑一》中:“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

对《增广贤文》毛主席也是熟悉的。“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后人”“三思而行,再思可矣”“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国乱思良将,家贫思贤妻”等等,这些话或见于毛主席的文章著述,或常出现于他的口头谈话中。

总之,毛主席对“六年孔夫子”的私塾生活中读枯燥难懂的儒家经典是非常反感的,但也正是这六年,使他学会了阅读、写文章,给他奠定了深厚的国学功底。

1911年,毛泽东“立志出乡关”,到湖南省的大都会长沙“见世面,经风雨”。在湖南省立图书馆自修了半年后,于1913年春,考入湖南公立第四师范学校。第二年春季,第四师范合并于第一师范。毛泽东在一师刻苦求学,直到1918年夏季毕业。

从现在保存的信件、文章、读书笔记等来看,毛泽东在第一师范读书的前期,较多的时间在读中国古典经籍,即在潜心研究“国学”。这同康有为、梁启超,尤其是他的老师杨昌济的影响有关。当然,从毛泽东自身来说,四书五经自幼多能背诵,此时也便于钻研。

1916年《新青年》在北京出版之后,毛泽东读书的兴趣就被该刊所倡导的新思潮吸引去了。但他并没有完全排斥古老的国学,仍认为要“略通国学大要”。

1917年8月23日,在致老师兼挚友黎锦熙先生的一封长信中,毛泽东说:

“弟久思组织私塾,采古讲学与今学校二者之长,暂只以三年为期,课程则以略通国学大要为准。过此即便出洋求学,乃求西学大要,归仍返于私塾生活,以几其深。”

显然,在青年毛泽东的眼里,“西学”和“国学”是同等重要的,但国学应为基础。

其实,在毛泽东求学的那个时代,并非西方学说和思想一统天下的时代,国学在经历了清后期的低迷徘徊之后,在清末民初,便有复兴之势,涌现出了一大批大师级的学者。

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此时年方十四岁的毛泽东,还未走出韶山,刘师培、章太炎、邓实等创办了《国粹学报》,在其二十七期,邓实发表了《国学精论》一文。1910年,章太炎先生的《国故论衡》刊印以后,一纸风行海内外,成为广大莘莘学子的必读之书。因此,国学又被称为“国故”“国粹”“国故学”,西方学者则称之为“汉学”。

在如此浓厚的研究国学的氛围中,毛泽东下定“略通国学大要”的决心是很自然的事了。

虽然青年毛泽东主张“略通国学大要”,但他对国学中所包含的糟粕是他有着清醒认识,并深恶痛绝的。他在致黎锦熙的信中说:

“吾国人积弊甚深,思想太旧,道德太坏……吾国思想与道德,可以‘伪而不真,虚而不实’之两言括之,五千年流传到今,种根甚深,结蒂甚固,非有大力不易推陷廓清。”

主张大力“推陷廓清”,这其实是当毛主席成为一名马克思主义者之后,主张对包括国学在内容的旧思想、旧文化,采取“取其精华,弃其糟粕”的“批判地继承”的思想之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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