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斯总理遇刺,是欧洲21年来首次发生针对领导人的暗杀,上一位还是在2003年3月被刺的塞尔维亚总理佐兰·金吉奇。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称,菲佐遇刺事件是针对欧盟国家领导人的“史上最可怕的袭击”。
枪击事件发生后,斯洛伐克议会立刻休会。世界多国政要也纷纷发声,对这起暴力事件表示强烈谴责。美国总统拜登称这起事件是“卑鄙”攻击。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发给斯洛伐克总统恰普托娃的慰问电中称,“这种可怕的罪行没有任何正当理由。”
斯洛伐克总理遇刺几经起落的“政坛老油条”现年59岁的菲佐是自1993年斯洛伐克独立以来任职时间最久的领导人,三次出任总理,执政时间总计超10年之久。《纽约时报》报道称,菲佐是斯洛伐克最关键的政治人物之一。
斯洛伐克总理菲佐菲佐出身于斯洛伐克普通家庭,父亲是叉车司机,母亲在鞋店工作。他的家乡托波恰尼镇距离其凶手家乡车程仅1小时。
菲佐曾说,他小时候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政治家、体育记者或考古学家。他本人是服过兵役,通过司法考试,后又在斯洛伐克科学院拿下刑法学的博士学位。在斯洛伐克独立前,菲佐是捷克斯洛伐克的一名共产党员。
1992年,菲佐首次当选国民议会议员。1999年,菲佐退出选情不佳的民主左派党,创立“方向党”(Smer,后更名为现在的“社会民主—方向党”),该党通常被外界认为是“左翼民粹主义”的政派。2006年,该党在大选中胜出,菲佐首次出任总理。
尽管在2010年,方向党因在议会选举中失利,菲佐一度告别总理一职,但仅2年后,菲佐便带领其党政联盟,在提前举行的议会选举中告捷,开启其第二个总理任期。
转折出现在2018年。
当时,斯洛伐克27岁调查记者扬·库契亚克(Jan Kuciak)及其未婚妻玛蒂娜·库斯尼罗娃(Martina Kusnirova)被枪杀,该记者生前曾致力于调查菲佐政府内部的腐败问题。
遇害记者库契亚克及其未婚妻库斯尼罗娃该调查揭露,菲佐的执政联盟与意大利黑手党“光荣会”有密切联系:意大利黑手党通过恐吓手段获取斯洛伐克东部的农田,并诈取欧盟的巨额补贴;作为交换,菲佐政府收到一笔不菲的“中介费”。
库契亚克还发现,曾为裸照模特和环球小姐、时任菲佐的高级助理此前曾是为“光荣会”走私可卡因的贩毒犯的女友。菲佐也被指控与腐败的商人、税务官员和警察勾结。
尽管菲佐否认该指控,该事件随即引爆当地舆论,并引发全国性示威抗议。在这个总人口只有500多万的小国里,数万人走上街头,要求菲佐下台。
2018年,斯洛伐克全国爆发反政府示威几天后,菲佐被迫辞职,但他誓言,会重返政坛。
菲佐做到了,新冠疫情为他创造了新机会。
时值将菲佐赶下台的反对派掌权,菲佐开始频繁出现在反对政府防疫限制的抗议活动中。他站在示威队伍前线,手持扩音器高喊口号,甚至一度被捕。
菲佐反对派掌权期间,政治内斗不断,斯洛伐克五年五换总理,俄乌冲突爆发又让国家危机更添一层。内忧外患之下,斯洛伐克民众由此对自称“坚定捍卫斯洛伐克的利益”的菲佐态度转变,将其视之为斯洛伐克的“定心丸”。2023年9月的选举中,菲佐胜出,三登总理宝座。
开启第三届总理任期后,菲佐争议只增不减:在国内,他因改写刑法并废除打击严重犯罪和腐败的特别检察官办公室之举,再次引发了全国性抗议。斯洛伐克内阁在他的领导下,提议加强媒体控制,而菲佐本人则在上个月猛烈抨击斯洛伐克媒体,称其对政府怀有敌意。
今年4月,菲佐的盟友彼得·佩列格里尼(Peter Pellegrini)当选斯洛伐克总统,再次巩固了菲佐的执政联盟。有媒体分析称,如果菲佐从袭击中幸存,这将进一步推高他的支持率,而反对派则可能遭到针对性的打击。
彼得·佩列格里尼(Peter Pellegrini)会写诗的“亲俄枪手”“我不同意政府的政策。为什么媒体遭到打击?为什么斯洛伐克广播电视台遭到攻击?为什么(司法委员会前主席)马扎克会被解职?”
据斯洛伐克电视台报道,在行刺现场被抓之后,辛图拉这样说道。有媒体猜测,其袭击总理的原因疑似出于对其国内政策的不满。
15日,枪手辛图拉在枪击现场被捕斯洛伐克媒体“Dennik N”报道称,刺杀菲佐的枪手辛图拉自称是该国西部小镇莱维采的一名作家,也是一家文学俱乐部的创始成员。这家文学俱乐部的社交媒体页面显示,辛图拉曾著有三本诗集,并于2010年和2015年分别出版了两部小说。
2015年,辛图拉注册成为斯洛伐克作家协会会员。针对枪击事件,斯洛伐克作家协会发布声明称:“我们对这种野蛮行为表示愤慨,这在斯洛伐克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事件发生后,辛图拉的儿子接受采访称,他父亲不是菲佐的支持者,在去年斯洛伐克选举中并没有投票给菲佐,但是他从来没有听到过他父亲要袭击或刺杀政客的言语,他父亲也没有心理疾病。对于枪击事件,他对父亲的意图和计划毫不知情。
据彭博社报道,斯洛伐克的武器限令十分严格,拥有枪支也并非常见现象。尽管如此,该国的枪支暴力事件却屡见不鲜。辛图拉本人也曾在一家购物中心遭到过袭击。
据报道,辛图拉曾于2016年在私人安保公司工作,拥有合法持枪的资格,此次用来袭击菲佐的枪支是辛图拉合法登记注册在自己名下的。5月15日下午,刚刚结束会议的菲佐从斯洛伐克小城汉德洛瓦文化宫走出,辛图拉便跻身欢迎总理的人群中,朝菲佐连开五枪。
此外,辛图拉参加过一个有亲俄倾向的准军事组织 “斯洛文尼亚分队”(Slovenskí Branci) , 该组织领导人甚至接受过俄罗斯前特种部队士兵的训练。
“斯洛文尼亚分队”社交媒体照片中的辛图拉消息称,该组织成员会定期招募,主要对象是青少年,通常是军事或类似军事运动的爱好者,成员需要接受生存、战术、游击战、武器使用、急救、地形甚至基本CBRN(化学、生物、放射性和核防御)操作方面的训练。
据称,该组织与正规军非常相似,内部有严格明确的等级制度,组织成员普遍持有反北约等左翼和极右翼人士立场。该组织前成员凯普塔甚至曾潜入顿巴斯,加入了亲俄抵抗组织并与他们并肩作战,凯普塔现仍居住在乌东前线作战地区。
目前尚无证据表明辛图拉本人的政治立场是否亲俄,也不清楚刺杀菲佐的行为是否与其对俄立场有关。
枪声背后,是撕裂的政坛无论对于被刺的总理菲佐,还是枪手辛图拉,大多媒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结论:这场刺杀与斯洛伐克和欧洲整体愈发严重的政治极化不无关联。
斯洛伐克作为欧盟和北约成员国,在俄乌问题上一度力挺乌克兰。但最近民调显示,如果举行全民公投,只有51%的斯洛伐克人支持留在北约。另据一项研究,25至64岁的斯洛伐克人中,希望国家停止援乌的人多达60%。
在2023年9月的选举中,菲佐承诺“不再向基辅提供一轮弹药”,并表示,将扭转斯洛伐克政府向乌克兰提供炮弹、重型武器甚至战斗机的政策,从而赢得选举。上任后,菲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停止向基辅供应斯洛伐克陆军军用物资,称俄总统普京被西方“不公平地妖魔化了”。
此外,菲佐还不断强化与匈牙利领导人欧尔班的关系,后者对普京的态度也日益友好。在面临移民危机、地缘冲突加剧、右翼势力和民粹主义声音不断崛起的欧洲大陆,菲佐的政治立场无疑又是一根待燃“导火索”。
菲佐与匈牙利领导人欧尔班据彭博社报道,枪击事件后,菲佐盟友公开表示,菲佐反对派和斯洛伐克所谓的“自由派”媒体手上沾满了鲜血。与菲佐联合执政的斯洛伐克民族党领导人安德烈·丹科誓言,要“发动一场政治战争”。
斯洛伐克内政部长马图斯·苏塔伊·埃斯托克(Matus Sutaj Estok)也在菲佐遇刺的新闻发布会上,呼吁公众、记者和所有政客停止传播仇恨。他甚至警告:“我们正处于内战的边缘。”
“自去年菲佐担任总理以来,斯洛伐克人对该国发展方向和国际站位存在严重分歧。”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在其报道中这样写道。“菲佐总理是一个分裂国家的分裂政治家。”